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他突然回到了自己记忆中,最美好的时间点。
那些他一生都无法忘记,都在追寻的童年画面,与当下重叠。
走神儿间,手指突然热了下。
眸光下移,便间腿边一只小手像个小人儿一样,戳着沙发,一点点朝他靠近,翘起的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勾住了他的手指。
再抬眸看小手的主人,正专心致志的望着电视,但这专心显然都是装的。
她恐怕已经分心走神到南极去了。
任她手指勾住自己的手指,他眼睫抖了抖,春晚的内容也飘忽了起来。
心头微颤,像有羽毛在撩拨。
痒痒的,又有点刺痛。
那只手指得寸进尺,悄悄在他指背上搓了搓,又抠了抠,最后干脆揪住他食指,彻底扣在了她掌心里。
“……”
他大手一张,一把反按住她小手。
不似她那么含蓄,不似她那么偷偷摸摸,他狠狠抓住她,完全掌控住。
在这一刻,他总算知道,她小手原来这么滑溜,这么柔软,像再用点力,便会捏碎般。
就在他心荡神怡的准备用拇指感受下她皮肤时,她突然抽回手。
眉心微皱,眸光下扫,追寻她小手,准备再将之捞回来。
却听她转头有些刻意的对母亲道:
“妈妈,你看那个主持人穿的衣服真好看。”
坐在鞠礼另一边的鞠母立即转头看向鞠礼眼睛,跟鞠礼聊起主持人的什么狗屁礼服。
因为在跟鞠礼聊天,鞠母的视线免不得会偶尔落在钟立言身上,像两道无形的大网,将他蠢蠢欲动的一切,都困住了。
“……”
如此一来,钟老板有什么心思,都动弹不得。
鞠礼这个妖精,她就是故意的,搓摸他一下,又让他无法更进一步。
心下愤然,可眸光一瞄见她绯红的面颊,和眼眸中水润的华光,他又平和了。
心里又软又烫,像大冷天泡了热水澡,像大夏天吃冰棒。
……
……
鞠母身体不好,没有跟年轻人一起倒计时,早早就睡了。
鞠靖在母亲睡前给他们打了电话,聊了天,报了平安,道了新年好,才挂断电话转身继续去干活。
陈昊宇从他身后路过时,看到他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是鞠礼的微信头像,皱了皱眉,忍不住嘀咕:
“还知道给鞠礼这个大贵人打电话拜年,可真会来事儿。”
念叨完,他想了想,趁还没开机,转头找了个角落,也给鞠礼去了个电话。
“……你那边很冷吧?我还挺想去那边玩的,明年啊,约了明年你带我去看草原。”陈昊宇压低声音,笑的爽朗。
“好啊,没问题。”鞠礼爽快应答。
坐在边上的钟立言横了她一眼。
“……哎,你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很不讲礼貌诶,那个立青,每次见到我连哥都不叫,要么冷冰冰的喊陈导,要么就只是点头示意。哇,很了不起吗?”
“……”鞠礼听着挠了挠头,怎么办,朋友对弟弟好像很不满的样子。
“而且你们占云完全是碰瓷捆绑销售啊,外面居然有新闻说立青是下一个陈昊宇!我的红是那么好重复的吗?”陈昊宇愤愤不平:
“我跟你说,粉丝们都恼了啊!我是什么人啊?我是那种,把我放进抓娃娃机的话,来排队抓娃娃的人,能排队绕地球一周的人!”
