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凑近少年低声道:“教主进城那日,陈将军那刚出生没几天的儿子就死了!”
荆梨大惊,陈玉璋的儿子死了?
没错,这少年正是跟着半路截了药材一行人的荆梨,在土地庙施展了乾坤大挪移之后。
荆梨决定来邺城走一遭,就几十里路也不差这么一两天。
这年头孩子夭折率极高,要养活一个孩子的确不容易,这可是王大胜的亲外甥,养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便是早产,也不至于就这么没了呀?
“可有听说这孩子是如何没的?”荆梨又不动声色的给了小二一个银锞子。
小二熟稔的塞进兜里接着道:“说是那位郡主身边的大丫鬟给捂死的!”
“可明白人一看就知道,一个丫鬟哪来的胆儿,敢动陈将军的儿子,还不是主子指示的!”小二不屑的说道。
荆梨点头,心里却是不置可否,杨诗悦没这么傻,一个早产的孩子,先不说能不能活下来。
如今距离陈玉璋称帝都还有好些年时间,数年时光,让一个孩子疾病缠身或是幼年夭折,法子可不要太多,犯不着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来动这个孩子。
此刻,陈家大院里,杨诗悦抱着陈玉璋哭得满脸是泪:“玉郎,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对那么小一个孩子动手,何况他还是你的儿子!”
王家人算计的可真够歹毒,活生生将自己的孩子杀死。
就那么一个病怏怏的孩子,哭声还没猫大,听说吃奶都吃不下几口。
他王家人定是看准了这个孩子活不下来,故意使这种阴毒手段来害她。
陈玉璋神色复杂道:“阿悦,王琼她以后都不能再生了,这孩子身体再弱,那也是她唯一的命根。”
“王家大哥和大嫂,对王琼极为疼爱,又怎么会对这个唯一的外甥动手?”
他倒不是多心疼这个儿子没了,实在是这孩子长的不讨喜,还生的那么弱,一看就很难养活,要死那是迟早的事。
他头疼的是,这孩子在王大胜来了之后突然没了,王大胜必然不会就此干休。
王大胜势力雄厚,身边还有一个张雄,而张雄与他素来不睦,断然不会站到他这边的。
他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已经成了两人的眼中钉,从前有王琼在中间平衡着,王大胜没法直接拿他开刀。
可如今孩子没了,王琼知道自己以后不能生了也心如死灰,王大胜两口子怒气难平。
他要怎么做,才能保住杨诗悦平息这件事。
杨诗悦一怔,玉郎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相信自己吗?觉得她是那种心狠手辣容不下他人的?
陈玉璋轻抚杨诗悦的脸:“这事,你就让翠湖认了吧!”
杨诗悦愕然抬头,他这是要让翠湖背锅,那可是她自幼一起长大的婢女,情分非同一般,他可知晓?
何况这件事真不是翠湖做的呀,她就是担心翠湖那日听了两婆子嚼口舌,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再三告诫翠湖不可以胡来,谁知道防不胜防,还是遭了旁人的算计。
“你去好好跟她说说吧,她若是个忠心为主的,便知道该如何抉择!”陈玉璋说完就走了,留下满目凄凉的杨诗悦。
杨诗悦不知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到柴房的。
柴房里,翠湖披头散发,脸上红肿,身上不见一丝完好。
见着杨诗悦进来,眼里顿时升起希冀:“郡主,你是来带我走的吧?”
“呜呜,郡主你都不知道我这几日是怎么过的,再待下去我会死的!”翠湖哭的一脸狼藉,丝毫不见往日的意气。
“翠湖,”杨诗悦艰难开口道:“他们都说是你把孩子给捂死的!”
翠湖摇头看着杨诗悦:“不是的,不是的!郡主,我听着那孩子哭声,便想进去看看,前后不足一盏茶的功夫,我怎么可能杀死孩子呢!”
翠湖说着又似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奶娘她是知道的呀!她说让我看着一下,她去拿了尿片就过来。”
翠湖抓着杨诗悦:“奶娘,奶娘她可以给我作证的!”
杨诗悦不敢回头看翠湖:“奶娘已经投井自尽了!”
“自尽了?”翠湖喃喃道:“她为什么要自尽?这下怎么办?”
杨诗悦终是忍不住问道:“你那日为何要去看那孩子?主院和我们如今住的偏院可不在一个道上!”
翠湖近乎疯癫道:“郡主出生尊贵,又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凭什么要屈居一个泥腿子之下,奴婢也是.....”
翠湖说到最后泣不成声,杨诗悦却是心中明了,翠湖,她终究还是动了那般念头的。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们落入了旁人的圈套之中。
“我都说了,那孩子本就活不久,让你不要自作主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呢?”
杨诗悦数落中带了一丝气恼,本就该避嫌的,偏偏翠湖还一头栽了进去,害她如今变得如此被动。
“翠湖,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你就.....”杨诗悦撇过脸不敢去看翠湖。
翠湖怔愣着道:“郡主,您这是要让我认了这事?”
“可您明知道我是冤枉的呀!”边说着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翠湖死死抱着杨诗悦的腿:“郡主,您救救我,您说过,将来您得居高位之时,也会让我荣华富贵一身的!”
杨诗悦哽咽道:“可我如今也是没奈何啊,翠湖,你好生去了,我自会好好照顾你家人的!”
翠湖闻言如遭雷劈,不敢置信的看着杨诗悦:“你....你居然让我去死?”
“哈哈哈!”翠湖状若疯癫:“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从小伺候到大的那个郡主?”
“打去年你跑到青州去见一个名不经传的泥腿子,我就觉得你奇怪的很,如今你抛弃对你疼爱有加的长公主,委屈自己屈尊与人为妾,你还是郡主吗?”
翠湖后面近乎诅咒的言语,让杨诗悦落荒而逃。
陈玉璋知晓后安抚她道:“不过是个奴婢,也就是悦儿你心善,才会这般难过。”
陈玉璋安抚一番杨诗悦之后,又匆匆去找王大胜,却被人告知王大胜出去了。
而此刻的王大胜,正坐在醉仙楼的雅间里,抑制不住愤怒道:“我堂堂白莲教教主,手握数十万重兵,你居然说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