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感觉并不好,裴向景觉得头疼的厉害。身上盖着的棉被滑落,裴向景难受的翻了个身。
温年端着热粥进了屋,看人醒了,连忙上前。铜盆里的水已经放凉了,温年拧干毛巾给裴向景擦了擦脖子,眼圈泛红,委屈道,“裴向景,以后你不许喝酒了。”
昨晚躺下时温年还没察觉裴向景有什么异样,直到半夜,对方又吐又发热的,温年才知道,裴向景可能不能喝酒,当时温年又急又心疼,不停的给对方擦身,折腾了一晚上,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裴向景才慢慢睡下。
毛巾冰凉,能够很好的醒神。裴向景清醒了些,看着少年泛红的眼眶,很心疼。坐起身,轻轻抱住对方,哄道,“好,我以后都不喝酒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喝那么多酒,我是先也不知道会这样,夫郎莫要怪我,可好。”
温年使劲儿蹭了蹭裴向景,还有些生气,“不行,要是不怪你,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少年越说越委屈,要哭不哭的,声音有些哽咽。
裴向景没松开温年,亲了亲对方的鬓角,“好,年年可以罚我,怎么罚都行,但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怀里的少年窝着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就会哄我。”
裴向景轻笑了声,“没有哄你。”
温年在裴向景怀里又蹭了蹭,等那股难过劲儿过了,才慢慢退出来,鼻尖还有些红。
“我煮了白粥,你先垫垫肚子。你现在不能吃油腻的,等到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说完吸了吸鼻子,随后把白粥端了过来。
白粥泛着热气,米粒儿煮开了花,清淡暖胃。
裴向景看着碗里的勺子,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温年,他有些庆幸昨天在集市上买了勺子,随即轻咳了声,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了些。
温年看他这样有些心疼,端过粥,舀上一口,轻轻吹了吹,“张嘴!”
少年语气虽然凶巴巴的,可眼里泛着一层水光,脸也红的厉害,鼓起的脸颊好像一戳就破,裴向景觉得对方不仅可爱,心也软的厉害,家里疼爱的厉害,养的天真烂漫了些。
“谢谢年年。”他该道谢的,他在仗着少年心软,满足自己的私欲。
温年没应他,轻哼了声,手里的动作却不停,一勺一勺的喂着。
米粥温热,一碗粥下去,裴向景觉得舒服了很多。
温年给裴向景擦了擦嘴,细心叮嘱,“你先靠一会儿,待会儿再睡一下,下午醒来大概就没事了。”
裴向景拉住了少年的手,对方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唇色也有些淡,裴向景觉得心被刺了一下,“年年陪我可好。”
“好,不过我得先去把厨房收拾干净。”看裴向景精神好了不少,温年也逐渐泛起了困意。
“不急,先休息。”
温年摇了摇头,他爱干净,见不得脏乱,“我一会儿就过来。”
一夜没睡,温年困的厉害。少年人,贪睡的紧,躺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温年睡相很好,除了偶尔翻翻身,一般都是平躺着。少年睡着时喜欢攥被角,有时又会把手搭在腹部,安安静静的,不踢被子,不闹人。
裴向景还有些困,但他一直撑着没睡。等到温年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小心翼翼的攥住了对方的手,又看了会儿少年的睡颜,才慢慢闭上眼。
这一觉,温年睡的很沉,醒来后还往被里缩了缩,使劲蹭了蹭。全身又暖又轻,很舒服。等到身上的乏劲儿散去,慢慢睁开了眼。裴向景睡的那一侧已经空了,被褥叠的整齐,温年伸手摸了摸,上面很凉。
屋外,裴向景正在处理兔毛。水盆里的兔毛已经处理的很干净了,一层层的兔毛浮在水面,裴向景把短的绒毛挑了出来,剩下一些细长的,圆润挺拔的毫毛留了下来。
少年郎脸上的表情太过认真,但又好像有感应似的,往回看了看。温年就蹲在那儿,两手支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见裴向景看过来,温年生出了几分羞意,撑着的手放了下来,轻声问道,“裴向景,你在干嘛啊。”
裴向景朝温年招了招手,神情不似刚才那么认真,柔和了很多,“年年,过来。”
少年很听话,起身,走向了裴向景,蹲在了对方身侧,“干嘛呀!”
