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早晨,唐朝的洛阳,清新的空气,微暖的晨光,唐娇娇站在庭院当中伸伸胳膊踢踢腿,在满满的负离子中心情愉悦地舒展筋骨。水蓝拿着衣服立在旁边劝道:“小姐早上凉,披件薄衫吧。小姐您身子刚好,这么早起来,要不回屋再躺会儿吧。小姐……”
唐娇娇心里轻笑,心念道我一个重来的没有睡懒觉习惯的苦孩子让我当这个千金小姐还真是不适应啊。天天被这些丫头叨叨都头大,看来还真是没有当小姐的资质。想罢回头看见水蓝那一脸着急地模样,心底还是暖暖的,刚想接过薄衫穿上,那水蓝机灵地立刻麻利地给唐娇娇披上了。而后,水蓝扶着唐娇娇就往屋里引去,唐娇娇轻笑一声也就随着她回屋了。
屋里的丫鬟们见大小姐进来了,这边流水似的伺候梳洗打扮,这边就开始张罗布早饭了。这早饭摆好了,唐娇娇刚坐下,她母亲崔妤婉笑盈盈地就进门了,看到唐娇娇刚要用早饭就盈盈地说:“我做了你爱喝的百合碧粳粥,还好赶上了你的早饭。”说罢,身后的丫鬟麻利地从食盒里端出还热腾腾的粥,边给唐娇娇盛粥边说道:“大小姐,这可是夫人一大早起来亲自做的。”
唐娇娇自己本是孤儿,穿越过来占有了别人的肉身,还占有了别人的爱,心想着一定会珍惜和回报这么真心待她的人,想着想着泪眼模糊了,拉过母亲崔妤婉的手有很多感动感激之情想表达出口,最终却只说了句:“谢谢母亲。”
唐夫人崔妤婉看到唐娇娇的这样子,心头暖暖的,道:“来来,赶紧一起喝粥,我也还没吃呢。”说罢母女两其乐融融地用着早饭,早晨的阳光淡淡地从窗口透进来,屋里子笼罩着一层暖色更显得温情脉脉。
饭毕,等丫鬟送上茶水漱了口。唐夫人崔妤婉让丫鬟们都下去,只留了水莲、水清两个贴身丫鬟伺候。唐夫人握着唐娇娇的手道:“你这番受此磨难,多亏老天保佑,为娘心有余悸。前几日,方氏去庙里上香回来路上遇到算命先生,就给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家里嫡女今年流年不利,病邪缠身,可冲喜化之。”
唐娇娇开始还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觉得也就是古人迷信求心安而已,当她听到冲喜二字,立刻还是回忆前世听过的冲喜方法有哪些。
唐夫人看女儿懵懂的样子笑得更温柔了,道:“你今年年末就满十五了,也不小了,也该议亲了,正好也可以冲冲喜。”
唐娇娇心里就傻了,心道还没到十五都还没成年,就结婚,这早熟的民风还真真无法接受。想着就红着脸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道:“母亲,女儿还不想离开您身边。”唐娇娇觉得有点难为情,她在前世没有恋爱经历,也没有人和她讨论过这个话题。
可这在唐夫人的眼中就是闺阁小姐的娇羞。于是伸手刮了下她的小翘鼻道:“为娘就你一个女儿也舍不得你,方氏给为娘出了个点子——招婿上门。为娘觉得不错,我们唐家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光地门楣自有你哥哥们,娇养你一辈子又何妨,为娘只怕你出嫁后受苦,不如招个品行纯良的女婿,在母亲跟前安稳过一生。”
这浓浓的母爱让唐娇娇又是鼻子一酸,但是她一听是方氏的进言就觉得这事有点古怪,好好的方氏给我算命干嘛,按水清的描述方氏应该见不得我好才对,不好她不是更开心。不过重点是唐娇娇作为21世纪的女子哪里能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还是招婿。于是整理了下思绪,想想怎么说不会比较能让这母亲接受。
当唐娇娇抬起头,面带乖巧地笑容看着唐夫人时,唐夫人以为她同意了,正好夸赞两句,唐娇娇就柔柔地唤了声母亲,道:“多谢母亲为女儿筹谋,但是女儿不想招婿。”看着唐夫人有点震惊地目光,唐娇娇继续道:“母亲您想啊,有骨气有志气的好男儿怎愿上门,愿意上门的估计也是软弱的不齿男儿,何来品行纯良,有估计也是装的,这样的人进了我唐家的人,摄于唐家的权势对女儿好也不会是真心的。这样的夫婿实在不是女儿的良配。”说着目光炯炯地看着唐夫人。
唐夫人听着女儿的分析,看着目光清明的女儿,许久欣慰地笑了,道:“我的娇娇长大了,知道什么是良配了。那你给为娘说说你想找什么样的良配?”
