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薛昂还在屋中酣睡,香甜的呼噜声阵阵传来。
昨日预定的计划全部失败,不但没能打压宁策成功,反而被宁策横扫众人,被他成功地刷了一大波声望。
薛昂赔了夫人又折兵,儿子被气得半死,他自己也赔出去不少银钱。
能让宁策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开口相求,可见那计划中的书院,规模定然不小,
薛昂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好消息是不用他自己出钱出土地,坏消息是这些资金和土地给了郓州,京东西路的其他州府能得到的资金,肯定会变少。
所以昨日薛大人借酒浇愁,一不小心,居然喝多了,所以到现在还没起来。
薛昂正在酣睡,突然间,一名仆人小心翼翼地前来,大着胆子,低声说道:
“大人,大人。”
薛昂依旧在酣睡。
仆人叫了好几声,薛昂还没有醒来,仆人一咬牙,只得靠近薛昂耳边,大声禀道:“大人,不好了,宁知州说是有紧急军情要禀报!”
“紧急军情?”薛昂顿时便睁开了眼!
随即他吓得一骨碌便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急忙问道:“什么紧急军情?莫非梁山贼死灰复燃了?”
仆人摇头,“宁知州只说此事极为重大,细节却没有跟小人
说。”
薛昂皱眉想了想,只得咬牙起床,“来人,侍候老夫更衣洗漱!”
没多久功夫,哈欠连天,眼睛半睁半闭的薛昂,在书房中接见了宁策,当他看到宁策穿戴得整整齐齐,脸色也比较镇定的时候,顿时便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怒火从心中升起!
当即恶狠狠一拍桌子,“宁策!你若是谎报军情,欺骗老夫,骚扰老夫睡觉,可是饶你不得!”
“大早上的,哪来什么紧急军情?!”
宁策急忙拱手,“下官岂敢随意骚扰大人?只是大人曾说,凡是涉及到阳谷张知县的事情,下官都不能独自处置,必须前来禀报大人得知,让大人来处理。”
薛昂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怎么?张知县那里有紧急军情?”
“现在还没有,但马上就要有了!”宁策顿时正色说道,“阳谷到大名府的收费公路,原本是下官招标给了万达商行和其他商家的联盟体,本打算昨日开工,却没想到,张知县胡作非为,居然在昨日把合同给废止了!”
“原来是这种小事,”薛昂端起茶盏,漫不经心,“此乃张知县的合法权力,阳谷县跟谁填合同,还轮不到你宁策操心。”
废止招标合同,也是薛山出的主意,
薛山的算盘打得很响,反正这条公路肯定赚钱,很多
商家都想插手,他打算先找人低价从阳谷县拿到合同,然后在高价把合同转卖出去,赚一笔快钱。
此事薛昂也略有耳闻,于是便出言为张知县掩饰,“公路原本就归属阳谷县管辖,此事你宁知州,就别再参与了。”
宁策听了,当即上前一步,脸色焦急,“这公路原打算昨日开工,万达商行那边,也招募了一万多流民做雇工,现在合同作废,商行撤资,这一万多名流民,没了薪水,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原本郓州就有少数梁山余孽,逃过法网,若是被这些余孽抓到空子,煽动这一万多人造反,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宁策望着薛昂,一副语重心长,忠心耿耿的模样,“下官之所以一大早就来此,乃是为了大人好啊!”
薛昂怔了怔,顿时反应了过来。
最近田虎,方腊,梁山宋江等人纷纷造反,早已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如果张知县的举动,真的引起这些流民造反的话,官家龙颜大怒,张知县肯定会受到严惩。
诛灭九族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就在昨日,薛昂自己还当众对宁策说,张知县的事情,不允许宁策过问,只能是薛昂自己来处理,
等于把张知县的事情,揽到他薛昂的身上,
也就是说,一旦张知县出事,薛昂也跑不
了。
想到这里,薛昂顿时便吓出一身冷汗来,
昨夜的酒意,此刻也吓醒了大半。
这么多青壮没吃没喝,确实很危险,尤其是还有梁山余孽漏网的情况下,
薛昂略一沉吟,这才装着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区区小事,不必紧张,你且先退下,让老夫来处理。”
宁策笑了笑,于是便拱手告辞。
片刻之后,张知县匆匆来到薛昂的住所,在书房中,他看到了一脸冷峻的薛昂,还有坐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薛山。
薛昂一拍案几,怒声道:“老夫曾告诉过你们,打压宁策可以,但是要有分寸!张登正!你废除了合同,为何不把那一万流民安置起来?梁山贼余孽尚未完全剿灭,若是这万余百姓,吃不饱饭起来造反,你有几颗头,可以让朝廷砍?”
张知县听了,顿时也是面如土色,急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此事是下官思虑不周,下官马上就命人去安置这些流民,保证不让他们出事!”
薛昂重重哼了一声。
张知县心中叫苦不迭,心想这次只怕自己要狠狠大出血一番了,这一万多人,人吃马嚼的,一天估计就得几百上千贯钱。
“还不快滚!”薛昂一声怒喝,“若是百姓造反,老夫第一个砍你脑袋!”
张知县当
即屁滚尿流而去。
薛昂心里是真着急啊,当官的就怕自己管辖的地方有人造反,影响官声和政绩,造反的贼人还会破坏当地的府县村镇,影响朝廷的税收,逼迫朝廷拿钱去救治,安抚那些受害的百姓。
“父亲不必焦急,”坐在椅子上的薛山,气息微弱地说道,“宁策虽然侥幸在诗会上取胜,但孩儿早已和应天府的富商们谈好,他们答应给孩儿一大笔钱,同时吃下这笔合同,赈济这些流民,无非是多花点银钱罢了,不会影响大局。”
薛昂听了,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你有分寸就好,不过,”想起昨日大发神威的宁策,薛昂也不禁心中有些忌惮。
“宁策的事,不如到此为止,就算了吧。”
“这怎么行?”薛山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孩儿已布置好一切,怎能半途而废?只可恨那程橙……”想起昨日美少女放弃自己,选择宁策的场景,薛山顿时便觉得气怒攻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女人?”薛昂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安心养病吧,有张登正与宁策为难,再加上通判胡宪也倾向咱们这边,又有老夫这个上司拉偏架,宁策早晚会认清局面,向本官低头的,到时你们再化干戈为玉帛,也是一段佳话。”
薛山点了点头,只是眼中的愤恨之情,却始终难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