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暮下碧山时裴向景拉着温年回了家。
余红未敛,打下的光影还镀了层淡淡的金色,少年活泼,扑了只蝴蝶,玩了一会儿。
山脚的野花开的密,香味却很淡。温年吸了吸鼻子,轻嗅了几下。看了看野花,又看了看身旁的裴向景,唔,他想要。
少年脸皮薄,停下了脚步,轻轻扯了下裴向景的衣袖,撒娇道,“裴向景,野花好漂亮啊,你说是不是啊。”
裴向景撰住了温年晃动的小手,他心里烫的厉害,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柔声道,“那我给年年摘好不好。”
温年的眼睛亮了亮,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眉眼都染上了笑意,脸上的小鼓包胖的厉害,声音透着甜,“裴向景,这是你自己要摘的,回去晚了可不能怨我。”
裴向景轻笑出声,“不怨你,是我喜欢,是我想送给年年。”
“咯咯,嗯,对,是你喜欢!”
最后,温年捧着束野花乖巧的跟在裴向景身边,时不时低头轻嗅一下,唔,是春天的味道,是裴向景给他的、是有裴向景的春天。
鲜嫩的蕨菜,焯水后,放些调料拌匀,味道清爽可口。
裴向景又切了点瘦肉,做了个肉沫蒸蛋。
“年年,在加些柴,这样蒸的快些。”
“好。”
温年又扒拉了两根木柴,火光有些热,他的脸被烫的通红。
裴向景洗净手,把温年拉了过来,贴上了少年的脸。
井水冰凉,裴向景的手也凉的厉害,温年被冰了冰,有些懵,眼睛不自觉的瞪大了。
就在裴向景以为,温年会撅嘴撒娇时,少年柔软的双手附上了他那冰凉的手背,“手怎么这样凉,裴向景我给你捂捂。”
裴向景愣了好久没说话,等到手慢慢变暖,少年轻声唤他,“裴向景,你还冷不冷呀,要是还冷……唔。”
温年话还没说完,裴向景就用力抱住了他,力道有些紧,勒的他有些疼。温年也没挣扎,乖乖呆在对方怀里,任他抱着,小手也环住了对方,脑袋一下一下轻蹭着,软声低语,“裴向景,我在的,年年陪着你。”
抱着他的怀抱又收紧了些,温年有些累,环住了对方的脖子,半挂在裴向景身上,小嘴一刻不停,继续低声轻哄,漂亮话不停往外蹦。
少年的夸奖挠的裴向景心痒,被哄的晕乎乎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裴向景托住了温年腰,怀抱松了些,拉开了点儿距离,少年也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睛一直看着裴向景,一眨不眨。
“谢谢年年。”少年太乖,眼里都是自己的倒影,纯粹、美好。裴向景珍爱的亲了亲对方的额头,再次道谢,“谢谢年年。”
温年踮了踮脚,环住对方脖子的手往下拉了拉,语调微软,“裴向景,你刚刚勒疼我了。”少年娇气,在裴向景面前更是一点疼也受不了,放松下来,就忍不住朝对方撒娇。
裴向景知道自己刚刚抱着温年的时候用了多大力气,可当他发觉少年即使被勒疼了也一声不吭还低声哄他时,裴向景就克制不住的加大力道,贪心不足,说的大抵就是他了。
“喜欢年年才抱得这样紧。”
少年轻哼了声,气音带着点欢快。
可能是脚踮累了,温年忍不住轻声抱怨,“裴向景,你怎么长得这样高啊。”
裴向景柔声回应,“我会为你弯腰。”
温年踮起的脚尖放下,裴向景弯下了腰。
吃饭时,少年脸上依然带着笑意,看上去,漂亮又灵动。
屋里的煤油灯,亮了好一阵,裴向景进来时,温年正捧着本书,安安静静的看着。
裴向景把铜盆放在床沿,“年年,过来。”
温年放下书,凑到了裴向景那,双手撑在对方身上,轻声道,“裴向景,我已经洗干净了。”
水很烫,裴向景把毛巾打湿,拧干的时候手有些发红,他把温年的手托住,用热毛巾给对方敷手腕。
“练字练久了,手腕会酸痛,你今天才开始练,可能还没什么感觉,要是长时间练习,往后手腕可能会酸痛。如果你握笔姿势不对,那情况会更严重一些。所以,宁可写的慢些,也不要胡乱握笔。”
毛巾有些烫,温年觉得手腕处热的厉害,脸上也染上了热气,他想让裴向景亲亲他,好想好想。
“以后练字时,手要是酸了,要停下笔,轻揉一下酸痛的地方,转转手腕,知道吗。”
裴向景话音刚落,温年又凑上去了些,软声撒娇,“那你每晚都要给我敷手腕。”
白嫩的脚丫一下一下轻晃着,看得出来,少年很高兴。
