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什么嚎!桑葚不是在这里吗!”焦桂英提着扫帚出来, 就在满地打滚干嚎的李小志身上抽了下,李小志皮实得很,跳起来冲进堂屋, 发现饭桌上已经摆了盘洗干净的桑葚果,立即欢呼雀跃地爬上板凳抱起盘子美滋滋吃起来。
青青挎着空篮子回来,焦桂英从厨房端出小碗桑葚,砸吧着嘴说道, “给隔壁两家都抓一把吧, 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
李小青左邻右舍都是隔了代的亲戚,一个是表亲的大伯,一个是表亲的二伯。大伯李向东家一儿一女, 都比李小青大几岁,女儿李晓玲去年相了对象, 但一直拖着,旁人也不知为什么,反正此时李晓玲还在家中。
这个年代, 各家各户的院门屋门,就没谁会上锁的,全大敞开,任意窜门。青青进院门时也没敲门, 直接喊李晓玲:“晓玲姐!来尝一尝我们家的桑葚果子啦!”说着脚步轻快自然地进了堂屋, 抓了把桑葚放在方方正正的木头饭桌上,撸着袖子的李晓玲从里屋转出来, 看了眼桌上的桑葚,又见李小青打完招呼就要走, 连忙道, “等等, 我家昨晚煮了山药干,可香了,你拿一根回去给李小志吃。”
“哎,好嘞。”青青站在原地没走,乖巧等着李晓玲匆匆忙忙到厨房锅盖下捡出根煮好的山药塞到她裤兜里,没什么讲究的,能有些好吃的已经很不错,往兜里塞馒头塞窝窝头都正常得很,朴实方便。
出了大伯李向东家院门,青青又朝二伯李向春家去,李向春与李向北是亲兄弟,连下一代也一样一儿一女,大女儿李圆圆和儿子李志国,同李小青一样差了好几岁,大伯二伯家的兄妹们不知是遗传哪个,皮肤都极白,与李小青家姐弟很不一样,此时她刚进堂屋就见李园园和李志国正在写大字玩。笔墨都是过年时长辈们用来写对联用剩下的,非常珍惜,李志国是个十八岁的长相端正唇红齿白的青年,一头卷发瞧着很特别,扭头见邻家堂妹过来笑着朝她连连招手,“小青快来看你堂哥我的字怎么样!”
青青上前直接把装着剩下桑葚的小碗放到桌上,趴过去瞧李志国的大字,和他的人一样端正大气,可惜写在了废报纸上,她瞧见堂屋香案上堆了些书本,好奇问道:“志国哥,你是想去读书吗?”
“外面不少知青都说要去参加考试,我们也去试一试呗。反正不要钱。”李园园圆圆的脸,肌肤白皙透亮,黑亮的眼眸里全是跃跃欲试,她放低声音说着,“咱们村的知青点里,现在经常能听见读书声呢!你认识许玉书,就没听他提这事吗?”
“可得机灵些啊小青!”李园园语重心长地提了嘴,只见他们这位邻家的小堂妹抱着搭在肩膀上的大辫子摸了摸,冲她俏皮眨眨眼,“我相信许玉书他想考试的话,肯定会告诉我和我爸妈的!他可是很讲礼貌,很重情义的好知青!”
“行吧,行吧,”李园园对这个小妹妹的恋爱经历具体不了解,亲近地拍了下小堂妹的脑门,“晚上留下在我家吃饭吧?”
村邻间总是如此,客人来了无论如何都要留对方吃顿饭,青青连忙跳下板凳,捂着兜里的山药棒蹦蹦跳跳往外逃,朝身后摆着手:“不啦,晚上许玉书还要来我家玩呢!我去跟他说话!”
