元彻道长捋了捋胸前长髯,呵呵笑道:“此穴随处可见,但那对同穴的鸟鼠却很难见到。”
“道长,鸟鼠同穴本就匪夷所思,若不存在,为何各家典籍却对此均有记载,其因究竟为何?”
穆芫华皱着眉头问道。
“上古时代,此地乃被黄土岭覆盖,鸟类无处筑巢,只得借用鼠穴营巢下蛋。
作为交换,鸟要为鼠观察示警,至此鸟鼠各自生育,不相侵害。
而据贫道所知,鸟雌雄雌乃确有其事。”
“哦,莫非另有玄机?”
“贫道在此山中生活数十载,原也只是听闻传说而已,不曾亲眼所见。
直至有一日,贫道在山巅服气,忽觉山体震动。
仰头一看,见天空不知何时降下两团萤火,正好落在一鸟一鼠之身。
原本那鸟正欲捕捉那鼠为食,谁知萤火落入它们身体之后,那鸟竟然放弃抓捕。
反而围着那鼠啾啾鸣叫,而那鼠也吱吱应和着。
并彼此亲昵地摩挲着脑袋,亲密的样子耶然一对恩爱之人。
贫道颇以为奇,遂屏住呼吸,悄然靠近,欲将此对鸟鼠捉住。
不想那鸟反应竟十分机敏,骑在鼠的身上,瞬间钻入草丛不见了。
之后的时日里,贫道便日日在这山中转悠,期待再看到那对奇怪的鸟鼠。
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发现他们共生在一处洞穴中,就如古籍记载的一模一样。
不但如此,还繁育出了一只怪鸟。打那以后,他们便搬离了原来的住处,再也看不到了。”
莫非此鸟鼠便是道长此次来鸟鼠山欲寻找之物?”
穆芫华不知是否应该对元彻道长讲出实情,故而抬头看了看云羽涅。
云羽涅见状,遂言道:
“不瞒道长,我等此来鸟鼠山乃是奉羲皇之命前来寻找虚宿、女宿之守护神。
若按道长适才所言,那对奇怪的鸟鼠必与我等有关,只是不知欲去哪里寻找?”
“贫道初见它们,便是在绝顶之巅,二位道长可去那附近寻寻看。
就这样,云羽涅辞别元彻道长,沿着林木间一条曲径,向主峰走去。
一路上尽是翠树掩映,花草遍地,熟透的野果散发着阵阵幽香。
待登上山巅,只见周围群山环绕,逶迤连绵,异峰突起,峥嵘万状,颇有股仙家气韵。
穆莲用衣裙兜着沿途采摘的浆果,招呼二人坐下休息。
穆芫华拿起一颗红色的果子放入口中,顿时一股酸甜的感觉萦绕齿间,遂忍不住多吃了几颗。
揉着肚子自嘲道:“这果子吃多了,反而觉得腹中有些饥恶,早知如此,便不吃这许多了。”
“师尊,不如我捉几只蝙蝠来烤着吃如何?”
“蝙蝠还可以吃的吗?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自然可以了,这鸟鼠山中的蝙蝠都是吃鲜花、野果长大的,肉质十分鲜美,当地百姓都喜欢吃呢。”
“这蝙蝠可是会飞的,你赤手空拳,又如何捕得到?”
只见穆莲脱下外面的衣衫,又拿了几颗果子,得意洋洋道:“就凭这两样,足够了。”
话音未落,人已走远。
云羽涅站起身,与穆芫华分别在山顶各处仔细查探着。
洞穴倒是发现几处,可并没有见到预期的那对鸟鼠。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莲欢欢喜喜的回来了,衣裙里包着几只捉到的蝙蝠。
“师尊,这此运气可真好,居然捉到一只白色蝙蝠,弟子打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见呢。”
穆莲一边麻利的在一处背风的地方架起了树枝,一边兴致勃勃的言道。
待把蝙蝠串好,才发现没有办法生火。
云羽涅见状,笑了笑,拾起两块石头,用真气摩擦出火花,点燃了树枝。
随着滋啦啦的声音传入耳畔,一阵肉香也同样冲入鼻端。
穆芫华看着被烤得焦黄的蝙蝠,却无论如何提不起食欲来,反而觉得有些不舒服。
穆莲见他二人谁也不敢吃,便扯下白蝙蝠的肉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直呼好吃。
云羽涅见穆莲吃得香,遂忍不住跃跃欲试,不料欲要伸手时,忽见远处一只大鸟疾驰而至。
背上驮着的竟是一只硕大的老鼠,那鸟围着穆莲啾啾鸣叫,用尖尖的喙使劲啄着她的头发。
那鼠更是发了疯一样,扑到她的身上,又撕又咬。
眼前的一幕可把穆莲吓坏了,急忙扔下白蝙蝠肉,双手护头,躲到穆芫华身后。
再看那鸟与鼠,竟齐齐的围着那只白蝙蝠发出声声悲鸣,使闻者心碎。
云羽涅见状,不由得心中暗想道:“莫非这只白蝙蝠乃是这对鸟鼠的儿女不成?”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胸前红光一闪,那块血玉突然飞到那只老鼠的头顶,放射出万道红光。
再看那鼠嗖的一下子飞入血玉中不见了,那鸟正在悲鸣,忽见鼠没了踪影,
登时急得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拼足了力气朝云羽涅身上乱撞。
云羽涅一抬手,攥住鸟腿,正欲摔在地上,忽听血玉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云道长,莫要伤害那只鸟,她是芙蓉啊。”
“什么?你再说一遍?莫非你是吴掌柜?你二人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如何一个变成鼠,一个变成鸟?”
