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说过,男人嘴巴里的“一辈子”最不可信,尤其是那种张口就来“爱你到老至死不渝的”,他们往往都是骗子。
暮雨对这个贸然堵住自己的孙家长子并无好感,当下没有片刻的犹豫,开口回了他“好意”:“孙公子,我们不合适,今日您这话我权当没听见。”她语气冷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整个拒绝的过程没有半点儿的拖泥带水,果断且利落。
二人实质上并无私情,暮雨也从未喜欢过张家公子。却不想,假山一幕被她长姐暮青儿窥见,还跑到张美花面前一番添油加醋的胡讲一同,斩钉截铁的说是暮雨绞尽心思勾引张家公子。
张美花肺都快要气炸了,寻着机会就去暮家想要找个机会整治暮雨,不过每趟她去都没逮着人,次次扑了个空子。
暮雨才不想与疯婆娘有何纠缠,刻意避她不见,免得惹了一身骚。
再到后来,张家双亲严令张文娶张美花为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违抗便是大不孝!不论对方美丑,为了家族的名誉都得去迎娶长辈认定的媳妇。
二人成亲过后,张美花终于消停了,不曾再去找过暮雨。
如今再次相遇,暮雨只觉冤家路窄。大年初二的他们不待在家里烤火,来青城作甚?着实叫人烦燥。
她倒不是怕那对夫妻,而是担心他们泄露自己的行踪。
暮雨将这些过往简单的和朝扬说了一遍,无奈的扣着小手,无比郁闷道:“爷,事情就是这样。”
“知道了。”
朝扬手中一杯凉茶饮尽,不急不慌道:“你是我的人,只管好好服侍爷便是。”至于其他的……只区区一个开布庄的,能和他抢人?
日中,虎子刚躺床上准备睡一觉,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薅了把头发“谁啊?”
“我。”
“老,老大。”
虎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写去开门,“老大里边请。”
“帮我办个事。”朝扬没进门,靠在虎子耳边说了几句,拍拍他的肩膀嘱咐:“记住了?”
“放心吧!”他郑重承诺。
虎子盯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当他看见张美花将一封信交给信客之后,立马跟了上去。
信客是专门帮人跑腿送消息的,在他接过信封之后便上马往柳州城的方向奔去。不料半道上,一抱着大刀的黑衣人拦住他的去路。
信客抱拳:“敢问阁下何人?”
虎子扯唇冷哼一声,气势如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叫朝扬。”
帮老大办事,当然要报他的名号。主要是他虎子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辈,就算报出大名来也镇不住别人,不像朝扬,二字如雷贯耳啊!
就青城,谁不知到土匪头子的鼎鼎大名?统领六个山头的老大,可以称的上是此地霸主了。
信客听完虎子的话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的从马上爬下来,跪在地上抱拳:“大爷,大爷,我就是一个送信的。”
“老子知道你是送信的。”虎子学着老大的神情,板着脸语气冷酷:“方才是不是有个姓张的女人叫你送信去柳州城?”
“这……没错,确是如此。”
“信呢?”
信客犹豫了一下,舔舔唇说:“大爷,干我们这一行的就要讲究一个诚,啊啊啊啊,大爷,我错了!我给您,给您!”
当冰冷的大刀抵住他的脖子时,信客慌忙的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上去,“大爷,您要的东西。”
“嗯,乖。”
虎子接过信看都没看一眼,三两下撕碎了,稀碎的纸片飘散在空中,被寒风吹的打起旋儿。
“柳州城你照样去,不过这信就不用送了。”虎子把大刀别再腰间准备走,想了想又低头冲他咧嘴一笑,瘆人的很:“今天你可曾见过老子?”
“不,不,不曾。”
信客脸都吓白了,连连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压根没见过您,我只是去柳州城送信罢了,什么都没遇见,没遇见……”
满意的点点头,虎子拍了下他的肩膀,“回去换条裤子。”
什,什么?那人低头一看,原是自个儿不知道啥时候被吓的尿了。
虎子回到客栈之后便将此事禀告给朝扬,洋洋自得:“老大,这事儿我办的还不错吧?”
朝扬挑了下眉:“你报老子名号作甚?”
“老大名号响,能震的住人呐!”
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朝扬看了眼威武雄壮,满脸络腮胡子的虎子,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两人坐在客栈大堂喝着茶,虎子将店里小二喊到身边来,然后问朝扬:“老大,您平时喜欢吃的都点了,不过我不知道暮姑娘喜欢吃什么……您看要加点啥子?”
以后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想来她也该饿了。
朝扬想了想,发现暮雨平日里不挑食,除了不爱吃刺多的鲫鱼以外,其他的似乎都能接受,每次端什么吃什么。
真是个好养活的婆娘。
朝扬偏头看向小二,说道:“去二楼第三间房,问问里面的姑娘想吃什么。”
“好勒!”
客栈楼梯下,张美花一直站在那儿注视着朝扬,其目光幽暗,充满了算计的意味。
在小二走后,张美花款步走到朝扬身旁,“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已经与暮雨结成夫妻?”
她向客栈老板娘打听过,这位黑衣公子哥说暮雨是他的娘子,看来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了。
朝扬懒懒的撩起眼皮子,“怎得?”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美花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已经自顾自坐了下来,刻意压低声:“公子可能不清楚暮雨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她是柳州城暮家庶女,并且与当地的汪家定下亲事了。”
她暗自打量朝扬的反应,却不见他露出半分惊讶。
这……知道自己的女人与旁人定下婚约,还能做到如此淡定?看来这些话说的不够狠,他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咳咳咳咳咳!”虎子用咳嗽打断她的话,撇撇嘴问:“若是你爹逼你嫁给一个断腿又断胳膊,成日里仰头歪嘴斜眼笑,哈喇子直流的傻子,你也愿意?”
她愣了下,下意识回答:“我爹不可能要我嫁给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