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刚过,炎热未退。
胡乔算算日子,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贺良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刺已经扎进肉里,所以现在想到也不疼了。
见到就笑一笑,见不到就忙活自己的事。
胡乔大二要考的证不少,粗略计划把自己关进图书馆里不出来。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不问世事岁月静好,事情就已经找上她了。
教学楼的洗手间内,胡乔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肩膀突然被人一搭,胡乔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
“胡乔是吧?”
胡乔一脸懵逼:“你是…”
话还是没说完,就被人抓着头发拉进了厕所隔间里。
贺良玉接到那通同城电话时是下午四点,他正在上课,看是陌生号码直接按了挂断。
片刻后,有条短信进来。
【我是胡乔,我找你有事情。】
贺良玉眉头微皱,举手离开了教室。
他站在走廊,按着电话号码拨回去,听见了胡乔小声的啜泣:“你能不能来一趟教学楼??我…我不敢出去。”
胡乔穿着刚换的衣服,脸上清晰的印着两个五指印。
室友拿着毛巾,帮她擦着湿淋淋的头发。
贺良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双漆黑的眸中全是风雨欲来的宁静。
“记得长相吗?”他问。
胡乔点点头。
她的睫毛还挂着水珠,湿漉漉的眸子里全是委屈。
贺良玉附身抬手,指背轻轻碰了碰小姑娘脸上凸起的巴掌印。
“别怕。”他的声音又沉又哑,“我先送你回去。”
胡乔回寝室后睡了一天,紧接着就发了高烧被室友送去了校医院。
贺良玉在小姑娘床边守了两个晚上,终于在接到一通电话后走出了病房。
“留条命。”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打完直接送医院。”
顿了顿,他又道:“动手的人带过来,和那两个女人一起。”
胡乔半梦半醒听见贺良玉说话,昏昏沉沉撑起身子环顾四周。
是在校医院的病房里。
“你醒了?”贺良玉走进房间,给胡乔倒了一杯温水,“渴吗?”
胡乔接过水杯,受宠若惊。
“你睡两天了。”贺良玉坐在床边,“是不是被吓着了?”
胡乔低头抿了口水,点点头。
贺良玉把温度计甩了帅,递给胡乔:“饿吗?有白米粥。”
胡乔接过温度计,乖乖夹在自己腋下,然后又点点头。
贺良玉起身给她拿粥,保温桶里的米粥浓滑可口,胡乔饿了几天,直接喝了大半桶。
“温度计给我看看。”贺良玉朝她伸手。
胡乔又把温度计给他。
“还有点低烧。”贺良玉把温度计装回盒里,大手覆上了胡乔的额头,“能下床吗?”
胡乔仰着她微烧的小脸,单手按在床边:“能。”
胡乔被贺良玉塞进车里,带去了一家高档会所的独立包厢内。
“阿玉!”
门刚推开,就有个人影飞一般地扑向贺良玉怀中。
“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我那时候还在国外,我…”
贺良玉面色沉沉,抬手把人影推到在地:“滚。”
胡乔吓得脚步一顿,没敢再跟着贺良玉往里走。
“过来。”贺良玉回头看她。
胡乔心脏砰砰直跳,往前挪了一小步。
贺良玉转身,重新走到胡乔身边,握住姑娘小手,拉着她往里走:“别怕。”
好凉。
贺良玉心道。
“是不是这个人?”贺良玉指了指一个双手被缚在背后的女人。
女人头发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抓,被迫仰起了脸。
虽然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是还是依稀能认得她的模样。
胡乔往贺良玉身后躲了躲,点点头。
“敢打吗?”贺良玉低头问身边拉着他衣摆的姑娘。
胡乔摇摇头。
“她打了你几巴掌?”贺良玉又问。
“两…两巴掌。”胡乔小声道。
贺良玉“嗯”了一声,抓着女人头发的人松了手,把半死不活的女人扔在角落里。
“还有这两个。”贺良玉转了个身,看向墙边的长沙发。
胡乔意外地发现,寝室长竟然在这里。
“寝室长?”胡乔诧异道,“你怎么…”
“她把照片给的…我前女友。”贺良玉指了指刚才扑到他怀里的女生。
胡乔不解:“什么照片?”
“开心果。”贺良玉道。
像是闭上了一个串联电路的开关,电光火石间胡乔瞬间懂了一切。
原来是被贺良玉的女朋友找人揍了。
胡乔想到刚进门时贺良玉完全称得上是残暴的对待方式,不免有些揪心。
“阿玉,我真没有…”女生声音带着哭腔,“是她跟她的室友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她想让你离开我。”
胡乔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还能有这个反转。
她仰起脸,看着贺良玉,摇了摇头。
贺良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摇什么头?还真觉得我会信她的话?”
胡乔大眼睛眨眨,随后笑了。
贺良玉也笑了笑:“你室友,把你卖了,你准备怎么办?”
阮甜甜看着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寝室长,摇摇头:“我以后会防着她。”
贺良玉点点头:“要换寝室吗?”