“怎么不叫阿景了?”其实裴向景对于温年叫他什么并不太在意,他只是有些想看少年脸红的模样。
温年轻哼了声,在裴向景面前,他会不自觉的变得娇蛮,“裴向景,你话好多。”
裴向景轻笑了声,少年脸红了一片,脸颊也鼓了些,明明羞的厉害,却还是伸出了爪子挠人,可惜爪子太软,挠上去一点也不疼,痒痒的。
“嗯,我话多。”
裴向景的语气太过宠溺,温年脸上的温度,又加了些。想了想,又慢慢凑近了对方一些。
“裴向景,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干嘛。”
“我在选毫。”
温年想了想,继续问道,“你是要做毛笔吗?”
裴向景点了点头,“嗯,这兔子背上的毛,有尖锋,有一定的硬度,身上的毛也细长绵软,用来做毛笔,在合适不过了。”
“裴向景,你好厉害。”不仅字写的好,还会做毛笔,温年突然意识到,他的夫君好像真的很博学。
裴向景难得被夸的脸热,“这不算什么的,是这兔毫品质好。”
温年笑着点了点头,“嗯,是兔毛品质好,但我觉得还是你更厉害些。”
裴向景没在说话,静静地挑选着兔毛,只是耳尖,红了。温年看着对方红了的耳尖,有些心痒,终是耐不住好奇,伸手捏了捏。
温年摸上去的那一瞬间,裴向景怔了怔,耳朵不自觉的抖了抖。触感温热,温年捻了捻,语气带着点调笑,“裴向景,你耳朵红了。”
“年年,别闹。”他该让温年把手拿开的,可又实在贪恋对方的亲昵。
“咯咯,裴向景你是在害羞吗?”明明自己也羞的厉害,却还是忍不住逗弄裴向景。
最后,裴向景放下毛梳,拉过温年,低声道,“不许闹了,去厨房把煮好的笔管捞出来。”随即亲了亲少年的额头,“听话。”
一个亲吻,让怀里的少年彻底安静了下来。
“哦,知道了。”细声细语,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力气。
书房里,裴向景擦干了笔管,温年趴在桌上看他。
“年年,过来。”
温年走到了裴向景跟前,被对方拥在了怀里。
“可会写字?”裴向景知道少年识字,但还是问了一遍。
“会上一些,三哥闲暇时教过我。”
“握握那几根笔管,挑一支最顺手的,我给你做一支毛笔可好。”
温年侧过脑袋看眼裴向景,少年的眼睛亮了厉害,闪闪发光,“给我做?”
裴向景拥紧了对方,笑着点了点头,“嗯,给年年。”
“吧唧”一声,温年亲了亲裴向景,眼睛笑弯了,眼尾的泪痣红的晃眼,“裴向景,你好好啊。”温年觉得今天的裴向景比昨天又好了一点,他有些高兴。
裴向景则是怔了怔,呼吸都快了些,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好半晌才回过神,“嗯。”少年的亲吻拨动了心弦,心底乱的厉害。
温年握笔的姿势不算标准,裴向景握着对方的手纠正了姿势,也许是不长写字的原因,纠正起来也算简单。
最后,温年挑了支较细的笔管,“裴向景,我喜欢这支。”
“好。”
少年虽会写字,但接触的不多,因此裴向景在配料时,不论是笔心还是笔被,都选了硬一些的兔毛,只有笔被的最外层,选的毫毛较为细软。
书房里有些暗了,温年点燃了煤油灯。
配料最费时间,等到裴向景把毫毛弄紧实,已经过去了很久。温年一直站在裴向景身侧,看着他挑选兔毛。
毛笔的笔心要扎紧,裴向景用细线绕了几圈,把毫毛捆的很结实,最后把笔心塞进笔管糊紧,小心烤了烤笔管。
最后,裴向景将刻有年字的毛笔,递给了温年,“送年年的第一份礼是支紫毫,有些轻了,希望夫郎莫要怪罪,也希望夫郎能够喜欢。”
煤油灯不算亮,但灯光看上去很暖,裴向景眼神专注,眼底都是温年的倒影。
情感炙热,温年觉得心被烫了一下。
“喜欢的,我很喜欢这支毛笔。”温年接过毛笔,低声回应,“谢谢你,裴向景。”
“你喜欢就好,不必道谢,要不要沾些墨,试试笔好不好?”
“嗯。”
裴向景磨了些墨,拿起笔尖沾了些,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年”字,温年看完,也沾了些墨,在年字旁边写下了一个“景”字。
景年,意为:良辰美景,岁岁年年。
灯光下,两人拥在一起,亲密无间。
种子发芽了,在这春天长得尤其厉害,少年不通情爱,却又最容易陷入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