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英英曾是个受害者, 也想过报警,可她认为不管戚瑞山是去坐牢还是去死, 都不能弥补她的遭遇及失去。
事实已经发生, 不管侵害者得到什么惩罚,都于事无补,她只能争取利益最大化, 拿到属于自己的一切。
既然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戚家又凭什么安宁度日?
于是她亲手把一场刑事犯罪,变成了如今的道德问题。
她成了这栋别墅的女主人。
她心底希望戚瑞山能被亲儿子气死,大家都得解脱。
戚白以前还试图让薄英英分清是非对错, 这么多年过去对方还死钻牛角尖,一副全世界都欠她, 只有她和薄凝南最无辜的模样。
陈词滥调听过太多遍,戚白早已免疫。
在戚白眼里,薄英英可悲可恨又可笑。
“谁对不起你你找谁去。”戚白不吃这套:“管我屁事。”
十几年前的旧事,再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
收了脸上的怅然, 薄英英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模样:“谁叫你是他的孩子呢。”
人受情绪思想支配, 可爱屋及乌, 自然也存在迁怒。
戚白翻了个白眼转身, 不打算跟薄英英浪费口舌, 走到玄关跟刚回来的戚瑞山碰个正着。
一见他这架势, 拎着东西的戚瑞山条件反射质问:“你去哪儿?”
戚白回答简洁:“滚去你看不到的地方。”
戚瑞山:“你能不能有一天别气我?!”
薄英英迎了出来:
“马上就是除夕,怎么也吃了饭再走吧?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一起过个年。”
说完后她看了一眼戚瑞山手里的袋子,笑:
“你看, 你爸还特意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片鸭和香酥鱼。”
戚白听得牙酸:“我怕和你们坐一起会恶心得吃不下饭。”
至于片鸭和香酥鱼, 是他小时候喜欢的东西, 现在早就不爱吃了。
戚瑞山认为从戚白回来开始, 这个儿子就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脆弱神经。
白天还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就算是亲儿子,戚瑞山也忍不了了。
他的手掌高高扬起,但没能成功落在戚白脸上。
不是他心软了,而是被戚白抓住了。
戚白轻松制住他的手腕,语气不带丝毫温情:
“你不会还以为我是那个被你打后,只会躲在房间哭的小屁孩吧?”
戚白重重甩开戚瑞山的手,戚瑞山身形不稳,险些摔倒,等他站稳后,薄英英才‘惊疑不定’去扶他。
在戚瑞山震惊诧异的注视下,戚白把手揣回暖和的衣兜,冷声嗤笑:
“省省吧戚瑞山,现在的我,能揍得你爬不起来。”
说完后,戚白拉着行李箱姿态潇洒的扬长而去。
戚瑞山气得嘴唇都在抖:“真是反了你了,好啊,出门几年连老子都不认了?”
薄英英:“消消气,消消气,孩子还小,不懂事。”
戚瑞山:“都二十几岁的人,还不懂事,那什么时候懂事?”
“早知道他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当初争什么抚养权,还不如让他跟那个女人走了!”
眼里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薄英英缓缓开口:“不要抚养权,你们老戚家不就断了香火?”
戚瑞山一哽,转而又开始骂戚白:
“这小畜生,我供他吃供他穿,拿钱让他去学画搞艺术,如今爹都不认了!”
