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梨见众人心下明了悠悠道:“县城若是想要长治久安,那就一天都不能松懈!”
“我的意思很简单,各家依旧抽调出人手,再配上城中百姓,组织一支队伍来,每日加强训练,让这支队伍在大敌来临之际,可以给县城一个喘息机会!”
“各位以为如何?”
陈云鹤沉吟片刻道:“我自是信得过姑娘的,只是想知道,这马邑姑娘能说了算,这种局面能维持多久?”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杀伐果决,但对大伙儿来说还是很厚道的。
怕就怕别哪等哪天,这支队伍训练成熟,就会有人来捡落地桃子,那时依附荆梨的他们又该怎么办?
“只要我在长安一日,这马邑县就得我们自己说了算,谁也不能掺和进来。”荆梨给众人吃了个定心丸。
众人心知她没有说老皇帝,可言下之意,这长陵王的地盘,就算是老皇帝说话,也未必管用。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荆大富在这种场合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此刻他已经开始跟陈云鹤等人勾肩搭背的,一副大家都是哥俩好的模样了。
荆梨见此便不再耽搁,从酒楼里出来,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想起了澹台凛,那日梦境已经迷迷糊糊,只是记得自己似乎是在意他的。
唉,荆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疯子可好。
远在千里的澹台凛拿着绢帕轻轻拭去脸上的血渍,看着眼前的俘虏:“都拉出去,就地砍了!”
手下幕僚急忙出言道:“王爷,朝中好多人都对您嗜杀颇有微词,眼下不可在造杀孽了!”
澹台凛看都没看那人一眼谑笑道:“不杀,孤的名声就很好了吗?”
“我要那些好名声来做什么,是要匡扶社稷还是要安天下民心?”
陈中裕木然上前,让人将那一众哭爹喊娘的羯族人给拉走。
幕僚大急:“王爷,杀戮过重有伤天和,恐祸及后代子孙啊!”
澹台凛回头,冷冷盯着那人:“孤孓然一身,何须顾虑后代子孙?”
陈中裕轻轻拉了拉那人衣袖,朝他摇了摇头,再说下去,怕是王爷就得动怒了。
幕僚喟然一叹:“王爷如今这幅模样,如同几年前一般,无欲无求这可如何是好?”
陈中裕也是一时无言,他自然是知晓,自打荆姑娘回去之后,王爷的状态就不太对劲。
“想开些吧,这些羯族人本来就如恶兽一半,把中原百姓压根不当人,如今俘虏了若是不杀,就单单这么多人,拿什么养活!”
幕僚自然之道如今粮草紧张,再养这些多俘虏,那军队物资必然吃紧,这些人又顽固不堪教化,杀了也是不得已的法子。
有亲卫过来对着陈中裕道:“将军,长安那头有信使过来!”
澹台凛在月色之下擦拭这长剑,身影在夜色中寂寥而沧桑。
陈中裕带着信函上前道:“王爷,长安有信使过来!”
“嗯?”澹台凛头也不回道。
陈中裕硬着头皮道:“长安地界发生了蝗灾,好多地方都遭了灾!”
“那又如何?”澹台凛声音不见一丝起伏,仿似这些与他没有一丝干系。
“蝗灾来临之前,姑娘就预计到了这次蝗灾,通知方伯让各地方提前收割。”
“好多人都不以为意,还是耿将军亲自出手,斩杀了几个县令,这保住咱们封地的粮食。”
“嗯!”澹台凛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中裕顿时明悟,这位是想继续听下去了:“其他地方,诸如魏王的封地,便没有这般好的结果了,方伯让人通知了,可朝中诸人压根就不当一回事。”
澹台凛一声嗤笑:“素来如此,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是遭了灾,便又要推到孤杀戮过重这么一回事上去罢了!”
陈中裕低下头有些不敢说下去了,可不就是如此,若是没有出事,功劳便是朝中大臣的,一旦有事,就活该是他家王爷来背锅了。
“没有了?”澹台凛回身语气不善的问道。
陈中裕连忙接着道:“饥民攻打老北山,被姑娘全数灭了。”
“不过是一帮饥民而已,不至于应付不了!”澹台凛略有嫌弃道,眼里却是有些与有荣焉。
陈中裕心道,您说着不在意,当我看不出来你眼里柔得都快出水了么。
“白莲军混进马邑,杀死了县令李为善,幸亏姑娘去的及时,他夫人和两个女儿才幸免于难!”
“那个废物留着不过是为了将来好给人挪地方,如此死了也懒得等人去料理了!”
他当初接手了马邑之后,对那边的人手都没做变动,就是为了方便荆梨后面去接管,这才李为善一直在那呆着。
陈中裕见他心情有所好转继续道:“姑娘进城之后,组织了各家家主商议。”
“他们肯听话?”澹台凛有些意外道,这些人他是知晓的,作为土生土长的地头蛇,没那么容易收服。
当初是不是该将这些人料理之后再离开?算了,等他回去,不听话的一律杀了就是。
“当然没那么容易听话了,”陈中裕说到这里面色不免有些古怪:“只是姑娘说是代表着王爷去的,问他们这个底牌够不够硬?”
“这些人在姑娘一番连敲带打之下,心思倒也转变的快!”
“哼!”澹台凛一声冷哼:“她如今倒是把这虎皮扯得越发溜了。”
话是这么说,浑身上下那股寒意倒是消散不少,嘴角也不由上扬。
陈中裕低下头,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自家主子,心中暗叹,回头拜托万兄弟让姑娘捎个信过来吧,哪怕是只字片语也行啊。
没看人姑娘不过是提了他家王爷几句,这人满身戾气就化解不少了吗。
只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传令下去,明日加快攻势,务必一个月内拿下整个红谷雾林!”
他要赶在下雪之前回到长安,这一次回去,便不会再与她说那么多了,他已经忍了许久了。
这一次得按着他的意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