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易子虚拍拍梁先生的肩膀,劝慰道“先生无须自责,若非相信先生的医术,本官也断不会请您前来诊治。”
“多谢大人体谅,病患已逝,此间已无梁某用武之地,请大人允许梁某先行告退。”
“梁先生请自便,石勇,代本县送送先生。”
“不劳大人,梁某告辞。”
话音未落,梁先生已带着助手离开了。
石勇看着三个人的尸身问道“大人打算怎么处置?”
“石勇,派几个人将此三人尸身运到洞庭湖畔,本大人自有计较。”
石勇闻言,错愕的眼神望着易子虚,刚想开口,又咽了回去。抬手唤过几名留守的差役吩咐道
“你们几个过来,按照易大人的吩咐行事便是。”
阿琪也睁大困惑的双眼愣在原处。
易子虚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阿琪,阿琪,”
“大人,有何吩咐?”
“阿琪,你今后有何打算?可有安身之处?”
说到去处,阿琪不由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哽咽着道
“不瞒大人,听后进来的牛俊说,我爹娘在我失踪后,一时受不了打击,已双双染病身亡了,如今阿琪已无家可归。”
“你可愿意跟随本大人左右?”
“跟随大人?”
“本官见你成熟老道,处事沉稳,有心提携你一把,怎么?你不愿意?”
阿琪这才反应过来,大人不是在打趣他,急忙双膝跪倒,一个劲的磕头道
“多谢大人栽培,陆琪愿追随大人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易子虚扶起他,语重心长道“阿琪,魏宁夫妇虽已伏法,然高刺史尚逍遥法外。
这个贪官巨恶不除,早晚有一天他会再扶植起一股势力,那钱唐县的百姓岂不还会深受其害?
你跟着本官,除了吃苦,得不到任何享乐的东西,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大人,阿琪敬重大人的忠肝沥胆,此生得以追随大人,阿琪无怨无悔!”
“好,县衙正缺一名书吏,本官看你正合适,有不明之处,可以向石县尉请教,他可是个全才选手。”
石勇闻听大人夸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大人,那哥几个已遵照您的吩咐去往洞庭湖了,您再不跟上,当心把您落后头。”
“好,那咱们也出发吧,阿琪,你与牛俊交好一场,一起送送吧。”
阿琪顿时感动的热泪横流,紧走几步跟了上来。
洞庭湖处于长江中游荆江南岸,据《汉阳志》记载:"云在江之北,梦在江之南。"合起来统称云梦。故又称云梦。
易子虚站立洞庭之岸,但见烟波浩渺,举目无际,不由得思绪起伏。
仿佛又回到几年前受老龙点化,洞庭救圣驾的情境。
如今的他,并没有辜负皇帝的托付之情,宵旰夜寐,整肃吏治,如今也算颇有一番成效了。
瑶姬见他触景生情,推推他“相公,往事如烟,又何须介怀?眼下的事要紧。”
易子虚回过神来道“让娘子见笑了,娘子所言极是。”
言罢,命人打开了牛俊等三人的棺椁,将三人平放在岸边。
又从怀中掏出蓍草朝空中一扬,颗颗泛着碧光的蓍草迅疾飞到洞庭湖上空,
二十四根在外圈排成先天八卦,二十四根在内圈环成后天八卦,余下的两根处在中央的位置,仿佛两扇大门。
再看先、后天八卦开始互相激荡,随着天地定位,雷风相博,山泽通气,水火不相射的演变,一圈圈绿色的光波逐渐向四周弥散开来。
强大的气浪射入湖面,瞬间激起几米高的浪潮,岸上的几个人也被震的掀翻在地。
这时,瑶姬顿觉胸口一阵发热,一颗宝光四射的灵珠破体而出,飞跃着来到八卦的中心位置,迅速的旋转起来。
内圈的后天八卦开始逐渐上升,与先天八卦上下呼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柱形能量场。
随着灵珠转速的加快,中间的两根蓍草逐渐向两边分开,万道金光照射到湖面上,瞬间产生了巨大的吸力。
再看洞庭湖中间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牛俊等三人的尸身嗖的一声腾空而起,飞入漩涡中不见了。
易子虚一伸手,蓍草重新回到他的掌心,灵珠也飞回到瑶玑体内,待金光散尽,湖面又恢复的光鉴如镜了。
石勇和阿琪等几人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易子虚连拍了他几下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
“大人,您和夫人原来竟不是人,是,是…”
易子虚在他头顶重重的弹了一下道“你小子才不是人呢,再胡说八道,当心本官撤了你的职,给你也送去和他们三个作伴。”
石勇揉着脑门,委屈道“大人,天地良心,属下办差那可是尽心尽力。你要真撤了俺,俺就自己投湖去,省得您费力。”
“哈哈,本大人逗你呢!‘’易子虚笑着回答道。‘’
其实本大人所做的一切,也是受方外高人指点,不止你懵,倒是我也有些迷惑不解。
不过此时牛俊的事情总算解决了,本官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大人,那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呀?”