唐娇娇一听知道上门女婿的事情应该是躲过了,于是认真思考后回道:“我希望他谦谦君子温婉如玉,但溺水三千只取我一瓢也。”
唐夫人听了有点无奈地笑道:“溺水三千只取一瓢,这只能是美好的愿望。看来我家娇娇还是没长大呢。”心想着女儿怎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怀抱着痴人说梦不切实际的想法嫁人可不好,这要么成为妒妇要么就抑郁,这种思想还是得好好纠正一番,议亲还是得先等等。
于是唐夫人立刻不再提议亲、招婿一事,而是苦口婆心给唐娇娇讲三从四德的为妇之道。听得唐娇娇昏昏欲睡,内心直呼救命啊,偷偷用她的特异功能“慧眼”看了眼,知道唐夫人已经放弃给她议亲,也就放心了便默默地低下头任由唐夫人的叨叨。
唐夫人这边一看唐娇娇低头乖巧的模样,以为她听进去了,于是又多唠叨了一阵。好不容易等到唐夫人说完回去了,唐娇娇立刻往椅子上一瘫觉得世界终于清静了。
水清一看以为这大小姐累了,立刻上前问小姐是否要回房休息。唐娇娇摆摆手让水清拉她起来,然后边伸展着筋骨边往院里走去,她想研究下如何布置小院,既然穿越来到这里了,而且给了她新的身份,那就要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适,也不枉费重来一生。唐娇娇看着院中不实用的假山和小鱼池,心中规划着旁边弄个实用的凉亭,廊下弄个舒服的摇椅,那边种点雅致的花,房间里的摆设也要调整一下……
然后就院子里绕圈圈地溜达着仔细看着院子里还要怎么规划,然后又是屋子里里外外的来回晃悠看看要如何分区。丫鬟们看着唐娇娇四处晃晃悠悠,指指点点都觉得一头雾水,想上前问但又看着唐悠悠的样子好像在想问题,遂又不敢问,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转悠了小半天,唐娇娇心中有了初步的想法,正坐下喝口茶歇息会儿,就有丫鬟进来说方姨娘带了个婆子来了。唐娇娇烦闷的轻嗯了声,就进屋了。想着刚清静一会儿,就立刻就来了个堵心的。刚坐定丫鬟正给唐娇娇换盏热茶,放就扭着腰肢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圆润的中年妇人。
方姨娘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就谄媚地笑道:“本来我是要去找夫人的,但夫人去庙里上香了,但王家二婶子好不容易上门来了,也不能让她跑空啊,想着夫人应该也和你说了,就先带王二婶子来拜见下大姑娘。”说完就看着唐娇娇,等着她的反应。
唐娇娇对方姨娘没有好印象,所以在这两人进门时,她就用她的特异功能“慧眼”审视了,果然不怀好意。于是她也不理睬,冷冷地瞟了方姨娘一眼,然后慢慢地端起茶盏,翘着兰花指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再缓缓地放下。然后抬起头换上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但眼神却透着冰冷。
方姨娘看到这个单纯的笑脸却是心头一颤,随即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想着可能是唐娇娇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是害羞了不好意思回应。于是也不点破,指着旁边的穿着一身大花裙子的圆润中年妇人亲切地介绍道:“这是我远方的亲戚,王家二婶子。”
唐娇娇顺着方姨娘的介绍,淡淡地瞟了眼,心里嘀咕着为什么媒婆都喜欢穿这么花,难道这是媒婆行当里面的职业装?还在心里腹诽中。
王家二婶却立刻一脸谄笑,接话道:“你可以叫我二婶,都自家人,我肯定给你找个好的。”
唐娇娇轻笑一声,道:“自家人?我姓唐,想当我便宜婶子问过我父亲母亲了吗?”