“唉,当翡翠莲花幻境破灭时,我二人忽觉心有不甘,魂魄遂迷迷糊糊落到了青雀山。
为了不再分开,便尽量寻找成双配对的生灵附体,无奈遍寻未果。
就在这时,正好有一只鸟在捕食一只老鼠。
我二人见时间紧迫,遂隐入它们身内,方才得以借体存活下来。
为了不被其他飞禽捕食,我便掘地三尺,做为我与芙蓉的爱巢,直至诞下小女夜燕。
因其通体白色,又被元彻道长瞧见过,遂将洞穴移在了绝顶之巅下的一处断崖上。
谁知夜燕贪玩,竟偷跑出来,为这位姑娘诱捕致死。
云道长你说,这丧子之痛,又让我与芙蓉如何承受得住?
如今我虽知乃是你的守护神,自有天命要去承担,可我不能再丢下孤苦伶仃的芙蓉一人独行呀。
如今女儿已然不在,求云道长看在我夫妻二人曾救过你的份上,让我带上她一起走吧。”
云羽涅闻听其言,瞬间感慨万千道:
吴掌柜,贫道欠你夫妇太多,虽有心回报,然此事涉及天地大业,断不敢擅自做主。
只好暂将芙蓉所化之鸟带回罗浮山,待秉明羲皇再做定夺了。”
言罢,俯身将那只黄黑色的大鸟抱在怀里,为它擦去眼角的泪痕。
躲在穆芫华身后的穆莲错愕的眼神望着适才的一幕,问道:
“师尊,羲皇是指伏羲吗?他不早都死了很多年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弟子是否给您惹下塌天大祸了?”
“莲儿,你既然称我一声师尊,无论是教你刺绣,还是引你入道,也算是我绮玉舫的传人。
有些事也就不瞒你了,我与你师伯其实乃是应天地大劫而生的修仙之人。
你适才吃的那只白蝙蝠则你师伯救命恩人的女儿夜燕。
虽不是什么塌天大祸,却也无法向其爹娘交代。还不跪下,给她的爹娘磕头赔罪。
穆莲这才恍然大悟,跪倒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忏悔道:
“都怪小女贪吃,无意间害了你们的女儿。如今愿以命抵命,否则难以心安。”
话音未落,顺手捡起一块石片,朝着自己腕部划去。
“姑娘,切勿如此!”
就在这危急时刻,天空中忽然飘来一朵彤云,正是羲皇脚踏五色灵龟翩然而来。
“羽涅,此方之事本座皆已知晓,你也无需为难。
念在二人甘愿舍却性命施救于你的情分上,特许芙蓉与吴掌柜同入虚宿,虽无神位,却也不入六道轮回。
至于那只白蝙蝠夜燕,乃是女宿之守护神。
既然已被穆莲阴差阳错吃下,正可借其身行走世间,尔等且来看。”
言罢,伏羲双手在空中结了一个阴阳法印,道了一声“走”。
少顷,只见一缕精魂打远处疾驰而至,倏的落入穆莲玄关之中。
再看穆芫华胸前陡然飞出一块血玉,将穆莲吸了进去。
伏羲见状,遂朗声言道:“羽涅、芫华,此方事情已了,随本座回山吧。”
吴掌柜见状,不解的问道:“云道长,不知你还有何心愿未了?我能否帮得上忙?”
“贫道与带你去见一个人,到了你既然知道。”
话音未落,云羽涅已迈着大步走下鸟鼠山,与元彻道长辞行后,直奔吴掌柜姐姐家。
“太师尊,您带芫华师妹先行一步,弟子尚有心愿未了,能否容我晚归一日?”
“嗯,如此,宜早去早回。”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
吴掌柜见状,不解的问道:“云道长,不知你还有何心愿未了?我能否帮得上忙?”
“贫道与带你去见一个人,到了你既然知道。”
话音未落,云羽涅已迈着大步走下鸟鼠山,与元彻道长辞行后,直奔吴掌柜姐姐家。
待到了甄府,下人报与大夫人道:“夫人,门外有一道长求见。”
甄夫人正在与管家研究寿宴宴请名单之事,乍闻此言,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道长?我有请过道长吗?”
还是身边的丫鬟四喜提醒道:“夫人,您如何忘记了,不就是称呼您为恩姐的那位道长嘛。”
“哎呀,瞧我这记性,罗浮山的云道长,我那羽涅兄弟来了,快快有请。”
功夫不大,下人便将云羽涅请了进来。
甄夫人一见,热情的迎上前来,急忙招呼下人奉茶。
“恩姐,小弟此番前来,乃是给您带来一位令您牵挂之人,还请您屏退左右,方可相见。”
不待甄夫人摆手,丫鬟便识趣的招呼其他人一起下去了。
“兄弟,不知所见之人现在何处?快将他请进来吧。”
云羽涅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用手掌在胸前拍了三下言道:“吴掌柜,出来吧。”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大老鼠嗖的一声应声而落,变成了吴掌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