出了门,外面日头正当空,下午2点钟左右,村民们都收拾了农具回家睡午觉,待三点以后温度降下来了再去干活,只有每家每户的小孩还结伴在外面田野上跑来跑去,李小志提着树枝,树枝上栓了跟缝衣服用的细线,抱了罐很艰难才抓到的宝贝蚯蚓,雄赳赳气昂昂呼朋唤友一起到池塘边钓麻虾去。
一队小到四五岁,大到十一二岁的孩子成群结队,光着脚丫蹦蹦跳跳在茂密的树荫下穿行着,青青看着有趣,背起手,静悄悄跟在了一队萝卜头身后。村里的大池塘通常是多功能多效用的百宝池,早晨村民们各家刷洗X桶,中午女士们成群结队一起抱着盆来岸边捶打衣裳,下午孩子们兜兜转转在山林田野间玩耍总也不会忘记光顾这方池塘,傍晚时村中的青壮年们从不在家洗漱,直接一群好友跳进池塘来回游一圈玩耍间清洗一天劳累出的臭汗。
这样高频率被使用的大池塘,出现在青青眼前时,却依然清澈见底,底部的泥沙和水草乃至些小鱼虾都一清二楚,映了水草与蓝天的水面颜色是清透的草绿色,当你伸手掬起一捧来时,它又那样清透明净。李小志带着一群孩子们直接坐在塘梗上,把踩满泥土的脚丫神在水里晃荡,几个准备了树枝钓鱼竿的孩子很小心地将分成几段的蚯蚓绑在细线微端,用力甩进水里。如果从池塘里钓到了麻虾,那他们晚上就可以加餐吃肉啦!
青青蹲在小孩们旁边,看他们很是像模像样地耐心等着鱼虾上钩,自然,鱼是钓不出来的,只有麻虾会在夹住蚯蚓肉时被孩子们得逞狠狠拉出水面,李小志早就发现自己姐姐像跟屁虫一样尾随他们来了,肯定是馋虾肉了吧!手里树干上细线被拉扯起来,他欢呼着‘有了!有了!’立刻甩起鱼竿,一只青绿色的成人巴掌大的麻虾直接被甩上了岸,李小志捏着虾背,让麻虾的虾钳对姐姐李小青张牙舞爪,笑嘻嘻道:“大姐,喏,这是我赏你的大餐!”
他本以为这么大的虾钳一定能惊吓到女孩子,没想到青青点点头,学他捏着虾背直接收下了他的劳动成果。周围的小伙伴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李小志瘪下去的嘴硬是又咧起来,挺起胸膛大声说道:“这只给我大姐,等下我要钓更多更大的麻虾螃蟹出来!”
行吧,青青一起坐在塘梗上,把脚伸进水里,大大的张牙舞爪的麻虾被她用力在地面磕了两下,蔫巴了,就这么优哉游哉等孩子们钓麻虾。这里没有学习和考试的竞争压力,只需要安静坐在这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顺便为晚餐加道点心,真是轻松快乐的单纯日子呀。在前几个糟心世界里努力崛起奋斗的青青现在对这样的乡村生活非常满意。
“哎!这只好大!好大!快都过来帮我一起拉!”突然李小志惊呼一声,站起身拽着鱼竿和小伙伴一道往后拉,顿时只见一只土黄色的粗壮的长条状生物飞出水面,被孩子们猛地拉到了泥土地上,长条生物激烈扭动着,李小志身边的小孩顿时尖叫纷纷逃离,“啊啊啊啊!李小志钓到蛇啦!快跑!”
蛇!李小志也面色惨白,被吓得到处逃窜,一时间孩子们的哭嚎声响彻田野间,有还未回家休息的村民闻声连忙从庄稼里抬头,朝这边跑来。
方槐背着猪草走在田埂上,远远就瞧见一群孩子在水塘边鸡飞狗跳,里面还很显眼地混杂了个梳着大辫子的高个子少女,对方跟着小孩们一起跳来跳去仿佛在躲避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形似蛇的生物正在泥土地面窜来窜去,那少女和孩子们可都光着脚丫!立刻扔了背后的猪草,迈开步子三两下跳着田埂上了岸边,结果冲过来一看,土黄粗短头部似鳝,只是条土黄鳝。方槐脚步放缓,那少女还提着麻虾跟孩子一起尖叫着跳来跳去,甚至从地上举了石块准备‘反击’凶猛的水蛇。
眼见肥美的黄鳝要被砸烂了,方槐连忙冲上前,一把捏起来,避免了它的惨剧,扭头对捏着麻虾惊魂未定的李小青说,“怕什么怕?这是黄鳝,你不认识吗?”