……
别墅前的树影被路灯拉长,树影婆娑张牙舞爪如鬼魅,戚白头也不回,把咒骂和黑暗,全部抛在身后。
夏城十米一路灯,夜晚也亮如白昼。
戚白坐在街边长椅上,他拖着行李箱走得潇洒,但没想到好下一步该去哪儿。
把各大订票APP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一张回南枫市的余票。
连邀请好友加速抢票的机会都没有。
戚白想去附近酒店开个房,但夏城这两年每到跨年,都会绽放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慕名而来的旅客众多,这个时间段酒店几乎家家爆满。
就算有剩下的,也只有总统套房。
套房平时一晚就四位数,临近过年撞上烟火大会,房价更是飙到上万。
戚白如今是有一些闲钱,但他还有房贷要供,不可能这么奢侈。
就在戚白思考自己是不是得去陈少角的桌球馆或者天桥洞将就一晚时,手机震动,他收到一条消息。
江鉴之给他发了一条三秒钟的语音。
戚白有些意外,加微信这么久,两人聊天都是打字,江鉴之还从来没给他发过语音。
点开放到耳边听了,没声音。
他把媒体音量调到最大扬声器点开,还是没声音。
戚白满脑门的问号,也给江鉴之回了一个。
【齐白石分白】:?
那边的江鉴之消息回得很快。
【老古板】:抱歉,我在研究微信的使用方法,不小心按错了。
戚白想起这人才把微信下回来不久,便问他研究懂了没。
【老古板】:……不是很复杂。
【齐白石分白】:那你知不知道发错的消息,长按可以撤回?
【老古板】:……
下一秒,那三秒的空白语音条就被江教授撤回了。
别墅区这边出入只有私家车,很少看见出租车,戚白还没考虑好大过年的要不要去麻烦陈少角,一个人坐着也无聊,既然江鉴之撞上来,他就不客气地把对方当做打发时间的工具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江鉴之问他现在在做什么时,戚白随手拍了一张行李箱的照片发过去。
【齐白石分白】:在路边等人收留。
【老古板】:?
江鉴之又发了一条语音,这次是有声音的,嗓音低沉清冷,问戚白现在在哪儿。
天寒地冻戚白也懒得打字,也回了一条语音:
“在夏城啊。”
一位十几岁的年轻人骑车呼啸而过,尖锐的喇叭声和笑声刺得戚白皱眉,一辆摩托整出了飞机的架势。
每到晚上,都有自觉很酷的鬼火少年飙车制造噪音,屡禁不止。
戚白点开自己发过去的语音,一半都是噪音。
戚白嫌弃皱眉,刚想撤回重发一次,那边江鉴之消息又来了,还是两条:
“戚白,别栀市的海很漂亮。”
戚白:“?”
“你愿不愿意来看看别栀市的海?”
戚白听见江鉴之这样轻声问。
他收到过很多从别栀市寄来的快递,知道江父江母就住在别栀市。
戚白没能第一时间回复江鉴之,捧着手机愣了片刻,才用冰凉的拇指按住语音键,不确定的问:
“江鉴之……你是想收留我吗?”
【老古板】:是邀请你。
冬日呼出的雾气都是凉的,戚白空荡荡的心,好像被什么轻轻拨了拨。
【齐白石分白】:可是我买不到车票。
……
戚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节日气氛加成,也许天真的太冷了,一个人坐在路边滋味难熬……
总之,等戚白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在温暖的网吧等江鉴之了。
半个小时前,他说买不到去别栀市的车票,看不了别栀市漂亮的海,江鉴之说来接他。
别栀市离夏城不远,开车走高速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江鉴之让他别在室外等,他就来了网吧。
网管开了台机子,戚白却没有像左邻右舍一样在游戏里大开杀戒,而是戴着耳机随便点了部电视剧播。
理智战胜在街边那瞬间升起的感性后,戚白开始后悔。
就他和江鉴之这关系,不管从哪方面看,自己都不该去别栀市。
大过年的他不想麻烦陈少角,难道就能麻烦江鉴之了?
