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位面小世界被录入编号, 进入穿越局管辖治下。带着穿越截点的光芒碎片,在青青的注视中,从她手心飞出, 落在无数庞大机器的一片小世界星海当中。这里会发生无数不同的故事,穿越局员工们将会根据当中觉醒的愿念接收属于不同人物的人生任务,小世界在大宇宙联合管理的各个部门共同协作下建康地循环发展下去。
系统战战兢兢地躲在青青身后, 而同她们一起观看新小世界录入的则是穿越局局长和一个浑身萦绕着雾气的神秘男人, 对方朝着青青和系统的方向伸出手, “既然贵局的员工已经成功脱困,那我的片段时间长河还回来吧。”
系统光团哆嗦地更厉害了, 恨不得熄灭光芒让自己隐身消失在男人眼中, 它嗖的一声窜到青青的衣袖当中, 哀怨:“青青, 青青,我用他的宝贝进入小世界找你, 现在宝贝没了怎么办嘤嘤!这家伙很可怕的, 他来自更高层次的宇宙大千世界,实力堪比仙神。”
大千世界也有仙神存在?青青盯着伸到她面前的手, 清清嗓子,从工作服中掏了掏,实在拿不出消融在她精神海中的时空宝贝。
神秘男子浑身雾气缭绕,耐心等着,片刻后,只见容貌在大千世界当中也异常罕见得美丽的穿越局女配部门新任小组长从兜里掏了半天, 清透至极的眼眸突然一亮。他想, 终于舍得交出自己的宝物了。
结果女配小组长那只柔夷伸出, 在他手心张开, 却是放了一枚精巧漂亮的陌生印章来,男人脸上萦绕的雾气愈发浓郁,收回手看了眼这枚小印,上面月宫之主四个古字映入眼帘。
“咳咳,不好意思了,那段时间长河已经消失在我识海当中,实在取不出来。我用这枚印章跟你换吧?”青青试探地问,这枚印章在她融合了时间长河片段之后,突然就能被她控制着从神魂中取出实体化,能跟着她来到宇宙穿越局,大约并非普通印章,希望能有些公用抵了男人借来的宝物。
“还给你。”印章却立即被男人送了回来,突然大度起来,仿佛原本的宝物不再重要,缥缈的声音徘徊在几人耳边,“那截时间长河当我送你了。”
系统不抖了,飞出来谄媚地夸奖男人大方胸怀宽阔,连忙催青青走人。“你叫什么名字?日后我若再得到新的时空宝物,回来还你。”青青离开前问他。
“一抹分神,不值得记挂。”
分神,谁的分神?青青问系统,系统一问三不知,它从未离开过穿越局,对宇宙大千世界的了解程度不比青青多多少,不过它知道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管他是谁啊,青青我们快去下个任务世界,防止对方后悔!”
“找个淳朴点的世界,系统,”青青立刻提醒它,“不必考试的任务世界。”所有任务世界,最令她头疼的就是需要上学考试改变人生的任务,真是太难啦!她只是个懒散的米虫,只想躺着做任务。
“没有考试的,淳朴的任务世界!”系统贴在机器操作面板上,按照这个标准——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只有一片又一片的麦浪,和田间辛勤劳作的人们。
田埂上拖拉机轰隆隆着驶过石子路面,路边挑着胆子路过的大婶朝拖拉车司机打招呼,露出憨厚的笑容,“李叔,拉知情们回来了?怎么样,赶集是不是热闹的不得了?”
开拖拉机的李向阳人称李叔,是村里唯一有交通工具能通往镇上的富户,这辆拖拉机给他家带来了工作和收入还有在村中的威望,毕竟谁想上镇子里,都得坐他家的车。李向阳把持着拖拉机把手,满脸爽快高兴,朝身后车体努努嘴,“喏,姑娘和小伙子们都换了吃用回来,都高兴着呢!”