王家二婶脸上一臊,笑容立刻僵住了,扁了扁嘴看向方姨娘。方姨娘一看这气氛,赶紧岔开话题:“也算是沾亲带故的,因王家二婶子人面广,特意托她帮着多留意张罗。”
唐娇娇看着这两人心中的盘算,听着这两人一唱一搭的双簧,心里生出厌烦,不想再陪着演戏,便冷冷地说道:“有好留着给二姑娘吧。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我有点乏了就不送了。”说罢起身,搭着丫鬟的手进了里屋。
那两人吃了个憋,悻悻然地回去,方姨娘觉得被打了个没脸,心里怒气翻腾,却只能忍着安抚王家二婶说姑娘家害臊,也算是为自己找回点脸面。
水清因为全程都陪着,所以也听明白方姨娘来意,心里很是鄙夷方姨娘,但是看唐娇娇对方姨娘的态度又有点担心,于是对唐娇娇说:“小姐,方姨娘是没安好心,可是您心里知道就好,面上干嘛弄她个没脸惹她记恨,那她背后更会算计咱们。”
“她不是一直都在背后算计我吗,我给她脸面,她就能改好啦?算了吧,知道她没安好心,还陪着做戏,我觉得恶心。”唐娇娇无所谓地说。
“可是小姐…”
唐娇娇赶紧打断她,“别可是了,以前是我不想和她计较,吃了这么多亏,以后我不会再让她蹬鼻子上脸,再好的脾气也有爆发的时候,记住了,以后咱不怕她。”
水清一听,立刻挺直腰杆,自己赶紧气势足了,大声地回了声:“知道了,小姐。”
那样子样子把唐娇娇逗笑了,水清一看唐娇娇笑了,也挠挠头,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很傻,也跟着笑了起来。主仆二人笑作一团,这让水清觉得大小姐又回来了,而且还更生龙活虎了许多,心里放心了许多。
第二天下午,唐娇娇刚午睡醒来,就看到她母亲唐夫人坐在床边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她看到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赶紧坐起身问:“母亲,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我。”
“也才来一会儿。”唐夫人温柔地帮她把凌乱的长发拢到耳后去。水清看到唐娇娇醒了,赶紧上去扶着她下床,坐到妆台前开始帮她梳妆。
唐夫人也跟着过来,坐到她的旁边问道:“最近睡得可好?可还有不适?”