等江鉴之到夏城都半夜了。
而且江父江母也在别栀市,贸然登门只会加深误会。
网吧二十四小时营业,在网吧过年也不是不可以……
坐在烟雾缭绕网吧,戚白想叫江鉴之别来了,他是开玩笑的,可手几次碰到手机,消息都没能成功发送。
就这样看着电视纠结反复,也不会知道过了多久,戚白给纠结饿了。
戚瑞山抱着奶奶的遗像泣不成声,戚白恶心得够呛,中午饭都没吃多少,晚饭也没吃就跑出来了。
戚白让网管给他泡了桶加火腿肠的面,又要了一瓶雪碧。
热热腾腾的泡面端上来,戚白取下叉子搅拌了下,还没来得及动口,冷不丁伸来一只手,轻轻摁住他的手背。
戚白胳膊条件反射一缩,转头一看,正撞进江鉴之幽深似湖泊的双眸。
戚白坐在电竞椅中,头戴式耳机比他脸都大,让他看起来小小一团。
江鉴之镜片后的双眼仔细扫过,确认这人没事后,取下他的耳机把泡面拿开:
“别吃这个。”
‘邻居们’都在吞云吐雾,网吧开了空调但空气质量也堪忧,江教授微不可察一皱眉,又道:
“怎么在这里等?”
江鉴之出现得有些突然,坐着的戚白不得不仰头看他,慢半拍地眨眨眼:
“你这么快就到了?”
实在无法忍受网吧污浊的空气和周围人时不时冒出来的脏话,江教授抿了抿唇没回答戚白的话,一手拖着戚白的行李箱,一手牵着他的手把人往外带。
戚白还惦记着自己加了肠的泡面,起身时碰碰隔壁邻居胳膊,把泡面往对方身边推了推:
“我没动过,送你了兄弟。”
末了他还顺手把没开的雪碧揣兜里带走了。
出了网吧,寒风吹得戚白缩了缩脖子,他想问江鉴之怎么知道他在这家网吧,张张嘴话还没出口,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白!”
戚白转头看去,就见路边停着一辆白色小车,江父江母站在车边正笑着冲他招手。
戚白:“……!”
戚白满眼诧异:“叔叔阿姨怎么也来了?”
江鉴之解释:“他们知道我要来接你,就跟着来了。”
戚白:“?”
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都晚上快十点了。
看见江鉴之时戚白还没感觉,但江母江父也一起来了,如此劳师动众,戚白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而江父江母看着出来的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几分——
瞧瞧,感情多好。
江母笑意太过明显,戚白顺着她目光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他手还被江鉴之牵着,赶紧缩了回来。
而他这模样落在江父江母眼里,无疑是害羞了。
打过招呼后,戚白恍恍惚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坐上车的。
来时江鉴之开的车,回去时江母让江鉴之休息,江父去了驾驶座,戚白自然不可能和江母抢副驾驶,他和江鉴之坐在后座。
大家没问戚白为什么大过年会连人带行李无家可归出现在网吧。
车子平稳启动后,江母转过头,对从刚才开始就不太自在的戚白道:
“小白你吃晚饭没?”
戚白刚想说吃过了,身旁的江鉴之就揭他短:“他刚准备吃泡面。”
江母立马皱眉:“泡面?那怎么行?”
说话间,江母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保温盒:
“还好我早有准备。”
江鉴之看过去:“还热吗?要是凉了我带他吃了再走。”
江母伸手碰了碰:“车里有暖气,正正好。”
说完后她把保温盒往戚白手里一塞。
江父江母近年来作息规律,江鉴之穿外套时他们刚吃完饭,准备看会儿电视就回房睡觉。
听江鉴之说要去夏城接戚白,江母江父也有些意外,不过两人反应很快,非要跟着一起去接儿媳妇。
这大晚上的,两人担心戚白是出了什么事。
小白说不定没吃晚饭,临走前江母又蒸了十几个她亲手包的饺子带上。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大冬天怕保温盒不够保温,怕饺子凉,江母把盒子放在怀里捂了一路。
戚白看着手里的食盒,表情空白了一瞬,捧着保温盒好久没动。
江母见他不动,解释:“走得急,小白你先垫两口,到家后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江父从后视镜看了戚白一眼:
“你阿姨包的莲白猪肉馅,你要是吃不惯,我们在夏城吃了再回家也可以。”
戚白骤然回神,赶紧摇头:“不、不用了。”
江父江母不但来了,还给他带了吃了,戚白受宠若惊之下,一时没回过神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在戚家怼天怼地,要揍得亲爹爬不起来的人,说话都结巴了一下。
饺子还冒着热气,熏得戚白鼻梁都有些发酸,他忙低下头掩饰脸上的异样,小声跟江父江母道谢。
戚白声音较平时有点哑,江父江母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但江鉴之多看了他一眼。
江母包的饺子很好吃,戚白低着头慢吞吞地小口咬着,像是在品鉴什么美味珍馐。
等戚白沉默的吃了几个后,江鉴之伸手把他口袋里的雪碧摸了出来。
戚白:“?”
