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玦的问题,风挽月几乎毫不迟疑:“今天,喜欢牛多一点。”
萧玦顿时就急眼了:“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风挽月清了清嗓子。
萧玦气恼道:“算了,你别说了!”
语罢,他翻身下马。
风挽月莞尔。
旁边的人,也全都纷纷忍笑。
萧玦把缰绳扔给管马厩的下人,拍拍手,抖抖衣袍,走到牛旁边:“今儿除夕,正好宰了。
你说,想怎么吃?”
他抬头看向风挽月。
风挽月思忖了一下,说道:“先收拾出来吧,我写个菜单。”
萧玦点头。
很快,二十来个禁军抬了牛,去河边寻了个水潭,开始剖牛……
风挽月让人拿来笔墨纸砚,记下菜单——
牛骨汤,炖牛腩,小炒牛肉,水煮牛肉,卤牛肉,烤牛肉串儿……
余下的牛肉,都烘牛肉干吧。
她把菜单交给厨子,并简单地说了一下做法。
厨子接了菜单,先抬了两筐牛骨回厨房,把牛骨汤先熬上。
一千多斤的野牛,光是肉,都剔了好几百斤。
处理好之后,一筐筐地被搬回了郡王府。
猎来的野猪、鹿,也都让人处理了。
最后,剩一筐山鸡和一筐野兔。
风挽月问:“这些活鸡和兔,今天也要一并用来做菜吗?”
萧玦随口道:“特地给你抓的活的,你若想留着,就留着。”
风挽月开心道:“那就养起来。”
兔生兔,鸡生鸡。
兔兔鸡~鸡无穷尽……
风挽月让下人临时打了两个笼子,先把兔子和山鸡关上。
过完年,再修个兔舍和鸡舍。
除夕夜。
浮春园,天还未黑就已经在园子里烧了火堆,点了蜡烛。
饭厅,茶桌上摆满了各种糕点、糖果、干果。
餐桌上,除了摆满各种菜肴外,茶桌中间,还摆上了热汤沸腾的火锅。
满屋飘香。
萧玦落了座,招呼下人送酒来,开口道:“今夜,不醉不归。”
说完,一个酒坛就摆在了风映寒面前。
风映寒:“……”
萧玦转头看向身后婢女:“还愣着做什么?快给大舅哥倒酒!”
婢女行了礼,上前去拿酒坛。
“我自己来。”风映寒冷淡道。
婢女只得退回去。
萧玦爽快地拎起酒坛,对风映寒道:“大舅哥,你干了,我随意。”
一桌人盯着两人。
总觉得哪里不对。
风映寒凉凉看了萧玦一眼,夹了一片肉放入风挽月碗中:“吃。”
“谢谢哥哥。”风挽月浅笑。
风映寒应了一声,才拿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萧玦一口闷:“承让了。”
萧玦:“……”
他抱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怕两个人等会儿喝醉了打起来,风挽月主动承担了涮肉的任务。
涮好肉片,分别投喂到萧玦和风映寒碗里:“来,多吃肉。”
少喝酒!
少说话!
打起来,概不负责!
浮春园里很热闹,后厨的园子里更是热闹。
今儿过年,下人们也全都得围坐在锅前,热热闹闹地涮菜、涮肉。
整个郡王府,都沉浸在一片欢快中。
镇上,还不时响起爆竹声,回声在河两岸回荡。
和镇上以及郡王府相比,镇子外半山上的茅草屋,就没这么热闹了。
风家人,第一次过如此凄惨的年。
去年此时,恰遇宁王薨逝。
当时,京中禁娱。
但,风家毕竟是护国公府,家大业大,关上门,坐在暖如春的屋子里,照样大鱼大肉、美酒佳肴……
而今年,他们却在茅草屋中过除夕。
屋外,雪风呼啸。
屋内,滴水成冰。
精致可口的菜肴,没有。
各种喜庆的瓜果、糖饼,没有。
琼浆玉露般的酒水,没有。
连身像样的衣服,都穿不上。
各家茅草屋,孤零零地只点了一根烛火,还得挡了门口的风,生怕风吹进来,加快蜡烛燃烧速度。
每家桌子上,只摆了一盆清粥,一碟馒头,一盆加了不少白菜帮子、白萝卜,炖煮得毫无食欲的野猪肉。
野猪,还是萧玦看在风柏煜的面子上,让人送来的。
馒头,是风挽月让镇上馒头铺送来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
郡王府的除夕宴,热闹了许久。
晚饭后,赵骞带了小厮,拎了酒和他娘做的糕点,也来郡王府溜达。
子夜交替前夕,萧玦让人搬了烟火,拿到郡王府大门外的空地上的放。
漂亮的烟火,在夜空绽开。
镇上,家家户户都出门来。
欢呼声,响彻两岸。
风挽月拢了斗篷,望着夜空五颜六色绽开的烟火,有些感叹。
今天,是她活了两辈子,过得最充实和精彩的除夕。
她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或许,是喜欢的人和亲友都在身边……
当镇上的锣声敲响时,整个小镇鞭炮齐鸣。
每个人,都在对身旁的人说着祝福的话语。
烟火下,萧玦低头:“新年快乐。”
风挽月仰头,浅笑道:“新年快乐。”
趁烟火灭掉的黑暗时间,萧玦弯腰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
成功后,得意得不行。
一双漂亮眸子,比烟火还要璀璨几分。
风挽月脸有些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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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后,风映寒和陆照又在镇上停留了几日。
年初三,两人出发回岩城。
风挽月和萧玦,骑马送了几里地。
漫山遍野,一片白。
官道上,积雪没至马儿小腿。
马车轮子,都被埋了一半。
风映寒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对风挽月道:“天冷,回去罢。”
风挽月有些不舍:“嗯。”
风映寒淡淡道:“听闻,岩城的春日极美。你若得空,开春之后去岩城玩。”
风挽月点头:“好。”
风映寒的目光落在萧玦脸上:“照看好月儿,你若让她受了委屈,我的剑不是吃素的。”
萧玦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他轻哼道:“大舅哥放心,照顾媳妇儿这种事,本郡王比你有经验。”
风映寒:“……”
萧纨绔这是在嘲笑他单身呢!
他冷嗤了一声:“启程。”
说完,放下马车帘子。
陆照冲风挽月和萧玦行了一礼:“郡王,郡王妃,后会有期。”
说完,退回马车。
车轮缓缓滚动,所过之处,压出深深痕迹。
马车行了十米,车帘再次掀开。
风映寒冷冷地提醒:“新帝寿辰将至,你们两人,最好别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