肥肥胖胖的黄鳝冲着青青方向甩尾巴,她轻咳一声,淡定解释:“……我就说,看着跟水蛇不一样。是李小志乱叫唤,害大家都认错了。”
一听是好吃的黄鳝,李小志抹了把眼角被吓出来的眼泪,连忙上来要从方槐手里抢回劳动成果,他大声辩解:“不是我叫的,是李大狗!他害我没认出来!方槐叔,你把黄鳝还给我吧!”
水鲜这种东西,钓上来最好是留活的,带回家用盆养养,方槐原本想将黄鳝掐死还给李家兄妹,这时见他们嘴硬,于是一甩手,直接把黄鳝扔进李小志怀里。黄鳝脱离强力掌控又嚣张起来,李小志红着脸咬牙应是死死把扭来扭去钻来钻去的黄鳝抱在胸口。
周围小伙伴们听说是黄鳝,此时重新围了过来,羡慕地盯着李小志。黄鳝耶,那么肥胖的一条,肯定能吃好几顿吧!他们仿佛已经能闻到李小志家炖肉汤的香味了!
留在田间劳作的村民上来,见李小志抱着只黄鳝,顿时哈哈大笑:“小志,还不赶紧回家叫你爸养起来!回头送碗汤给伯伯喝啊!”
李小志警惕地瞪了眼周围眼巴巴瞧着他的孩子,扭头就往家跑,青青在后淡定地捡回弟弟的‘鱼竿’和那罐宝贵的蚯蚓,孩子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立刻重新回池塘边,兴致勃勃重新垂钓,李小志就是他们的动力和目标!
前方少女挑着简易的垂钓工具,一只手还捏着已经蔫吧的大虾慢悠悠走在前方,方槐背着猪草落在后方几米远的距离。少女粗且有些松散的麻花辫垂在腰间摇曳晃荡着,似乎她走路还伴着某种欢乐的节奏,果然不一会儿,前方就音乐传来轻柔的哼唱小曲的声音。
乌黑的麻花辫、纤柔的腰肢落在方槐视野中,盯了片刻他就移开眼,眉头紧紧皱起来。
李小青的背影在李家院门前转了进去,一直无声跟在后方的高大青年目不斜视地越过李家,朝着村尾的土屋方向走去。
黄泥土堆砌的墙壁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和两个弟弟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树枝在比划什么,路边动静传来,少年抬头高兴大喊:“大哥!你看,小弟解出了这道函数题!”
两个小萝卜头长着手跑到方槐面前,拽着他的衣角拉他过来看,只见松散的泥上密密麻麻用树枝划了好些数字与公式,方槐放下猪草,蹲下身仔细看了遍,方才在李小青面前一直板着的面孔轻柔起来,揉揉身边两个萝卜头的脑袋,“三弟、四弟真聪明,翻过年我去镇上看看小学报名流程。”现在都说大学要重新开课了,那弟弟们也该正大光明进小学初中念书。
“大哥,你呢?”十五六岁的少年名为方深,方家四兄弟中的老二,此时目露期待地望着方槐,“大哥你是高中生,现在能直接参加考试!去上大学吧!”