“嗯,好,给你敷。”裴向景柔声回应。
温年笑弯了眼,脚丫子晃的更起劲了,还凑过去,轻踩住了裴向景,见裴向景没生气,高兴的厉害。
等到毛巾上的热气散去,裴向景又给温年揉了揉手心,表情认真又严肃,温年忍不住戳了戳对方的脸,低声问道,“裴向景,你是不是因为我,才租借了那么多启蒙书啊!”抄启蒙书对于裴向景用处不大,而且抄下来也不划算。
“嗯。”
裴向景应的很轻,温年却觉得心里软的厉害。他想裴向景亲亲他,也想亲亲裴向景。
脸上传来一阵温热,温年眼里还带着羞意,“裴向景,你好好呀。”
“因为是年年。”
少年红了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裴向景怀里,脚丫还在一下一下的轻点,想闹闹对方。
裴向景轻笑几声,捏住了温年的脚腕。刚握住,裴向景的脸色就变了,“脚怎么这么凉。”
裴向景的语气很严肃,温年在对方怀里又蹭了蹭,不肯出来,“听阿娘说之前落过一次水,自那以后,就比较怕冷,脚也经常冰的厉害,可惜我不太记得了。”
“是什么时候落的水?”裴向景的心跳的很快,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平和。
“好像是两年前吧。”
“那年年有没有忘记什么事?”
温年摇了摇头,闷声回应,“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会儿我好像整夜整夜都睡不着,睡着了也老是哭,第二天枕头都是湿的。后来,阿娘给我求来了平安符,我就能睡着了。”
裴向景的心跳太快,温年窝在他怀里,自然也听到了。
“裴向景,你心跳好快,是难受,还是怎么了?”温年说完,抬头看向了裴向景,眼底的担忧怎么也化不开。
“年年放心,我没事。”原来我的年年一直都在。
“有没有看过大夫?”裴向景把温年的脚丫浸入了铜盆里,热水放了好一会儿,凉了不少,温年也不觉得烫,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白净的脚丫被裴向景轻轻按着,温年觉得羞的厉害,他忍着羞意,乖巧的一动不动。
“爹爹和阿娘带我去镇上和府城的医馆看过,大夫说是体寒,给我开了些药,可惜吃了好几贴也不见好,大夫也觉得奇怪,让我在医馆留几天。后来大夫看我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吃的…吃的也多,觉得我这个情况也不严重,就是容易受凉,降温时多注意一下就行了。”
少年说完还轻哼了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脸上气呼呼的。
裴向景给温年擦干了了脚,把对方塞进了被子里,轻声哄道,“好了,不气了。”
虽然大夫说过温年的情况不严重,但裴向景依旧担心,他要带温年去看最好的大夫,他的少年要无病无灾,永远快乐。
温年眨了眨眼睛,攥着被角,低喃,“我才没有生气,我脾气很好的。”
前两日少年才娇气的说自己脾气不好,不乖,今天却变成了自己脾气很好,裴向景觉得少年太过可爱,没忍住,凑上前,亲了亲对方的眼睛,“嗯,我知道的,年年脾气很好,最是乖巧。”
灯光下,温年眼尾的泪痣红的亮眼。
怀里的小人儿睡的很熟,两人贴的紧,裴向景能感受到对方的胸脯随着呼吸一下下的起伏。
因为温年体寒,裴向景把床上的另一床被子,收了起来。少年窝在他怀里时,还有些害羞,后面抵不住困意,呼吸渐渐平稳,打起了小呼噜。
温年睡觉时,喜欢攥东西,裴向景的里衣被对方拉开了点口子,透出些温热的皮肤。睡熟的少年察觉到热源,小脸贴了上去,呼气声打到皮肤上,裴向景觉得有些烫。
等到倦意散干净,裴向景小心翼翼的拉开了温年。但还是惊动了熟睡着的少年,对方皱了皱眉,嘴角抿了抿,小手还挠了挠耳朵,过了一会儿,手放了下来,乖巧的搭在被子上,虚虚握住。
裴向景亲了亲温年微鼓的脸颊,替对方掖好被子,随后起身穿衣。
他要多看些书,把内容都牢牢记住,他要快些抄书,攒够束脩,回到书院。
点点墨香,在书房晕开。少年郎身型修长,笔尖沾了点墨,白色的宣纸被沾染上了痕迹,一个个端正的字排的板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