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江听完,脸上无比的吃惊,“什么,她居然拿自己的身体来挡这弩箭?”
江小江至此真是对这个女孩由衷的钦佩,他方才跟周晏赶来的时候,外头已是一片火海,那场面竟比前营的战场看起来还要糟糕。
他仅仅是看着,便紧张得手心冒汗,汝斌却说,她救起了阎老爹,带着阎爹冲进了里头救张头儿。
江小江觉得十分羞愧,他身为一个男子,连这个女孩半分的勇气都没有。
朱绪听完他们各自的看法,道:“韩计通,发信号,让王伯常将咱们的马车赶过来。”
韩计通没耽搁,立即发出了他们的信号。
朱绪温柔的枕住沈思月的头颅,轻轻将她托起一些,“周晏,汝斌,你二人扶着她。”
周晏跟汝斌立即上前一步,蹲下来各扶住沈思月一边肩膀。
朱绪一伸手,眼都未抬,“给我一把小刀。”
叶舟把刀递出去的时候,深深看了阿月一眼。
他不知该说什么,脏污的底子下,脸色前所未有的发着白。
今晚的记忆,犹如画卷在他脑子里不断回放。
从第一次火药桶炸开,他在远处跟彪子目睹阿月危急之中救下阎象之,险险地冲进了栅栏营地——他疾奔而来,却遇上火势将入口拦住。
他也在懊悔,没跟着一起。
汝斌拉着他们,让他们冷静,迅速想法子。
他想汝斌说的是对的,唯有冷静的想法子,才能帮得到忙。
他立即想到了粮草营,带了彪子急忙往粮草营赶,跑得满头大汗。
他找到了两辆车,在车上堆满了东西,他一刻都不敢耽搁,担心哪怕迟一步,阿月面对的危险便更多一分。
他两晚没睡,疲劳异常,期间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推着车子不顾的飞奔,回来的时候,大帐周围起了火,火药的炸声震得每个人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彪子,快!推过去!”
他铆足了力气,将推车撞翻了栅栏,这时周晏跟江小江来了,周晏好像也是军人出身,敏锐嗅到了火药气味,说,随我来,快找引线,斩断火源,以防再炸。
后来,大帐烧着了,阿月让张小春抱了出来,身上插着一根粗箭。
叶舟便后悔不迭,自己没把武艺练好。
这一刻,他又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直到朱绪开口问小刀。
彪子仿佛感受到叶舟内心此刻的想法,他上来握住他一边下垂的肩。
……
朱绪拿过小刀,小心谨慎地划开箭矢旁边的衣裳,揭开看了看伤口的情形,“扎的位置不算太要紧,但箭矢沉重,晃动之间加重了伤口的裂度,至伤口一直在不断往外流血,恐怕来不及回到关隘,一会儿我在马车上替阿月取箭。”
他们听完之后,脸色都更凝重了。
张小春问,“有几成,危险?”
朱绪的眸光深深凝视着阿月背上伤口,在思量着划口取箭的方位,“七成。”
张小春沉默。
朱绪抬眼,“我只要那三成把握。”
大家都沉默了。
王伯常架着马车赶了过来,紧跟他后方赶来的还有沈破云和阿术,他们看到后营火光冲天,前方战事方停,鲜卑人领兵撤走,沈破云夺了敌人的马,立即策马赶来。
“思月……”
沈破云看到妹妹第一眼,胸口呼吸一滞,半蹲而下,轻轻抬起妹妹的脸,“思月,是哥来了。”
沈思月昏昏沉沉抬着疲倦的眼皮,含着满口的血腥微笑,“哥,……战况如何?”
沈破云忍着强烈的担心,用平稳的语气安抚住她,“朱绪及时带了陈将军的援兵赶来,我们杀了敌兵三千人,余部鲜卑人都已撤走。樊将军担心后方还有大军,未穷追贼寇,至少这一战,关隘我们守住了。”
沈思月缓缓耷下眼皮,“真好……”
沈破云用力一攥拳,声音温柔无比,带着明显一丝颤抖,“妹妹,妹妹?”
朱绪道,“兄长勿急,你把阿月抱上马车,我需立时替她取箭。”
沈破云听完之后,没有丝毫迟疑,立即长臂一伸,轻柔穿过沈思月的身下,稳稳地将她抱起,并小心地没让她背上扎着的箭矢晃动厉害,或是碰撞到车厢。
韩计通则背起朱绪,也上了马车。
“准备火,水。”
张小春道:“粮草营有水,汝斌,你跟叶舟骑马去取。”
朱绪接过韩计通带在身上的布包,翻开来铺平在马车坐凳上。
随即,他抬起双袖,神情甚为郑重,眸光转投向沈思月,“……不瞒兄长,我与阿月情投意合,二人已私定终身,然阿月年纪未满,尚未婚嫁,我二人本该要避这男女之嫌。只是今日事发情急,恐怕绪顾不上这么许多,不得已,要窥见了阿月的身子去,且又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恐有损阿月名节。若兄长不嫌——朱绪在此誓言,此生定娶阿月为妻。唯她一人,至死不渝!”
双袖轻轻一抬,深深向下一揖,“若有负此言,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他声音清淡,却仿佛掷地有声,马车外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破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诧之间也换上了郑重神色,“思月有权利喜欢她自己喜欢上的人,妹妹心许你,作为兄长,我尊重她的想法。”
他握了握朱绪的肩,“作为男人,我亦欣赏你。”
朱绪还揖着双手,缓缓抬首,“绪幸得兄长青睐。”
沈破云这话说得半分不假。
朱绪不论从素养,内蕴,才能,还是那份颖悟绝人,以及神清骨秀之貌,和对妹妹的用心用意,都堪称妹妹独一无二的良配。
可除此之外,河阴朱氏之子这个身世,却又是最大的危险。
但沈破云想了又想,没有谁能决定自己的出身,是福是祸,谁又能料定,人生总该为自己的选择,去冒一次险,妹妹也是。
沈破云道:“事情紧急,没有什么比妹妹的性命还要更重要。你动手吧,再且,外面都是自己人,我想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是这么想。”
说完,沈破云将车门闭上。
……
叶舟望着闭上的车门,站在原地没动。
这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有一丝局促。
他局促的想,可惜老天没有给他更多一些时间,如此短暂的时间,短暂到他还来不及向她表诉衷情,她便与人许下终生。
她是他叶舟生命里一束只能远远望着的光,一开始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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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朱绪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