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攥紧手里的棍子,冲他摇摇头,提高声音对前面的朝扬说:“爷,地上太滑了,我怕跌。”
“麻烦。”
朝扬几步路走到她面前,笑的有点坏:“就你这乌龟似的速度,走到明早儿咱都回不去。”
她眨眨眼睛,提出建议道:“要不爷先回吧,我慢慢走回去。”
小手撑着棍子,满眼认真,挺直的后背透着她的倔强。
“那不成,要你跑了怎么办。”朝扬抢过她的棍子往旁边一扔,蹲下来单手抱住她的小腿直接把人抗在肩膀上,就像是抗麻袋儿似的。
“朝扬,你放我下来。”暮雨抓住他的衣裳,“我自己可以走。”
颠的难受啊,头昏脑涨的。
朝扬大步流星,“地上路滑,再动的话要是把你摔着我可不管。”他是有轻功在身上的,自然要比常人走的稳当。
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因此暮雨不准备和他对着来。
“爷,能放我下来吗?颠的很难受,我,我想吐了。”
朝扬骤然停下把人放下来,一脸嫌弃:“搁边上吐去。”
暮雨只是寻个借口想要下来,并不是真的犯恶心。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现在又不想吐了。”
朝扬拧起眉,作势又要蹲下抗她,暮雨见了吓得立马往后头退,连连摆手可怜兮兮的求饶:“爷,饶了我吧,被扛着太颠了,而且,而且肚子也疼。”
他的肩膀结实有力,却也硌得慌。
那现在怎么办?她走的那么慢,等夜里天冷下来的时候,八成会被冻死在路上。
朝扬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语气生硬:“上来。”
“爷,男女授受不……”
“我只说一次。”朝扬回头警告的瞪她,“要不你背我,我不我背你,选一个。”
暮雨选择让他背。
小土匪向来是说到做到,就算是再荒唐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
他混蛋的很,背上小姑娘之后又故意假装滑了脚,身子一歪,吓得暮雨小脸惨白,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朝扬不自觉扬起眉梢,突然问:“暮雨,你知道滑冰吗?”
暮雨眼皮子一跳:“什么?”
“就我小时候,有一年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然后我就在上面跑,跑着跑着就能滑起来,速度很快。”他难得一次性好心的解释这么多,低低的笑了声:“想不想早点回去。”
话音刚落,他脚跟微抬使出一招凭风惊云。此乃上等轻功,身发轻灵,移走迅速,只听风声在耳边唰唰溜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暮雨内心一片苍凉,就像是冬日里的冷风拂过荒野,寸草不生。
“爷,您慢点,小心摔着。”
她几乎是闭上眼睛说出的这句话,不敢去看周边的景物。
“胆小鬼。”
朝扬本想再来个飞檐走壁把她吓哭,可是小姑娘的声音已经有些颤了,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划过心尖,微痒难耐。
他渐渐放缓了速度,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往前走。
“暮雨。”朝扬喊了声。
她回:“怎么了?”
“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要带你去牢房吗?”他把背上的人往上掂了下,目光深远。
暮雨美眸闪了下,抿唇没有作答。
良久没听见回复,朝扬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清爽,坦荡。
也没什么好满的,相反,他要明确的告诉暮雨,“因为我要让你知道,从现在开始,无论老子在哪儿你都得跟着,就算是死你也得陪着。”
他又在发神经了。
暮雨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重复他的话:“知道了,爷在哪儿我就在那儿,就算是死也跟着。”这样总行了吧。
朝扬眼里的暗光慢慢的亮起来,像是一簇小火苗迅速燃烧腾起,释放着热烈的光芒。
他说:“跟我后头不用死。”
“嗯……”她犯困了,脑袋搭在朝扬的肩膀上,蹭了两下,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小丫头睡的还挺快。
到客栈的时候,小二都已经准备关门,走门口突然看见朝扬暮姑娘回来,立马迎过去。
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朝扬“嘘”一声,神色冷峻,背着人继续往屋里头走。
小二的赶紧闭上嘴巴,不自觉的抿唇笑了。
再凶狠的男人也有柔情的一面,这句话说的倒是一点儿也没错。
朝扬回到屋内把小姑娘放到床上,看着她柔美的脸庞,脑子里不自觉跳出她的那句“爷在哪我就在哪,就算是死也跟着。”
“扯谎精。”
朝扬捏了下她的脸,“你这么惜命,才不会跟着我死。”
暮雨睡的香甜,不知梦到什么咯咯笑出声,眼角弯弯的,可爱极了。
老子一步一脚印把你背回来,结果你倒睡的香甜。朝扬心里瞬间顿时就不平衡了,俩爪子分别放在她的左右脸上捏了几下,再次放下狠话:“明天再收拾你。”
可到了第二天,朝扬早就把昨晚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了。
因为,道路上的冰解冻了,他们须得继续赶路。
朝扬吩咐虎子买了一辆马车,里头铺上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子,门帘是用结实的丝绸料子做成的,严严实实的把风阻隔在外面。
就要动身出发,暮雨在厨房将热水撞进汤婆子里,她是最怕冷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愿出门。
朝扬先行一步来到客栈外头,手里拿了一只木制盒子,扔给虎子并吩咐道:“放到马车里去。”
“老大,这啥啊?”虎子一掂,哇塞,挺沉的。
他眼睛瞪得快凸出来,兴奋的在原地跳了两下,说话都不利索:“老大,老大,这是金子吧!这是不是金子!这一定是金子!肯定是昨儿个刘涌送的吧!啊哈哈哈,好沉呐!”
虎子仰天大笑,打开木盒盖子准备一睹黄金的风采,奈何看清之后傻眼了。
“这,这什么……”
一盒子的糕点?老大啥时候行路还带这些暖糯糯的玩意儿啦?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闷闷不乐的把盖子重新盖上,语气酸不溜秋:“肯定又是给暮姑娘准备的。”
“老子是自己吃。”朝扬冷着脸抢回盒子,自个儿掀开马车的帘子钻了进去。
虎子叹气,嫁出去的老大泼出去的水,他管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