你抢我雪碧干嘛?
对上戚白的视线,江鉴之语气平静:“这个没收。”
戚白:“??”
戚白瞪大了一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江鉴之真没收了,还把东西揣回了自己兜里。
江母没看清江鉴之拿了戚白什么,还当他抢戚白东西,刚想说儿子的不是,然后就听江鉴之淡声开口:
“在网吧他想雪碧配泡面。”
戚白:“???”
江母顿了一下,对戚白道:“小白啊,冬天喝太多凉的不好,要不还是回家喝豆浆?”
江母语气温和的跟戚白商量,有那么一瞬间,戚白以为自己是不识好歹、让大人操心的熊孩子。
只是这么一想,热意上涌,戚白耳朵红了,胡乱点点头。
江鉴之:“那这个就没收了。”
热意从耳朵蔓延至脖颈,戚白老脸一红,仗着有冬天宽大的外套遮挡,在衣服下悄悄戳了戳江鉴之,示意他别说了。
戚白瞪江鉴之,眼里那意思——
一瓶雪碧而已,给你还不成吗!
见戚白又恢复往常的模样,江鉴之摩挲着手心里雪碧光滑的瓶身,没再说话。
***
戚白脑子一热就跟着江鉴之来别栀市了,等到江鉴之家时,已经接近半夜两点。
江父江母好久没熬这么晚,江父又开了几个小时夜车,在确认戚白吃了饺子后不需要再吃点什么后,两人先回房间休息了。
白天因为冥寿起太早,又折腾一天,戚白在车上就没忍住眯了一会儿,等江父江母进房间后,他打了个哈欠问江鉴之:
“客房是哪一间?”
江鉴之垂眸看着他眼角困出来的丁点眼泪,顿了顿才道:“没有客房。”
江父江母不喜欢太大的房子,嫌打扫麻烦,所以这是一套标准的三居室,可有一间被用来当办公书房,能睡人的就两个房间。
一间江父江母睡,另一间是江鉴之的。
戚白哈欠打到一半,僵住了:“?”
他人傻了:“没有客房?那我睡哪儿?”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已经瞄上了客厅的沙发,看着挺大。
也行,也能睡下。
像是知道戚白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江鉴之拖着他的行李箱往房间走:“你和我睡。”
戚白:“!”
戚白下意识开口:“这不好吧?!”
孤男寡男,同睡一间房,像什么样?!
江鉴之往房间走的步伐很坚定,不像是开玩笑,戚白赶紧跟上去,压低了声音:
“我们两个人怎么睡?”
进了房间,江鉴之把箱子放旁边,对戚白道:“我房间很大。”
一进房间戚白的目光就忍不住乱飘,江鉴之的房间的确很大,床也一米八看着很舒服,但是……
戚白看着江鉴之,到底没忍住开口问:
“江先生,我喜欢男人,你……没忘吧?”
