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亲我?”
大约是醉意还残存着,所以她才敢问出这么大胆的问题。
但听得她的这句话,卫韫的面庞瞬间染上了几分薄红。
谢桃一直固执地睁着那双杏眼望着他,大有他不回答,她就一直望着他的趋势。
彼时,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明灭不定的灯火衬得他面上的薄红更深了几分,他的睫毛颤了颤,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像是过了好久,他才艰难开口:
“并非是不喜欢……”
将心事剖开给她听,这于他而言,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但他却还是败给了她此刻的执着。
“而是因为你,”
在这样浓深的夜里,他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一声轻叹被揉碎在了窗棂外吹来的夜风里:
“很珍贵。”
因为珍贵,所以他才更加守着礼法,恪守君子之道,不愿轻慢她,更不愿有所逾越。
他在等,等她成为他的妻。
但这夜,在此时,
他对上她那双朦胧的眼时,他的心头忽然涌上波澜。
“桃桃,”
他忽然轻声唤她,嗓音有些低哑。
“嗯?”谢桃傻傻地望着他。
“我也该送你新年礼,是吗?”
他的眼瞳在此刻墨色流转,渐渐深邃。
而后,在谢桃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忽然低首,如绯的薄唇便印在了她柔软的唇瓣。
犹带几分隐忍克制,却也多了几分缱绻温柔。
第61章 相拥而眠(捉虫)
“并非是不喜欢,而是因为你,”
“很珍贵。”
三分醉态,七分困意。
那夜的谢桃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梦一般,他的声音犹如遥远海域的浮浪声声,始终渺远,令人一时不知究竟是幻是真。
他从不轻易说那些撩人心弦的话。
但这并不代表,他从未动情。
他只是习惯了将所有情绪都沉淀在心底。
而作为一个向来寡言,不善表达的人,那夜的他,却变得有些不太像是曾经的自己了。
只是因为她想要一个答案。
他便在她执着的目光里,给了她一个答案。
烛火的蜡流淌下来,瞬间凝固,摇曳的火光几欲熄灭,那一夜,女孩儿最终还是未能和他一起等到天明。
他的亲吻来得突然,一瞬又令她像是又喝了几杯酒似的,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在云端。
她的手指紧紧地揪着他衬衣的领,被他扣到领口最后的一颗扣子忽然崩掉,掉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衣襟微敞,他的锁骨半露,一缕乌发落到身前来,如丝缎般微凉的触感拂过她的脸颊。
直到她的身影渐渐地在他的怀里被淡金色的流光包裹,烟雾朦胧模糊了她红透的脸颊,清波似的眼。
那夜,终究是他枯坐到天明。
而谢桃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在自己的那间小出租屋里。
前一天她发给周辛月的“新年快乐”也在这一天的清晨,收到了她的回复。
视频通话接通的瞬间,谢桃看见了手机屏幕里周辛月的那张脸。
相比于好几个月前的苍白如纸,此刻的她看起来脸色终于多添了几分红润,那双眼睛里也不再是黯淡无光的了。
“桃桃,新年快乐!”周辛月对着屏幕里的谢桃笑着说。
谢桃也对她笑,眼睛都弯起来,“新年快乐,辛月。”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谢桃明显感觉到,周辛月好像已经好了许多,虽然相比于曾经的她来说,如今的她显得要过分安静一些,但至少,她不会抗拒别人的关心了。
而对待谢桃,她也更比对旁人时说的话要多一些。
她心底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开始在渐渐结痂,这对于周辛月而言,是一个好的开始。
“桃桃,谢谢你为我回到南市,”
最终,周辛月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谢桃,眼眶像是有点泛红,她认真地说,“你等着我,很快,我也会回来的。”
她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而谢桃每次听了,也会扬着唇角轻轻地笑。
南市曾是谢桃的噩梦,后来,又成了周辛月的噩梦。
谢桃为了她选择回到南市,选择面对曾经扎根在自己心底的所有不好的回忆……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谢桃做到了。
而周辛月想,自己也该那么做。
因为她的朋友在那里,因为谢桃仍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周辛月所有重新面对人生,面对过去的勇气,都是谢桃给她的。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医院里,浑身是伤的谢桃捧着她的脸,哽咽着重复那句,“你明明……最好看了。”
周辛月曾是那么厌弃自己。
但她却相信谢桃。
这辈子,她永远感激着这个为了让她活下来而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的女孩儿。
挂了视频通话后,谢桃就起床洗漱,然后又自己煮了粥,算作是一顿简单的早餐。
然后她就在桌边写了一会儿寒假作业,在做语文作业的时候,又自然而然地被练习册后头的小作文给弄得词穷了。
下午六点,她走出小区,刚刚站在路边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减淡,归于昏暗的背景里。
谢桃走进小酒馆的时候,正逢谢澜扛着一个昏迷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这是……”
谢桃一脸懵逼。
谢澜顺嘴道,“一杀人犯,大过年的都在外头东躲西藏的,结果躲咱这儿来了。”
“我得给他扔警察局里去。”
谢桃愣愣地点了点头,“……哦。”
“你先进去,外面挺冷的。”谢澜对她说了一句,然后就扛着那个中年男人下了台阶,化作一道光芒,顷刻间就隐没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谢桃有点羡慕地望着谢澜消失的地方。
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他一样啊。
走进小酒馆里,老奚正坐在八仙桌边喝酒,见她走进来,就笑眯眯地唤她,“桃桃来啦,过来坐吧。”
谢桃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奚叔,你怎么又在喝酒啊?”谢桃见他把酒杯凑到嘴边又喝了一杯,就说。
老奚放下酒杯,又笑了一声,“这酒啊,我可一天都少不了。”
他说着,忽而又定定地盯着谢桃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看来昨天的除夕,你过得很开心。”
谢桃抿着嘴唇笑了一下,像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她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开心。”
“看来你那个男朋友,对你很好。”老奚手里捏着酒杯,忽然说。
他的眼里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谢桃果然微红了脸。
半晌她才认真地答,“嗯……他很好的。”
老奚笑得越发慈和,而后他伸手在自己的衣兜里掏啊掏的,好一会儿,才摸出一个印了烫金的“新年快乐”的红包来,递给谢桃,“新年快乐,桃桃。”
“这可是长辈给的红包,大过年的,你可不能不要啊。”他又添了一句。
谢桃愣了片刻,才伸手去接。
“谢谢奚叔……”她捧着红包,认真地道谢。
谢桃给老奚和谢澜照例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笑,谢桃甚至还把谢澜那天喝醉酒抱着凳子哭的视频拿出来欣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澜气得拽了一下她的马尾辫,又抢过谢桃的手机把那影响他帅哥人设的视频给删掉了才算完。
最后吃完饭,谢桃洗完了碗,才被谢澜送回了家。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谢桃意外在电视上看见了一个电竞比赛的重播,带着黑色口罩,和拆了小辫子之后用黑色的皮筋绑起来的头发,都和谢桃那天见过的盛月岐如出一辙。
她原本是不喜欢看这样的比赛的,但因为发现了盛月岐,她还特地看了看。
一边看,她还一边给卫韫发消息:
“卫韫卫韫,我在电视上看见盛月岐了!”
那边的回复来得有些慢,大概是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她才收到来自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