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陈阳斩钉截铁:“我通融有用吗?”
“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
“又有何意义?”
陈阳挥挥手,不耐烦如对飞上桌面上的苍蝇,而不是一尊不知来历,明显非人一伸手就可以碾死他的大妖。
天知道陈阳此刻心中慌得一比。
只要绿袄老妪面露不虞,他就准备跑路了呀。
人家吹口气,他就没了呀。
陈阳只能撑住。
在老妪进门,发现他后的反应,陈阳就隐约把握住了什么?
眼前这个陌生的诸天世界,人族显然得天独厚,为万灵所忌惮。
不然这尊能凭依着一颗灵果,就在雷雨天穿过不知道多远的距离,推门入破庙中避难的大妖,就不会如此忌惮,直接一巴掌拍死它不轻松吗?
绿袄老妪沉默,然后在陈阳陷入忐忑时候,她长叹一声:
“这位先生,我辈异类修行,就当真无路吗?”
陈阳很想说:我怎么知道?
但到得口来,他说出的话却是:“路是有路,但今天的庙里,却是一定无路了。”
“你要想有路,就顶过今天的雷劫吧。”
“不然天上地下,永远没有你的路。”
陈阳说完,破庙之中,顿时陷入了沉默。
沉郁压抑得空气几乎凝固。
“老
身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绿袄老妪声音之中,竟然带出了几分雀跃。
陈阳也后知后觉地发现,绿袄老妪对他的称呼,从小先生变成了先生。
“直面天地之威,修道先修心,但凡起了假于外物,求助于人之心,道之路断矣。”
“老身明白了。”
“感谢先生大恩大德。”
“若是明日风消雨歇,老身犹在人间,再行拜见求教。”
绿袄老妪双手握着拐杖,冲着陈阳行礼。
下一秒,破庙门户洞开。
绿袄老妪身形转为虚幻,重新化为一颗灵果穿梭而出。
表面上,陈阳紧绷着高人的人设,心里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幸好!”
“别,明天雨最好别停,一停我就走。”
“我可没什么能指教你的。”
陈阳心虚得不行,偏偏得端着架子不倒,继续以道门睡功,想要逼自己进入沉睡当中。
绿袄老妪,真的就信了他吗?
陈阳很不确定。
他只是以过往的人生经验判断。
无论是妖,是人,是狗,还是其他的什么?
人性总有共通之处。
从老妪的种种反应来看,陈阳感觉如重新面对那头被他吸血吃肉吞了骨髓的独狼一般无二。
恐惧、忐忑、谨慎,又紧张。
哪怕有一点风吹
草动都不敢动;
哪怕有一点可能就先信以为真。
老狼如此,老妪亦如此。
那头独狼如果在发现陈阳的瞬间就扑上来,而不是小心地观察了一个小时,陈阳敢保证,他这会儿大腿骨头就在老狼口中嘬着呢。
绿袄老妪亦然。
“总算……”
陈阳翻了个身,“……过关了。”
可不要再来人了。
陈阳如是想着。
然后,下一秒,他就在心中破口大骂了无数遍墨菲定律。
所谓的墨菲定律,担心害怕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
担心向着某个方向发展,就一定会往某个方向发展。
陈阳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三言两语的对话声,沉重脚步踩踏在雨水上的声音,马匹的嘶鸣声……
远远地传了进来。
“该死呀。”
陈阳头疼,但只能佯装无事。
几秒钟后,破庙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有人!”
当先进来的一声吼叫,后面就传来了刀枪出鞘的声音。
陈阳又是一声叹息。
真不用这么紧张。
你们之中那个女孩子,只要胆子大,她就能捏死我了。
是的,进来的人里面有一个女孩子。
陈阳张开眼睛瞥了一眼,就将进来的人尽收眼底了。
一行七人。
六个
男子一个女人。
六个男的,当先一个背着车轮般大斧,体魄雄壮如山,满脸的络腮胡子。
中间三个,一剑,一刀,一枪,皆是青年男子,衣着华贵,刀枪剑一样寒光闪闪,明显不是凡铁。
最后的三个人,中间的女子二八年华,手上提着一条鞭子,脸上胶原蛋白饱满,看上去青春可爱,又有江湖儿女的飒爽气。
她左右两边,各自站着一名男子一个空手竖起手掌,一个提着弓箭,左右警惕。
一行七人,七匹马,顿时将破庙中挤得满满当当的。
“是一个乞丐呀,人家先来的,别吓的人家。”
女子先开口道。
当先持斧头的络腮胡子笑道:“晚秋,你经验还是是浅了点,故老相传,在江湖上遇到道士、乞丐、老人、小孩、女人,全要小心几分。”
“这一位,不定是什么人物呢?”
女孩子木晚秋皱起琼鼻,冷哼道:“小刀,你把马儿都赶出去,太占位置了,小心破庙塌了。”
持刀的青年,也就是被木晚秋叫做小刀的男人,他笑了笑,照做了。
其他人也笑了。
所有人都是眼明心亮,知道木晚秋所谓的怕马匹占了地方,塌了破庙,纯粹就是借口。
木晚秋是看到破庙里位置
不足,如果想要让这些马匹也安顿下来,那不漏雨的地方势必就不够了。
那样的话,不把那个先来一步的乞丐——陈阳——赶出去的话,肯定就做不到了。
木晚秋说的是马匹,保护的是陈阳。
其他几个江湖青年对视了一眼,笑嘻嘻地照做了。
没有人愿意因为一个乞丐的破事,跟木晚秋这个众人当中唯一的女孩子闹矛盾。
连最开始持斧的络腮胡子,亦不例外。
一边把马匹赶出去,一边将马匹上携带的东西弄下来,在破庙里面生活,烤干粮,披毯子等等。
在这个过程中,众人似乎忘了假装睡觉陈阳的存在,三言两语地议论了起来。
陈阳也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持斧的,狂斧王胡子;
拿刀的,小刀李国瑞;
舞剑的,小剑神谢三少;
执弓的,穿云弓李广平;
提枪的,梨花枪杨文;
空手的,撼地拳王超;
唯一的女人,使鞭子的木晚秋。
这七个人,谈笑自若,说的都是威风的江湖事,比如王超赤手空拳,搏杀食人的猪婆龙等等。
可是陈阳听着听着,幽幽地叹了口气:麻烦,来了。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新伤,偏偏一个人都不提是什么导致他们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