方槐提着猪草走到栅栏旁,拿下砧板和菜刀将猪草剁碎了扔进猪圈里,看母猪和小猪挤在一起进食,平淡说道:“有你们上大学就足够了。”
“不行!大哥,你是我们中最聪明最有文化的,应该你上大学!你和弟弟去读书,我来养家。”方深上来抢过菜刀,就要代替方槐剁猪草。方槐脸板下来,直接拎起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少年衣领到一旁,扭头在屋子门口找着趁手的家伙事。两个小萝卜头方彦方狄睁圆眼睛,蹲在一边望着自家二哥被一家之主大哥狠狠揍了一顿。深刻理解,果然还是要听大哥的话才行。
“好好复习,年后去镇上高中报名考试。”将逆反的弟弟收拾一顿后,方.一家之主.槐下了通牒。
傍晚十分,橘红色的晚霞铺了半边天空,知青们各自垂着腰腿,将农具放回谷仓,许玉书走在知青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在知青点抓了把稻米跟大家一起吃了番,才转道去李向阳家。他只提供了白米饭,没吃上菜,等会儿到了李小青家,可以随意用点蔬菜水果,无论如何要学习要未来,身体的营养还是得跟上。
走在前往李小青家的路上,正巧见着李家屯唯一的外姓人那叫方槐的青年正拎着猪肉一家一家淘换粮食,他们家四张嘴,都是半大小子胃口无底洞,光靠他一个人的粮食肯定不够吃用的。来到李向阳家院门口,许玉书跟这个皮肤黝黑异常高大健壮的青年目光错了下,擦身而过,他直接越过方槐走进院门。焦桂英听到隔壁换粮的声音,已经知晓是方槐来了,她用搪瓷杯在米缸里舀了把米出来。
见皮肤白皙穿着白衬衫亚麻裤的许知青进来,焦桂英笑着打招呼,让他到堂屋找小青,而那高大健壮的青年身影一直停在院门前,并未踏入一步,他解开手里的袋子,接了焦桂英搪瓷杯里的米,“谢谢焦婶,这肉新鲜着,给李小妹小弟炖汤喝。”说着将一条肥瘦相间的猪肉递给焦桂英。
“哎哟!这么肥?小方可真有本事!以后多养几头猪,镇里肯定有人愿意拿粮票换!”焦桂英见方槐给的猪肉肥瘦相宜,顿时高兴得连连夸赞,直说以后谁嫁给他能享一辈子福。能吃一辈子猪肉,可不就是享一辈子福!
“家里小猪正在长,以后焦婶要肉,我这里管够。”青年低声道。
等人走了,焦桂英砸吧着嘴,转身往堂屋走,心想方家小子难不成以后真想养猪?这两年一直在做猪圈,还上山抓野猪下来配种,她们李家屯,也要出个杀猪匠了?
这十里八乡的,也就一家杀猪匠,若方家小子真成了杀猪匠还自己养猪,那还真能吃香!又是个英俊帅气的大小伙,说亲都比一般人占便宜!焦桂英这么私下调侃着,不过她还是觉得女婿得许知青这样的好,有文化、聪明,人长得也清秀,以后她外孙肯定生的既漂亮又聪慧。
堂屋里,穿着白衬衫的男知青,正斯斯文文与她女儿角对角坐在饭桌前,桌上空空如也剩饭剩菜都不知什么时候被女儿收了起来,焦桂英听女儿讲许知青今天在知青点用饭,也没多想,进厨房泡了杯菊花茶端上桌。
客人来了总得倒杯热水,就算许知青已大概率以后会跟他们成一家人,可到底还没结婚,焦桂英摇摇头,觉得女儿太不把许知青当外人。
焦桂英哪知道,青青正是将许玉书当作外人,才这样做,眼瞧着许玉书自以为隐蔽的苦瓜脸,心里乐呵呵高兴得很。
许玉书没想到,今天竟来迟了些,李家已经收拾完碗筷一点都不剩,没能蹭着剩饭剩菜有点意外,不过他作为读书人还是很有涵养,转而认真在与李小青聊天,李小青对他们知青相处日常生活十分感兴趣,过往听他讲这些故事总会问这问那 ,今天却很安静。安静到,许玉书都有些说不下去话,他想问李小青是不是今天讲的话不够有趣,令她提不起兴趣?