“多谢母亲挂怀,我觉得我已经无碍了。”唐娇娇乖巧地回道。
“嗯,我看着气色也好多了,那以后就来主屋和我们一起用饭吧,一家人就应该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
“嗯,我早想和大家一起吃饭,一个人吃饭冷冷清清都没有胃口。”还好最近只要有空,唐娇娇就让水清给他普及家里的规矩,这时代的礼仪,风俗人情之类的,所以她知道她的小厨房只是她养病时候的特例,迟早得撤了,这个时代子女还是要每天和双亲请安的,用饭自然也是要一起的。
然后待唐娇娇梳妆完毕,唐夫人带着唐娇娇出了她的小院,带她在府里逛逛,说自从她生病之后就没有出过小院了,加上她现在失去记忆,带她熟悉熟悉环境说不定也能想起来些。
唐娇娇其实早想出来溜达溜达了,但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穿越重生者,不敢贸然出去,尤其知道这家里有不安分的妾室,只能乖乖待在自己的地盘。
逛了一圈,唐娇娇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庭院深深深几许,这宅子大的超出她的想象,除了他们一大家子,还住着她叔叔一大家子,而且还有预留了他京城大伯一家的院落,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自不必说,曲折游廊,花木葱郁。
唐夫人带着唐娇娇就大致逛了圈,唐夫人指点了哪个院落住着谁,因为唐娇娇失去记忆,唐夫人怕她窘迫并没有带她进去认人。唐娇娇看出母亲的贴心,心头暖暖的,看向唐夫人的眼神就带了份感激。
回到主屋,唐夫人拉着唐娇娇聊家常,不经意之间把唐家的情况说给唐娇娇听,唐娇娇知道母亲的用意,都仔细地听着,用心记下了。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唐颢鸣、唐颢诺进来了,一看到唐娇娇也在,立刻亲热地上前询问关心唐娇娇的身体状况。唐娇娇盈盈地起身给两个哥哥问好,脆声地说:“我身体已经好了,早就想过来和父亲母亲哥哥们一起用膳了。”
“哈哈哈,我说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娇娇来了。”唐泰安带着爽朗的笑声走了进来。
唐娇娇兄妹三人立刻起身行礼。
“坐坐坐,都坐下说话,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唐泰安利落地在主位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对着女儿柔声问道:“娇娇,身体好了吗?头可会疼?”
“回父亲,女儿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除了还是很多事想不起来,其他的都很好。”
唐泰安笑着摆摆手道:“那个不妨事,身体没事就好。娇娇今年年底就15岁了,也是到了议亲的年龄了,方氏建议给你招个婿冲冲喜,娇娇你怎么看?”
“招婿?”唐颢诺立刻就惊讶出声了。
唐颢鸣也立刻皱起眉头,面色阴冷,不过转瞬之后就平缓地道:“父亲,一般是小门小户家的独女才招婿,大户人家都很少招婿,我们这种世家给娇娇招婿,一来传出去惹人非议,二来招来的门不当户不对也不长久。”
“嗯。你说的我也想过,可娇娇经此劫难,我和你母亲日夜难安,你母亲更是食不下咽、眉头紧锁,我想着只要你觉得愿意,你母亲觉得心安,招婿也无妨。我只希望她余生能在父母兄长的庇护下平安顺遂。”唐泰安这一番话说得满是父亲的爱护之情。
唐娇娇听得立刻红了眼眶,动情地拉着唐父的手,说:“娇娇不孝,让父母兄长们为我担心了。我知道父亲赞同招婿是因为父亲爱护我,希望能庇护我一生。可是我很赞同大哥的看法。我虽然没有门第之见,但门第不仅仅代表着阶级和贫富,也代表着成长环境、生活圈子、眼界见识、待人接物等很多方面,门第悬殊可能在很多方面都会有差异或者分歧,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能够琴瑟和谐的可能性不大。我现在虽然很多事情不记得,但是我依然能深刻感受到父亲母亲和两位哥哥对我的爱,我心态上也成长了许多,现在的我更加珍惜身边的人和事,招婿不是我想要的,冲喜我更觉得完全没必要。”
一番话,听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么思路清晰的唐娇娇让他们有点过于惊喜。“好好好,我的宝贝女儿经此一劫果然长大了很多,看待事物也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为父听了很高兴。依你,这事做罢,不再提。”
然后,一家人开始温馨地聊着闲话,洛阳城里的各种新鲜事,最近贵族圈里流行什么好玩的,食悦楼又推出什么新菜,哪家纨绔又干了什么傻缺的事。氛围轻松愉悦。闲话聊着聊着,唐颢诺突然开始怂恿着唐娇娇明天和他一起去洛阳城里逛一逛,散散心感受一下洛阳城里的烟火气。原本他都准备好了很多说辞来说服这个一直养在深闺中的妹妹,没想到唐娇娇完全没有迟疑地答应了。让唐颢诺有点意外,更多的却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