“李叔,到前面榕树下放我们下来吧,我们走路回知青点。”拖拉机后车上,捧着一圈鲜花,编着两根漂亮麻花辫的女孩给司机打招呼,她的周围坐了一圈年轻男女,穿着干净的方领衬衫和长袖单衣,朴素却充满文艺气息,同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显然十分不一样。
来李家屯的这些年,知青们收获了农民们的热情朴实,也极力保留了属于读书人的浪漫,甚至因为这份特别的与众不同的书生气使他们在村里年轻人中异常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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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泥巴的小孩子们经常会在玩耍或帮家里割猪草时悄悄跑到知青点外面偷看,里面的青年们即使一样经营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却总带给孩子们不一样的视听感受,他们说话轻声细语,互相之间十分客气,经常围坐在一起读书且谈天说地。而村里的哥哥姐姐们就不一样,他们和孩子们一样,从来都大大咧咧邻里之间没有生疏与客套,大家知根知底,令人失去任何探究的兴趣。
这样的新奇感是持续的,在小孩和年轻人们身上显然更多些。
李小青远远听见拖拉机的轰隆声,挎着篮子站到路边树下,只见拖拉机停在村口的大榕树旁,车上的青年们跳下车各自拎起自己从镇子上换来的吃用品往知青点走。路过安静立在树下的李小青时,女知青笑着朝她打招呼,“小青又去山上摘果子啦?”
被瞩目的乡村女孩高高应了声,声音爽利清脆,同知青们的文艺全然不一样:“哎,是呢,山上的桑葚长得真好,你们瞧,我摘了一大篮!回头你们也赶紧去摘,都熟透啦!”说着朝知青们比了比手中的竹篮,当中垫了些玉米叶,翠绿的叶子里盛满了鲜嫩紫莹莹的桑葚果子。
“长得真好!”搭话的女知青十分熟稔地从李小青篮子里捻了颗出来尝鲜,她拉着身边的同伴往回赶,快活地道,“好甜啊,咱们把东西放回去,也快些去采桑葚吧!”
“许玉书,你不走?”男知青中有人问当中穿着白衬衫的书生气浓郁的青年。
名为许玉书的青年垂下眼,温和解释,“我等会儿就回去,你们先走吧。”
“成,走咯走咯,趁着午休,赶紧上山采桑葚咯!”知青们兴高采烈结伴离去。
静谧下来的石子路上,只剩气质文雅的年轻男知青,和捧着篮子安静立在树下的乡村女孩,许玉书提着手里淘换来的旧书,来到李小青面前,轻声问她,“小青,晚上吃什么?”
“窝窝头,”乡村女孩脸颊红红的,肌肤不太白嫩,却像多向阳而生的鲜花充满澎湃的活力,她眉眼都浓郁圆润,十分安分讨喜的长相,微肉的嘴唇被贝齿咬了下,对男知青说,“你晚上还来我家吃饭吗?”
男知青温和一笑,刚要说话,女孩连忙又道,“可是家里做窝窝头的玉米面不够了,今天可能不好招待你了。”
书生气浓郁的文雅青年愣了下,立刻很不在意地摇摇头,伸手为女孩撩开汗湿沾在额头的碎发,笑着说,“没关系,我只是想去跟阿姨和叔叔说说话,顺便,也多看看你。”
女孩自然满脸羞涩地低下头,虽然没明面宣告,村里人却都知晓知青点的许玉书与李向阳家的女儿李小青有些心照不宣的恋爱关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都没嘴碎乱传多余的话。“好吧,那你一定记着在知青点吃饱了过来呀。”女孩羞涩中不忘淳朴地再提醒了句。
青年似被噎了下,目光从李小青怀里装满桑葚的竹篮上扫过,“……好,我记着了。”
“我先走啦,爸妈和小弟还等着我的桑葚果呢。”女孩朝青年挥挥手,快乐地大步朝村中走去。
留下白面俊俏的文雅青年站在原地,肚子悄然叫唤着,他为了淘换旧书,将所有的大团圆和粮票都送给垃圾站了,其他知青都在集会上吃饱了肚子,只有他天没亮出门到现在肚中还空空如也,眼见乡村女孩身影远去消失,他连忙从手里布袋上解下搪瓷杯想灌口水垫一垫,打开却见水都在路上漏光了。饿肚子,水也没的喝,不过没关系,他淘到了旧书,许玉书坚信知识会带给他力量,能改变他的命运!
