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南宴代为监国?
宁王这话一出,不仅仅是众人傻了,连司予白都愣了。
这可比宁王说由他自己来监国还离谱。
“宁王,你打量着我们都是瞎子不成?圣上已经如此境地,哪里还说得出来什么……”
刚一有人质疑,宁王狠厉的目光就瞪了过去。
“严大人这是再质疑本王?”
开口的人立马就歇了声音,没有话了。
“本王与圣上自有一份早就已经约定好的密语,本王自然可以分辨得出来,圣上究竟是何意思。”
宁王环顾了一圈众人,冷哼道:“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问一问圣上,本王翻译的是否就是圣上的意思?”
这要怎么问?
没想到众人还没想到怎么开口问呢,乾元帝就已经拼命点头了。
难道…圣上真的暗示了宁王,由南宴代为监国?可这根本就说不通呀。。
宁王才不管众人心里是怎么想,他直接走到了司予白的面前:“不知太子殿下对此可有异议?”
司予白看了眼宁王,又看了眼南宴。
好一会儿才神色淡定如常的开口:“如果这真是圣上的意思,我自当遵从。”
只是他这话听着,难免有些不甘不愿的味道。
安远侯立时咂摸过味儿来,第一个开口反对:“不行!此事我绝不同意!我闺女虽说名义上是太子妃,可毕竟还没有真正的嫁入皇家,代为监国着实名不正言不顺,也根本就不合规矩。”
宁王这个老狐狸,分明是想转移仇恨,顺带着挑拨太子与他闺女的关系。
还有乾元帝……
他目光往此时看起来仍旧还疯疯癫癫的乾元帝身上望了一眼。
这个样子,也说不上是真疯还是假疯。
相比于前者,他觉得假疯的可能更大一些。
宫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端端的他闺女为何会卷进来?
安远侯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愿意闺女深陷这个漩涡。
众人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本该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安远侯,竟然会是第一个出声反对,拆自己女儿台的。
此时人群里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一样的……也就只有南宴了。
“安远侯这是想要抗旨吗?”宁王轻瞥了安远侯一眼,显然也没太把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你……”
安远侯一噎,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说乾元帝没有那个意思?
可这会儿,乾元帝正盯着人看呢……
可真一点不像是要疯的样子。
他不由得将目光挪到了南宴的身上,用眼神询问着闺女的意思。
“大靖皇帝竟然如此放心我一个外族之人,代管这大靖之事,我实在是深感佩服。”
南宴给安远侯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淡淡的开口:“按理来说,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无稽可笑,我也更应该是拒绝的。”
听到她这话,宁王正想说什么,南宴又道:“不过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只希望大靖皇帝与大靖的宁王,日后不要后悔就好。”
南宴随意的扫了一眼人,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直接走了。
徒留一地人面面相觑。
司予白回过神来,立马追了上去:“卿卿……等等我!”
众人瞅着舔狗一样的太子:……突然就不是那么无法接受圣上的决定了呢。
看闺女走了,安远侯瞅了宁王一眼,也拂袖走了。
乾元帝这般情况,其他人也没敢久留。
万一哪天圣上要是再好了,想起当年的丑态被人看过,那还不得给他们穿小鞋?
所以瞧着没什么事儿,而且有了安远侯带头,其他人也是能走就赶紧走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等人走了以后,乾元帝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司予白追着南宴跑出去好远。
“卿卿…”他小心翼翼的抓住南宴:“你听我解释!”
话一出口,南宴当真很是配合的停下来看着人。
“我……”司予白瞬间语塞。
他要解释什么啊?
南宴看着人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殿下这是想跟我解释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就是感觉你生气了。”司予白老实的回答。
他道:“我不知道宁王叔是怎么想的,甚至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是圣上的意思,只是觉得这背后有些不同寻常。卿卿,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会让你出来监国呢?”
监国不是小事儿,这是要昭告天下,记上史册的。
他很担心卿卿会受到非议……
南宴却没有这种担心。
她笑了笑道:“殿下,难道忘了?我刚刚跟你说了洛摇的事情。”
司予白不解的看着她。
“殿下想想,如果是由殿下负责监国,那么,洛摇他们的计划又该如何继续实行下去呢?总不能让他们指望着殿下大义灭亲到连自己都不放过,能够按照他们算计的那样,严查重惩殿下自己吧。”
南宴并没有对让她监国这件事情产生什么抗拒。
相反,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出戏,她才更加的坚定了之前的一些想法。
“可难不成换了你监国,他们的算计就能成功了?”司予白仍旧没有想通个中关窍。
“虽然他们的算计不能够成功拉殿下下水,却能够很好的离间我与殿下感情,如此恐怕要比成功算计到殿下,还要有用。”
南宴笑了笑:“就是不知道宁王在这其中又是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司予白也是一脸沉重。
印象里,宁王是从不参与这些事情的。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南宴神色轻松,丝毫没有已经进了敌人圈套的紧迫感。
司予白可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有趣的。
但既然卿卿愿意玩,他自然是要舍命陪君子的。
虽说是让南宴代为监国,可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人真的让她染指大靖的朝政。
南宴对于此,也好像是丝毫就不知情的样子。
她每天就像是个吉祥物一样,什么都不更新,什么都不过问的,往早朝上一坐。
原本众人还很担心,南宴会趁机做出什么以权谋私的事情,倒是没想到会这般安分。
想到那天的事情,众人不免都将目光,挪到了司予白的身上。
难不成,南宴能够如此安静老实,是因为太子殿下私底下做了什么?