两个直男睡一间房没事,但他们这一直一弯,就不太妥当了,说出去都是他戚白占江鉴之的便宜。
江鉴之闻言神色一动,顿了几秒才到:“我知道。”
戚白松了口气,看来江鉴之还是很介意和一个同性恋同床共枕的。
他刚想说自己还是睡沙发,就听江鉴之道:
“你睡床,我睡地上。”
戚白摆手拒绝:“我怎么能鸠占鹊巢,我看你家沙发就挺舒服。”
戚白不挑,江鉴之愿意开车浪费六七个小时收留他,他已经很感谢了。
江鉴之:“你睡沙发,我爸妈看见怎么解释?”
“再则,我又不是来让你受苦的。”
戚白一怔,愣愣抬头看江鉴之。
睡个沙发……就是受苦吗?
……
江鉴之是个行动派,很快就在床边铺了个地铺,有地暖夜里也不用担心着凉。
在大床上躺下,戚白舒服得想倒头就睡,可这是江鉴之的床,连床带枕头,好像都沾有主人的味道。
一股叫不上名字的冷香,很浅淡,但又无法忽略。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跟打仗似的,现在躺在江鉴之的床上,戚白在柔软的被子里裹着,感觉身和心都像是泡在浸了雾气云里——
轻飘飘,软乎乎,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他的身体很疲惫,想立马闭眼跟周公约会,可他的精神却亢|奋,发生的事像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播放:
一会儿是说戚家欠她的薄英英,一会儿是满脸怒容的戚瑞山,再接着是在车边冲他微笑招手的江父江母,还有热腾腾的饺子……
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网吧内,按住他手的江鉴之。
在等江鉴之的那几个小时,戚白也想过江鉴之会不会不来,会不会只是随口一说,只有他当真了。
毕竟他们非亲非故,江鉴之凭什么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呢?
因此在背景嘈杂网吧抬头看到江鉴之时,戚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好似呼吸声大了,江鉴之就被他吹走了……
戚白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江鉴之向来浅眠,更何况如今房间还多了一个人,床上床下隔这么近,安静黑暗的房间内,他闭上眼不用刻意听,都能听见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因此戚白一翻身,江鉴之就睁开了眼。
“睡不着?”
戚白没想到江鉴之还醒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
“你不也没睡。”
江鉴之望着天花板,低低地‘嗯’了一声。
戚白:“……”
遇到个没下文的闷葫芦,戚白撇了一下嘴,趴在枕头上看着江鉴之的方向:
“……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关了灯拉上窗帘,房间里其实看不清什么,戚白视力不错,但此时也只能隐约看见地上的模糊轮廓。
江鉴之声音很轻地问:“你想说吗?”
戚白闻言又翻了个身,懒懒开口:“好像又没什么好说的。”
江鉴之:“那就不说。”
戚白:“……?”
以前有人没眼色追问他家里的事,戚白一个字都不想说,可如今江鉴之一句话不问,却莫名让他抓耳挠心。
戚白一边思考自己是不是犯贱,一边禁不住问:“江鉴之,你就没有好奇心的吗?”
认识这么久,戚白很少连名带姓的叫江鉴之,基本都是叫江先生,可他今天叫了两次。
江鉴之:“等你哪天想说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理是这个理,但戚白还是怀疑江鉴之没有好奇心。
戚白佩服:“不愧是你。”
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谈没持续多久,听出戚白声音里的困顿,江鉴之没再出声。
最后戚白还是什么都没说,迷迷糊糊抱着被子,一觉睡到天亮。
***
第二天在陌生的房间醒来,戚白脑子还在搅浆糊。
戚白从温暖的被子中挣扎着爬起,等看清楚自己躺在哪儿后,他本就不清明的脑子更晕了——
我昨晚不是睡的床吗?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江鉴之呢?
戚白站起身看着空荡荡的大床,顶着一头刚睡醒乱糟糟的头发开门,刚一打开门,就正好听见江母的声音:
“儿子你昨晚没睡好?我怎么看你眼里有红血丝?”
紧接着响起的,是江鉴之一如往常的清冷嗓音:
“有点,戚白晚上抢被子。”
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