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公子,起得够早啊。”
玉英刚出房门就看见双手托着一套茶具的覆鹿,回道,“是啊,这两日夜里睡得格外安稳,想来是问渠独天独厚的环境,真真是个好觉呢。”“诶,覆鹿姑娘怎么也起这么早?”
“我啊?你猜。”覆鹿笑着打趣道。
“......不知。”
“唉,罢喽罢喽,小公子,我忙着呢。您呢,要吃啥喝啥,自己去后厨看看,但不许动桢楠木的那个柜子哦。”覆鹿说完就迈着步子扬长而去。
玉英停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不是一清醒就该走了么?
三楼负雪间。
“呀~广思呀!疼疼疼!”
覆鹿僵立在雅间门口,看着屋内二人正纠缠不下。
广思师傅正单手回扣住达奚的手臂,一脚踹在达奚腰间,居高临下看着被抵在桌案的人,眯着眼睛,透露着冷意。
反观达奚瞥见出现在门口的覆鹿,连忙用没被控制住的手拉拢起衣物遮住暴露在外的肩膀。
“小丫头!你广思师傅要杀了我!”达奚大声喊着,趁机摆脱广思师傅的控制。
广思师傅也被这么一喊松了手,看着立马溜到床上的达奚,无奈叹了口气。
“达奚哥哥,广思师傅,你们怎么一见面就打起来了。”覆鹿放下茶具,叉起腰,宛如女主人的模样教训起来。
“问问你的达奚哥哥。”广思师傅意外的先开口。
“我?”达奚捻着被褥一角,震惊的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我也不知道啊。”
“覆鹿,去拿点药草来。”
“药草?可是达奚哥哥受伤了!”覆鹿惊呼,还等到回答,覆鹿就立马扑向达奚,以求认证。
达奚瞪大双眼,看着扑面而来的女孩,一脚踹过去。
达奚像是反应过来做了什么,立马弹跳站起,嘴角抽搐,看着摔在地上的覆鹿尴尬说道,“有话好好说,哈...哈...哈...”
“达奚哥哥,我没事,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真受伤了?”覆鹿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衣服,满脸担忧。
“覆鹿,他劳累奔波受累了,你去寻些嘉果来。”广思师傅向覆鹿示意道,表示安慰。
“原来是这样,那我这就去。”覆鹿接到暗示,立马出了负雪间,并友好的关上了门。
站在床上的达奚讪讪坐下,不料扯中伤口,“嘶~”。
广思师傅听见哀嚎,撇头看向达奚,问道,“真是开明兽打的?”
达奚一边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心里钻磨着,这和尚真是鹰眼,本来想瞒一瞒他,竟被他发现肩膀上受了伤。好嘛,发现受伤就罢了,本想寻个由头匡一匡他,还是被发现了。发现便罢了,扒我衣服,打我做什么......验伤就验伤嘛,踹我做什么......
“......蛟羊?”
达奚听到广思师傅的疑问,皱起眉头,沉闷回答道:“嗯。”
广思师傅深吸一口气,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了。说说此行的结果吧。”
“人在店里了?”达奚问道。
“来两日了。”
“两日?广思还真是厚待这小郎君。”
“说正事。”
“行行行,是蛊雕。”
“蛊雕......还真是凶兽。”
“所以呢,换不换?”
“达奚施主可真是铁石心肠啊。”广思师傅看着达奚一脸无谓的模样,笑道。
“广思师傅,彼此彼此。”达奚挑眉,笑道。
“地方找到了?”
“那可不,我可是从开明兽嘴巴里死里逃生出来的。”
“就你敢惹神兽。所以,死里逃生之后就碰上了蛟羊?还中毒了?”
“啧!说正事呢,怎么又扯我肩膀上。”达奚表示不满。
“要不要告诉覆鹿?”
“嗯......”达奚思索片刻,随即头枕着双臂躺下,双脚高高翘起,“你乐意说就说呗,反正最后都是他们做决定,我们啊,只负责给那两兽推一推。”
“你不怕玉英知道,跑了?”
“跑?开什么玩笑,一个刚孕育出来的凶兽,在我的地盘,跑哪儿去?”
“施主果然蛇蝎心肠。”
“就看玉英那小郎君怎么选择了,是他死还是覆鹿死。”
广思师傅摇了摇头,拿起桌案上覆鹿准备的茶具,倒了一盏,喝了起来。饮罢,说道:“真是残酷,刚认识的两小孩,就要争个你死我活。”
“怎么?心疼了?”达奚饶有兴趣,看向广思。
“昨日,那两小孩还在相互鼓励,努力在仑兮生存下去。”
“是嘛......那还真是残酷。”
广思师傅像是想起什么,扭头看向达奚,“那你还踹覆鹿?”
“呃......”达奚嘴角抽了抽,“我那不是寻思见她突然冲过来么......”
“收敛些,覆鹿好歹还是真把你当哥哥。”
“知道了。”达奚回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敷衍。
“对了,你的毒......”广思师傅看着放在一旁长枪的枪缨已被染成血黑色,无奈叹气,罢了。毒不毒的,他自有应付。
“诶,广思,我们约定的明明是一年,可我明明晚了一日,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死在了那个凶兽嘴里啊?”达奚突然想起来这事,不免疑惑,广思可不是会等他的人,只会当他死在了那个不明了得角落里,或许在未来某日看见了一具枯骨,才会想起来,或许,这个是他的尸首。
“是吗?我以为期限是今天。”广思师傅不以为然的回道。
“也是,你记性不太好。”
“明日启程吧。”广思师傅掏出许久没有见光的法杖,那肉眼可见的灰尘被一一抖落。它被白色麻布所包裹,一层一层,像是禁锢了的灵魂,静待重生。
“好。”
眼见太阳仅从天际一端冒出一短截弧线,周遭的腾云却被染上了一层薄弱红晕。此时的仑兮还隐隐有几声妖兽苏醒的声线,在撕扯着早被惊醒的人间。
乘着灰亮的天,一行人早早的踏上了征程。
玉英走在队伍的最后方,正一瘸一拐的蹒跚前行。虽说刚蒙蒙亮的仑兮不至于酷热难耐,但玉英还是汗散满巾。
覆鹿走在广思师傅一旁,时不时不忍看了看跟在队伍后方的玉英,再看看潇洒走在最前面的达奚哥哥,强行冲玉英苦笑了一下。
今日还没醒过神来就被达奚哥哥喊醒,虽然不解为何带上玉英公子,但还是依着两位的意思叫上玉英一同前行,收了桢楠木柜,包好舍利塔。覆鹿曾打包过这些,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看着不大,却重如千斤。再加上,那柄长枪......
是了,物件都在玉英的背上,包括达奚的武器——沥泉神枪。传闻,岳家将在庵门后边半山中果处见一缕清泉,泉上有一洞,动中有一斗大的蛇头,眼光四射,口中流出涎来,滴在泉水上。岳家将怒斥这孽畜,拿起大石向那大虫打去,不偏不倚,恰恰命中蛇头。那蛇眼露金光,张起血盆大口,向岳家将袭来。岳家将躲过后趁势拖起蛇尾,一声巨响,再定晴一看,手中的那里是蛇,而是一条丈八长的蘸金枪!枪柄上赫然刻着“沥泉神矛”四字。再回看那泉水,却并无一滴。
当然,这只是这柄长枪名字的由来,至于是不是,亦或是套用其名,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