看来,舔狗也不是很没有用的嘛。
南宴之所以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在等。
等背后之人继续下一步计划……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比洛摇更快一步来的,居然是顾溯科举舞弊案。
因为司予白跟乾元帝相继出事,原本的殿试就没有进行。
南宴也借着时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了清楚。
且是丝毫没有背着人的。
想来,幕后黑手知道自己的算计暴露,并且也着实已经错过了最佳动手的时机,应该不会再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了。
却没想到,那人竟然还是没有放弃在科举这件事儿上动手脚。
南宴看着大殿中,犹在侃侃而谈的人。
“……综上所述,老夫完全有理由认为,安远侯世子,买通了主考官,用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夺得了本次秋闱的笔试的第一名,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是对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奇耻大辱。”
“看赵大人说的如此肯定,想来是很有足够把握与证据了,那不如就请赵大人说一说,安远侯世子的这篇文章,究竟哪里狗屁不通,既然成了赵大人口中的奇耻大辱,想来赵大人应该是印象深刻才对,便也就不需要再拿出试卷来了,就请赵大人直接口述详解吧。”
赵大人听了这话,脸一下子就绿了。
他只不过是按之前跟人约定好的说辞,站出来挑明这件事儿而已,哪里会知道安远侯世子的文章究竟写了什么?
此时难道不应该是对安远侯世子进行声讨与贬斥吗?
让他默文章出来,算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赵大人是嫌弃没有笔墨纸砚,光靠嘴巴说是说不出来的吗?”
南宴好像很贴心似的开口,司予白在旁边,立马就着人拿了笔墨纸砚上来。
“如今笔墨纸砚也有了,赵大人请吧。正好也叫其他大人们,都好好的瞧一瞧赵大人口中这篇狗屁不通的文章是何模样?竟然能够引来赵大人如此的愤慨。”
南宴声音淡淡,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赵大人突然就有些后悔出头了,他怂了。
大殿中突然沉静的针落可闻。
赵大人立在殿中,额头上不停地往外沁汗。
他感觉此时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想软下去都没有力气。
南宴却好像根本不在乎时辰一般,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等赵大人默写。
眼看着这早朝的时辰就要过去了。
众臣都忍不住的开始活动起腿脚来。
有人忍不住站出来道:“南姑娘,这早朝的时辰就要过了,尚有不少的事情没议,您看是不是……”差不多就得了?
南宴目光淡淡的扫了过去,神色寡淡,反而让人心生畏惧。
“原来在大靖的朝堂上,帝王想要议事到什么时辰,到什么时辰议论什么事,都还得看臣子们的态度,看早早就定下的时间。”她道。
立马有人疾言厉色的提醒她:“南姑娘慎言!”
“慎言?”南宴冷笑了一声:“我要慎言什么?慎言你们大靖皇帝这般不得自由,行事说话都得看臣子的脸色吗?”
那人闻言还要再反驳,南宴目光扫过去,骇得他直接就把话咽了回去。
“我是你们大靖皇帝亲点出来代为监国的,刘大人若是有意见,早在当时,尚在东宫的时候,就该如现在这般大声反驳你们大靖皇帝做下的决策。”
南宴一番话,说的刘大人直接不敢抬头。
“既然当时你们都没有胆子反驳,那便等同于是默认了。对于先前,在你们大靖皇帝面前已经认可了的事情,过后又来到我面前,暗地里给我使绊子……如此阳奉阴违的行径,也不知道大靖皇帝心里是否清楚呢?”
南宴冷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否会害怕,他这些善于阳奉阴违的臣子,当着他的面儿,自然是千好万好,等调转了头,实则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吧。”
“南姑娘!”
众人则实是被她的这一番言论给吓到了,这样一顶大的罪名,他们可承受不起。
“叫什么叫?我难道说错了吗?”南宴丝毫没有配合他们的想法,态度一改以往的事不关己,格外的刚。
众人不敢说她说错。
怕等下又有什么大的罪名扣下来。
南宴倒也没有揪着这些不放。
她目光转到了赵大人的身上:“赵大人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动笔?大家可都是在等着你呢。没看大家已经对时辰拖了这么久,影响了早朝正常的结束时间,而心生怨怼吗?”
赵大人冷汗涟涟,真的很想跪下。
尤其是,原本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赵大人。
就算是注意了,那目光也是平和的。
现如今,赵大人却感觉到了几份充满敌意的目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赵大人很想哭。
他哪里会写的出来呀?
就算是他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也总得先看过了之后才能够默写出来吧?
他根本就没有看过顾溯做的文章,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是因为受了人的指使。
此时让他默写……就算他真的提笔写了,那也只能是无中生有吧。
到时候,南宴只需要让人把顾溯的试卷拿过来一对比,那不就什么都露馅儿了吗?
赵大人想到那样子的后果,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可南宴此时也是摆明了,他若是不写出来,这件事情,就绝对不会罢休。
就算是他想要使用拖字诀,南宴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此时更加后悔之前收下那份昧了良心的钱。
早知道南宴如此的刚猛,他说什么也不会来做这个出头鸟的。
“我,我……”
赵大人在心里头几经权衡,最终决定,承认自己之前只不过是瞎说。
南宴只淡淡的看着他。
他心里头的压力顿时就更大了。
原本就有些胆战心惊的,这么一着急,反而更加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看赵大人的这个样子,恐怕还真的是要有我们好等了。”
南宴笑了笑开口,眼中对这个出头鸟有了几分不屑。
她转而和颜悦色的看向司予白:“我不知道,在大靖若是赶上早朝耽搁了许久的时间,是要如何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