“按本官的理解,他们的肉身死了,但他们的灵魂没死。”
“灵魂?大人,灵魂为何物?属下也有吗?”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那才是真正的我们。
当我们的肉身死了,灵魂就会离开,去往另外一个世界,关于灵魂,本大人也不是特别能说的明白。
走,回衙门吧,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呢。”
易子虚带着众人回到县衙,便开始着手调查和收集高刺史贪赃枉法的证据。
如今的高刺史虽然被罚降了职位,但由于新任刺史尚未到任,一切军政要务还是暂由他代为主理。
谁知这一消息竟被一个唤做刘进亭的牢差透露到了高刺史那里。
前面三十一回交代过,这个刘进亭是刺史府高夫人的使唤婆子刘妈的儿子。
高刺史闻信,如坐针毡,没精打采的来到柳媚娘房中,一声不吭的闷坐着。
柳媚娘惯会察言观色,又能说会道,自从把她与程县丞的遗腹子过继给高夫人后,为防高夫人怀疑她的诚心,竟一次不去探望。
此举深得高夫人赏识,因此在府里处处袒护她。
高大人自然也是高看她一眼,没事就爱往她房里来。
柳媚娘见高刺史愁眉不展,知道定是为了易子虚查案的事犯愁,便扭动着婀娜的腰身走过来,一边给他揉肩一边软语劝慰道
“大人,俗话说擒贼擒王,拔树拔根,如果不想个法子除了姓易的小子,您早晚得步魏国舅的后尘。”
“媚娘,你说的本官都明白,可那小子手里有皇帝钦赐的木簪,本官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他不得。”
“那您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你素来聪慧,鬼点子多,可有什么妙计?”
柳媚娘绕到他前面,撒娇般坐到高大人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道“媚娘还真有一计,只是不知道大人敢不敢用?”
“杀人老子都敢,还有什么计不敢用的,只要能除了那个眼中钉,你尽管讲来。”
柳媚娘蹭的站起来赞道“媚娘就喜欢大人的胆识豪气,这才是媚娘眼中的威武男儿。
大人,你可知一种叫虐病的恶疾?”
“本大人曾带兵打仗,如何不识?我军中的兵士就染过此病,没几天的功夫死亡过半。
那情景如今想来都寒彻骨髓,但不知媚娘无故提虐病作甚?”
“我曾听闻,如果把患虐病死去之人用过的碗具杯碟给健康之人使用,此人便会感染此病。”
“媚娘,你的意思是让这小子染上瘟疫?此法好倒是好。不过去哪里寻那所谓的杯碟?”
“这就不劳大人操心了,就让媚娘来想办法如何?”
“好,就依媚娘,不杀了这小子,老子这觉都睡不踏实。”
再说县衙这边,这日易子虚忙完案子,忽觉口有些渴,端起茶碗刚要喝,一看竟不是以前常用的那盏杯子。
竟还以为是阿琪嫌那只子破旧,给换了新的呢,倒也并未在意,随之一饮而尽。
万没想到,隔几日的黄昏,易子虚刚回到后宅,忽觉浑身发冷,直打哆嗦。
瑶姬一见,赶忙过来把他扶到卧榻之上,拿床被子给他盖上。又回转身,倒杯热水递了过来。
再看易子虚面色苍白,身体竟开始不住的颤抖,瑶姬又加了几床被子,可他还是一个劲的喊冷。
瑶姬从未见过这症状,急急忙忙去前边把石勇和阿琪喊了过来。
待石勇进到卧房一看,易子虚身上压着几床被子,依然能看到他打着寒颤,不由得脸色一变,回转身退了出来。
“夫人,看大人的症状不是一般的寒邪入体,以属下多年在衙门办差的经验判断,怀疑是得了虐病。
但现在还不敢下最后的结论,如果过三十六个时辰,大人开始发烧的话,则必是无疑。
依属下之见,不如速去请梁先生前来诊治一番比较妥当,以免延误病情。”
瑶姬闻听此言,顿时手脚冰凉,吩咐阿琪道“阿琪,你与梁先生熟识一些,你去请他来为大人诊治吧。”
“好的夫人,在下马上就去。”
话音未落,人早已似一阵风般跑远了。
瑶姬回到床边,握住易子虚的手,眼泪汪汪道
“相公,你可千万莫要吓我,你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妾也绝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