这样的情形是过去从未出现过的,瞧着李小青圆润的脸颊与浓郁的眉眼,许玉书心中生起了些许不确定感,或许,他这些日子太过忽略李小青了?回头学林芬芬在路边采摘些野花野草来送李小青吧!
“玉书哥,你还有事吗?我想出门乘凉了耶。”青青听许玉书莫名其妙在那自说自话半天他与知青们的相处日常,十分不耐烦,好无趣一人,还不如村里伯伯婶婶们聊八卦来的有趣。说着,她从屋里取来芭蕉扇,拎着竹编椅子,瞧着还傻坐在堂屋的许玉书,道,“屋里又热又黑,没意思得很,我去找堂哥堂姐她们玩,你要一起吗?”
许玉书下意识摇摇头,他与村子里的年轻人合不来,太粗俗了。
“那我走啦!你在这坐一会儿喝完茶再回知青点吧,菊花茶可是我妈很认真炒的!”少女的麻花辫在空气中划出些许弧度,从呆呆的许玉书身边略过,香氛远去。
许玉书这才发现,今天的李小青仿佛用了什么不一样的皂角洗漱,身上散发的香气清幽宜人,他不由跟着起身,几步追到院外,瞧着李家屯的一群青年与儿童围在一起摇扇子不知谈了什么笑话毫无遮掩地笑的人仰马翻。他的脚步又停住了,远远看了会儿,李小青在其中十分融洽,那里更像一群活泼热烈如同向阳而生的野花野草,不加修剪又生机勃勃。只是,许玉书十分抵触这样的状态,他向往的是精致的温室,甚至害怕同这群野花野菜呆久了,自己也会沾染上一样的气息,只好停住脚步观望片刻,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李小志趴在李志国膝盖上,听他故作神秘在讲些坊间的志怪传言,吓得李小志一会儿抖一下一会儿颤一下。青青坐在李园园和李晓玲两个堂姐身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女孩子家的话题,时不时再听一耳朵李志国讲的故事,芭蕉扇慢悠悠扇着。
清幽美妙的香氛被一点一点扇来,李园园坐在她身旁,忍不住好几次回头瞧青青,想问青青是换了什么皂角,香味如此好闻。
而听了满耳朵怪奇故事的李小志扭扭捏捏地凑过来,牵青青的衣服:“唔…大姐,我想上厕所……”
青青还没说话,李园园和李晓玲就被他逗笑了,指指马路对面的田埂,“去,到那边树下解决,我们在这看着,不用怕。”
李小志羞恼,狠狠跺脚,“我是男子汉,怎么能被你们女人看光!不陪就不陪——”
“我现在又不想尿了!”
“小志害羞了哈哈哈哈哈——”
方槐家里和其他人一样,没舍得点灯,他坐在屋门口,和自己的弟弟们一起乘凉,最小的弟弟在背诵乘法表。远远的,村中青年与孩童们的笑声随着晚风送来,隐约还能听见白日里见到的李家姐弟的说话声,他摇着扇子,目光放到一直守在自家门口的弟弟们身上,几个孩子显然有些分心,在听风中传来的笑闹声。
“安心,继续背书。”方槐提醒。
方彦和方狄垂下脑袋,继续默默背诵乘法表和公式。他们家是李家屯的外姓人,更是走资牌,不能总在村民面前转悠,否则谁都不好做,更给别人添麻烦。
方深剥完手里的毛豆,眼角瞧瞧瞥着自家大哥,“大哥,你不去上大学,那也该找个老婆吧?”
“咱们村好几个姐姐都挺好,你就没喜欢的?”
方槐眼前莫名浮现白日里,走在他面前的,在夏日微风中摇曳的粗麻花辫和纤细的腰肢,眉头蹙起,“方深,屁股不疼了?”
方深立即抱起盛毛豆的篮子往屋里跑,“我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