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朱绪后背的鞭伤已不再狰狞,只是这么一通虐待后,他整个人看着又清瘦了些许。
“你的晚饭!”王宝宝把朱绪的晚饭端到面前。
朱绪看了一眼碗里的杂米饭,上面盖着几块炒蛋和肉。
“你赶紧端着,吃完了我好拿走!”王宝宝那晚吓得半夜都没敢从车上下来。
后头这几日他看着朱绪,也老是回想起那晚从驿站里传出的鞭挞声。仿佛是个噩梦一般挥之不去。
从那晚后,王宝宝便莫名其妙地对朱绪多了一丝畏服。
见他半天没接,王宝宝低头看去,发现朱绪的手里一直捏着一朵野花。一朵破野花,实在没甚稀奇,他老握着干甚?干都干了。
王宝宝不解,“你老捏着朵花作甚?”他气得把饭碗往旁边一放。
朱绪淡淡道:“那夜张英鞭挞我时,我手里握着这支干花,便不觉得疼了。”
“不就是一朵干花,它还能止疼?”王宝宝怎么听都不信。
朱绪忽然道:“我们到哪儿了?”
王宝宝愣了一愣,自认十分好脾气地回答了朱绪的问话,“此处已是凉州地界。往前走一日便是铁岭山。你问这作甚?”
朱绪垂眸,“那快了。”
“什么快了?”
朱绪淡淡道,“自是有人死期快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晴,那一场大雪也渐渐融化于无形。队伍行进的速度被迫不断的加快,导致每一日都有一两个人倒下去爬不起来。
这日傍晚,队伍抵达——铁岭马驿。
铁岭山是分水岭。
走东岔口官道,可一直到凉州城;走西岔口官道,便要经黑水河,不必过道凉州城。
过了黑水河,可直插飞燕关。一路上马驿少,城镇少,适合快马赶路的通信官和大部队。
前方铁岭山多白皮松木,冬季过后松木干枯,火种触之既燃。
若铁岭大火烧山——张英必要改道。
火光照着大家日渐消瘦的脸,沈思月照顾着小家伙入睡。她看了一眼朱绪的马车,白日看他面上已有了三分血气,心里也跟着踏实了许多。
又看了一眼远处人群中几人,这才躺进了棉被。
这一晚她没睡着,直到四五更天时,响起一些动静,沈思月才踏实了下来——不出所料的,几匹马蹄声响起时已在一二里地外。
官差锣声一响,惊得大家睡意全无,火光攒动,汝斌他们驾马急奔,追了出去。
“好像有人盗了马逃了?”
“奇怪,这脚上带着镣子,他们怎么骑的马?”
眼看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大家伸头探脑的,迟迟不见官差把人捉回来。
倒是有人指着前方铁岭山,大为惊诧地道:“不好了,走水了!”
大家面上纷纷一惊,“好端端的怎会走水?别是那几个人逃进了铁岭山,见官差追拿,便起了歹心,放火烧山了!!”
“那附近山民可要遭殃了呀!”
徐三爷说道:“铁岭山一带我走过,附近山民不算多。不过瞧着这火放得不小。看来要死几个人。”
这会大家才想起来去看少了什么人。
庞四公面色一沉,顿声喝道:“果然是福天宝这几个孽畜!那日花子江遇匪,我远远见着福天宝这个孽畜,拼命把旁人推出去。该死的人倒是没死。硬还活到了现在。”
“原来是他们?”
有人从地上捡起几副镣铐,吃惊道,“他们何时把脚镣子解了?看这样子像是用刀子慢慢磨断所致。”
打出了当阳县后,福天宝几人便消沉了一阵子。
每当夜晚,他们便躲在棉被里,用那柄钝刀磨脚镣。那镣子实不好磨,几人都要磨开,少说得要个十来天。
磨断后,他们便以绳子系紧,裤腿盖着旁人根本看不出。只待伺机逃跑。
沈思月白日一直在寻机观察他们,大概出了京州不久,他们的镣子便都磨断了。
当日沈思月留下钝刀,便是想着趁他们以为逃走可行,再将之揭发,一旦抓回,几人身上藏刀必定殊死搏斗,下场必死无疑。如此无需费多少力。
那晚她将此事与张小春一说,合计之下,利用福天宝他们逃窜放火烧山,最是恰当不过。
阎象之当时听完愣了会,笑了一笑,“姑娘好计划。几个腌臜混子,的确死了也就死了。”
“思月当日藏此心机,也是为保弟妹安危。当您二位面前,方才敢说穿。”
阎象之笑道:“姑娘胆大心细。”
大帐里,烛火滴燃,掉在舆图上,张小春拇指一抹,嘴角咧开。
“铁岭驿站当晚,我让汝斌他们看管松些,让他们盗几匹马走。只是,附近山民需提前驱走。”
张小春看向阎象之。
阎象之点头,“我掩护江小江,让他连夜赶去铁岭山村,将那儿十几户山民转走。”
……
待张英听闻动静醒来,穿戴洗漱好之后,那铁岭山上的火势已如疯涨得一般,将山烧了个透天的红。
附近几个村子的武侯都赶去了铁岭山灭火,远远只听得锣鼓喧天。
然而那火势冲天,只怕要烧个三两日,才能劈出一条隔火带。
“大人,起火的是东山,恐怕咱得改道走西侧官道。”
周晏回禀道,“几个犯人先头暗藏了刀,这一路偷偷磨断了镣子,早上盗走了张副队的几匹马,伺机逃了进山。”
张英听完便觉事有蹊跷,怎会这么巧,在这个分岔路口,这几个犯人就逃了?
恐怕这里头少不了张小春的手笔。
只是一路事发不断,也令张英些许疲惫,不耐地道:“周晏,传命下去,改道西侧,不得耽搁。”
不论走哪条道,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卑职领命。”
张小春了解过张英,这人自命不凡,这便是张英最大的弱点。人只要有弱点,便可拿来掌控。
……
队伍绕过铁岭山,半空都还在飘着烟灰,浓浓的烧焦味扑鼻而来。
福天宝几人自是让汝斌他们击毙在了铁岭山里,恐怕到死都不知让人算计了去。
朱绪坐在马车里,望着远处滚滚浓烟和依稀可见的窜天大火,眼底抹开一缕冷诮的笑意。
“王宝宝,你说这火,是否来得正好。”
王宝宝扶着车门,站在门口伸长脑袋往后看,远远还能看见山头上有不少武侯在拼命伐树。
到处是奔走的锣鼓警示声。
“什么正好?你小子说的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王宝宝回头一看,朱绪面上异常轻松愉悦。心想这人比他王宝宝还没心肝,他也只是看着起火热闹,这小子居然还笑?
那山里住的人怕是都烧死了。
啧。王宝宝想到这,顿没了看热闹的心。缩回了车里。
沈思月顺着队伍跟着大家往前走,慢慢见周身人少了些。她紧挨着沈芳朝,从衣袖下塞给他一张沾着馒头屑的纸条。
沈芳朝手心一紧,悄然卷开,低眼一看,立即收起,眼里绽出熠亮的光彩。
沈思月点头,微笑,“是哥。”
低低的一声,让沈芳朝精神大震。
兄长果然还活着!!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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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火烧铁岭山,兄长留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