“噗。”鞠礼忍不住笑。
“好气你晓得伐?!还有人说是我这个老东西碰立青的瓷?我有必要吗我?我现在都是当导演的人了!”他语气又气,又洋洋得意,戏特别多。
鞠礼被他逗的直笑,双腿蜷上沙发。
她知道陈昊宇就算抱怨,也不会为难弟弟,便也不替弟弟辩解,只听着他吐槽。
右手突然被攥住,她瞳孔骤然收缩,转头便见到钟老板黑黝黝的眼睛。
他掌心好热烫,力气好大。
那只大手一收,整个将她包裹住了。
乍然意识到客厅里只剩了自己和老板,心跳突然一个不稳,接着便开始砰砰砰的飙车。
她脸瞬间就红了。
再跟陈昊宇聊天,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待挂了电话,她悄悄抽回手,朝着老板笑了笑,立即又打电话给鞠靖。
“你以后见到陈昊宇,不要叫陈导了,叫昊宇哥。”她认真给弟弟指点迷津,教他如何拿下导演的心。
“嗯,怎么?叫陈导还不好?显得多尊重啊。”鞠靖忍不住笑。
陈昊宇就是嫉妒他年轻美好,称呼什么根本不重要。
叫什么都能被挑出毛病来。
又跟弟弟交代了几句,鞠礼这才挂了电话。
客厅里瞬间静下来,只有电视里春晚喜气洋洋的相声,成为可有可无的背景音。
钟立言眼看着她刚跟陈昊宇打完电话,立即脸不红心不跳的给弟弟打小报告,就觉得好笑。
莫名有些想知道,陈昊宇要是知道自己吐槽立青的话,转手就被‘好朋友’出卖,会是如何表情。
再好的朋友,对上亲弟弟,显然也是不够打的。
一会儿鞠靖要是立即改口喊陈昊宇叫‘昊宇哥’,只怕就能吓的陈昊宇一哆嗦。
想到那个画面,钟立言有些忍俊不禁。
他看了看时间,收回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轻声道:“我明天就回江海,你好好休个假。”
说罢,便站起身穿上羽绒服走向门口。
鞠礼光着脚踩在被地暖烘的热乎乎的地板上,跟着他到门口,没有说话。
只觉得在这样安静的夜里,送他出门的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她感觉幸福了。
两人作别后,鞠礼靠在门上,听着老板远离门边的脚步声,嘴角高高翘起。
喜欢一个人,是件幸福事。
老板现在对她的喜欢,应该还不算特别深吧。
她想要延长这种‘令他渴望,却又还未曾得到’的惦记阶段。
她想,一个人越想得到一件东西,越长时间的期盼和惦念,对这样东西的执拗和欲望,就会越强吧。
她希望他能变得很喜欢很喜欢她,比普通的异性相吸要强烈更多的那种喜欢。
所以,她要找一切机会撩拨他,让他一直一直记得她触碰他的滋味,记得她给他的笑容,记得她戳他时的喜悦。
就像她为这些细小的互动,欣喜若狂时那般。
嗯……老板应该也是喜悦的吧?
这样想着,她悄悄捂住脸。
觉得自己真的太心机,又担心自己这点小心思,对于他来说都太小儿科。
只怕自己早已被看穿,那可多羞耻……
再卧回沙发上的年轻人,便忽而捂脸,忽而窃笑,忽而怔忪,忽而倒在沙发上翻滚。
与月色,雪花,交相辉映的美好。
是年轻人的初恋,和细细碎碎你来我往间的那些熹微星光。
……
……
钟立言离开鞠礼家,坐上久候在楼下的轿车。
微微闭上眼,用力握了下拳,又松开。
鞠礼太年轻了,也太稚嫩了。
面对他时,她会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那样独立,那样刚强,却又那样娇滴滴。
每当他想化作狂风骤雨,倾泄自己的情感和欲望时。
都能看到她浅粉色的耳垂,发际柔软的碎发,嘴角又浅又软的笑容,和小心翼翼望着他时,眼神里流露出的倾慕。
这一切都让她显得脆弱。
使得他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胸腔里的野兽。
让那些想要喷涌的情绪,化成涓涓细流,满满渗透进她柔软的土壤里,去暖她,去浸润她。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这样一个人,收敛了所有锋芒和强势,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抿着唇,他叹口气。
算了,总好过吓到她。
……
……
同一片星空下,鞠母睡的并不踏实。
身边稍一有些事,就会影响睡眠质量,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也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