而他视野中,已经走远的乡村女孩李小青,此时大咧咧的步伐逐渐放缓,慢悠悠起来,将搭在肩头的粗麻花辫甩在身后,哼起轻快悠扬的曲子,一边走一边从篮子里捻丰满鲜甜的桑葚果吃,紫红的果肉浸染着微微嘟起的唇肉,无比鲜红娇嫩。
路上遇见同村的村民,便笑着招招手,打过招呼擦身而过。村里的李柱和他伙伴们望着李叔女儿李小青的背影,悄悄聚在一起说话,“李小青是不是长高了?腰细了许多!”, “还漂亮了,或许这就是人家说的女大十八变?”,“嗬!”……
“一只小白狐,它跳着感恩的舞——”青青哼着歌,脚步欢快徜徉在乡村温柔清新的夏日微风中。
她现在的人设是李家屯的普通农村姑娘,从小淳朴善良还能干,家里父亲开拖拉机在村上人缘颇好,母亲作为新时代妇女农事家务样样把持在手打理得井井有条,小弟李小志年纪小调皮爱捣蛋是村子里的孩子王。他们家的情况在李家屯,谁都得夸一句好出身!好同志!一切都由双手劳动奋斗得来,光荣又自豪。
而故事就围绕着李家屯村人与入村多年的知青点展开,主角与李小青一家毫不相干,是住在村尾外面迁徙来定居的方家兄弟,他们在种花国这即将腾飞的时代用智慧与汗水努力奋斗改变人生,走上种花国巅峰的故事。女主正是方才见面时与青青表现得十分熟稔的知青林芬芬,而青青的角色李小青,则是男女主故事中的点缀。她在男主方槐和女主林芬芬的事业爱情角落里,扮演着一个被想方设法回城的斯文败类许玉书欺骗了身心感情的配角女孩。她淳朴、真诚,热爱劳动,被许玉书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后,将全身心都奉献给了这位承诺要好好同她过一辈子的知青。
许玉书说他需要回城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与未来,才能让他们两人的婚姻更加美满幸福。李小青无比崇拜爱慕着这位学富五车温文尔雅的知青,和许玉书在村中随意摆了酒席,便收拾行李随他进了城。那时,她听说很多知青抛妻弃子偷跑回城,心中温暖甜蜜极了,许玉书待她一定是真爱,才想尽办法帮她获取了家属名额一起回城。
但许玉书的家境,并不能支撑他读完医科大学,于是李小青主动承担起了赚钱养家供‘丈夫’念书的责任。八年的时光,许玉书从普通本科生直至博士毕业,从未愁过一分钱,李小青在外面即使一人同时打三分工,也决心要将‘丈夫’供出来。她做到了,八年后,许玉书得到了首都第一人民医院的录用书,还兼任首都医科大学的副教授岗位,这是何等的风光,是彻彻底底的出人头地!这一刻,李小青喜极而泣,自己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她和丈夫马上就要苦尽甘来,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正等着她去经营。
然而,出人头地了的许玉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同供养他读书的‘妻子’悔婚,他很是难过痛苦,对李小青说,“我发现,我与你之间并非爱情。这么多年来你辛苦供我读书的嗯情,玉书没齿难忘,现在我有工作了,会很快将你供我念书的钱还上。”
他还说,
——“我与你,真的没有共同语言,我们根本不是同路人。”
——“看,我爱读诗集,爱写书法,爱与同学讨论国家发展大事。你爱作家务,爱数打工挣来的零钱,爱与邻里间为桶井水争论不休。我们何来的共同语言?”