胡乔想了想:“再说吧。”
贺良玉拉着她出门:“好。”
“贺良玉,我爸是什么身份,你这样对我?你就因为这个小婊/子这么对我?”
小婊/子胡乔走在贺良玉身边,突然回过头,冲那个女生吐了吐舌尖。
大掌盖住脑袋,贺良玉把小姑娘的脸给转了回来:“想吃什么?”
离开那个昏暗的包厢,胡乔脚步逐渐变得轻快:“什么都行吗?”
“你发烧呢,吃点清淡的。”
胡乔有时候会想,这大概就是因祸得福吧。
有经历过一次分手的贺良玉最近似乎和她走得很近。
有一次在操场上遇到了,竟然一起跑了好几个小时。
贺良玉在她面前终于也会笑了,男生的笑容干净,带着无奈。
偶尔手脚不老实,扯她辫子,推她脑袋。
“小矮子你不能多喝点牛奶吗?”
贺良玉经常嘲讽她的身高。
“你看你,才到我哪儿?”
贺良玉最近似乎老实了许多,身边的位置空了有半个多月。
不少人都在推测着他下一任女朋友是哪家白富美。
只有熟悉贺良玉的人才知道,外院有个叫胡乔的小丫头碰不得。
十一长假,胡乔选择了留校备考,每天寝室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非常充实。
偶尔晚上学不下去,就干脆出来走走。
晚上七点多的天将黑未黑,胡乔在食堂买了杯奶茶,在操场溜达着喝完后,准备抄小路回图书馆。
小路是指操场后面的竹林里,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
之所以叫小路,是因为原本竹林里是没有路的。
学生不想绕远,就横穿竹林,愣是踩出了一条黄泥路来。
后来学校图方便,干脆在黄泥路上面铺了水泥,贴了鹅卵石,彻底成了一条路。
加上这条路没有路灯,狭窄幽暗,非常适合逛完操场的小情侣约会。
所以这条路又被称为情人路。
胡乔平日里不走这边,但是现在是假期,留校的人本来就少,情人路上应该不会有情人。
她把喝完了的奶茶杯扔进垃圾桶里,手脚轻快地走上鹅卵石铺成的小路。
然而没走几步,胡乔发现还真的有人。
看这背景似乎还在接吻!
胡乔:“……”
这是什么天赐的缘分让他们相遇啊。
掉头,还是硬着头皮擦肩而过?
胡乔想了几秒,决定掉头。
她脸皮薄,只怕小情侣没怎么样呢,她自己先羞死了。
然而,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模糊中听到了一声娇滴滴的“阿玉”。
胡乔浑身都被冻住了。
可能只是重名…
侥幸心理存在还没两秒,就被熟悉的男声打破。
“你又干什么?”
娇滴滴的声音哼唧一声:“有人~”
贺良玉回头,一个“滚”字堵在嗓子里,还没说出来,就差点被呛死。
“胡乔?”
胡乔十指紧在一起,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彻。
“你就是胡乔啊?”贺良玉怀里的女生勾着他的脖子,身子跟没有骨头似的往他身上挂,“我是阿玉的女朋友,我有听阿玉说起你…”
贺良玉抬手摘下女生挂在他颈间的胳膊,皱着眉推开她:“你先回去。”
女生似乎有些不开心,气呼呼道:“你不送我啦?”
有那么一瞬间,胡乔觉得那个女生有些像阮甜甜。
“回去。”贺良玉有些不耐烦,“别让我说第三遍。”
女生气恼地“哼”了一声,朝胡乔翻了个白眼后转身离开了。
等女生走远后,贺良玉抬手用拇指抹了名字下唇,朝胡乔走来,若无其事道:“你怎么没回家去啊?”
胡乔看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贺良玉,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胡乔的抵触,贺良玉停下脚步。
“你这是什么表情?”贺良玉笑了一声,“我一直不都这样?”
胡乔眼睛眨眨,只觉得心中酸涩苦闷:“是啊…你一直…”
她说了一半,顿了一顿,话锋突转:“你为什么一直要这样?”
贺良玉脸上的笑逐渐收起:“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胡乔抖着唇:“甜甜知道会…”
“别跟我提她。”贺良玉目光瞥向路边,飞速打断。
“甜甜知道会伤心的。”胡乔坚持把话说出来。
“那就让她伤心啊。”贺良玉又笑起来。
阮甜甜现在还有功夫为他伤心吗?
她还能想起自己吗?
胡乔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生,心疼得呼吸都在发抖。
“你又不开心。”胡乔咬住下唇,鼓足勇气,“为什么不好好对待生活,总是活在过去呢?”
贺良玉眸子微闭,不去打断。
“就因为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就要这么糟蹋自己的感情吗?”
胡乔眼眶湿润:“万一你以后遇到了对的人,不就这么错过了吗?你一辈子都要活咋啊阮甜甜的阴影下吗?”
贺良玉闭上眼睛,似乎在怒极中重重喘了口气。
“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啊,可是我有像你这样吗?”
胡乔大声道。
“让喜欢你的人关心你的人一直担心,你很幼稚知不知道?!”
“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贺良玉的声音遥远而又疏离。
“我让你喜欢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