——“并且,现在的社会,是看证件的。你与我并未正式在民政局登记,说出去,我们还都是单身人士,小青,去找一个同你有共同语言比我更适合你的伴侣吧!”
——“小青,你怎么能如此自私如此无理取闹?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是独立的个体,怎么就不能追求我想要的生活?”
——“誓言,誓言,誓言!你总要提多年前我说的一句话,我反悔了,我现在对你道歉——对不起,可以放过我了吗?”
——“李小青,你再这样闹,我同你,便真的无话可说了!别逼我恨你!”
——“泼妇,你毁了我!毁了我的婚姻,毁了我的人生!我一辈子都被你糟蹋了!”
——“你真令我恶心。”
天崩地裂之下,李小青疯狂地高调地拉扯着已经出人头地的许玉书,进了民政局,扯了证书,成了一对古怪的从未有过亲密接触的‘夫妻’。许玉书厌恶粗俗不堪没读过几年书的李小青,连睡觉都十年如一日窝在躺椅里,吃饭喝水只用自己的碗和茶杯,衣服鞋袜单独用木箱盛放,仿佛生怕同李小青沾到一点边。在男主终于奋斗成种花国传奇首富时,已经形如枯槁心死如灰的李小青在许玉书的精神折磨中在外界人指指点点中,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女疯子,疯狂时差点拿着刀将在班级讲课的许玉书捅死,随即被许玉书的亲切的学生们举报送入了郊区精神疾病研究大院。
她的一生,最后只余下在精神病院隔离房中不断喃喃自语的一句话——
“你明明说过的。”
“要同我一辈子。”
“怎么就,变了。”
“怎么能,变了……?”
从年少单纯到中年疯狂的李小青的故事,只不过是男主命运线中点缀的流星,是女主林芬芬的对照组,她的悲凉成了旁人茶余饭后叹惋的八卦,八卦得出的结论便是——李小青命不好。命不好,才会勤奋能干却被渣男骗走青春人生,命不好,才会愚蠢到十多年都看不清一个负心汉的真面目。甚至在许玉书的学生口中,她合该如此,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再凄凉也是她自主自我的选择,怪不得旁人。
精神恍惚的李小青强烈的愿念生成了穿越局女配部门任务,而看完了原主命运线的青青并未收到任何指定性目标,此时的李小青已经无法完整表达自己的愿望,既然如此,青青只好自行解读原主最后留下的话语,结合实际情况发散思考,第一,原主要幸福,第二,许玉书不准变。
“嗯……”青青小手托着下颌,嚼着甜滋滋的桑葚果,她的幸福与许玉书变不变应当没什么关联吧?情况比如,她很幸福很美满,而许玉书很不幸福很不美满,但同时又满足了他不准变的条件。
背着大辫子抱了竹篮坐在院门槛上托着下巴独自一人享用桑葚的女孩眯着眼,沐浴阳光,落在提着镰刀出门割猪笼草的方槐眼中,他目光一沾即过,健壮的身影从树荫下快速远去。
李小志的巴掌拍在青青肩膀,只见十岁的小孩拖着一捆猪笼草正怒目瞪视着自己姐姐,“大姐,你怎么能一个人吃掉这么多桑葚!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哦。”梳着根大辫子的女孩懒懒应着,又抓了把桑葚品尝起来。
哦?哦了就别再吃啦!李小志张大嘴,眼看着姐姐李小青在敷衍他后将最后一把桑葚吃完,只留一堆残渣和玉米叶子铺在竹篮里,终于承受不住来自亲姐姐的打击,扔下猪笼草,嚎啕大哭跑进院门:“妈!!大姐她把桑葚全吃掉了!呜哇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