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绷着一根弦,要出人头地,要赚很多钱,要让妈妈不再被亲戚们可怜甚至瞧不起,要让弟弟穿的起流行的球鞋。
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认知世界的过程,对于她来说并不很快乐。
可忽略社会和人群给她的那些大众认知,窝在妈妈和弟弟之间,她仍是个不缺爱的孩子。
不过,好像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而她的目标,也已不再是一双球鞋,一件新衣,或者冬天不冷而已。
她有了新的想法,更难,也更令人振奋。
…
饭后,大家直接从2楼饭店直接转道一楼茶室。
坐在靠窗位置,看着外面飘雪,饮着热茶,吃着小橘子和瓜子。
赵云点了几个香蕉船、提拉米苏等,女人们开心吃甜点,男性喝着茶吃着瓜子吹着牛。
手机铃声响起,是鞠礼专门给老板设置的特殊铃声。
她快速接听,侧身避开众人视线,柔声道:
“喂?老板。”
“嗯,好的。”对方说话后,她应一声。
挂掉电话转过头来时,赵云夹了一粒榛果递给她。
鞠礼没有拒绝,接过后却没有吃,而是笑着放在一边。
对于赵云献的殷勤,她一次也没有驳他面子,却也一次没有接受。
她的练达让大家感受到了一种,铜墙铁壁般的防备。
她的礼貌无懈可击,她身上那种距离感也无法拉近分毫。
那些曾经带着优越感点评鞠礼,以施舍姿态向鞠礼释放善意的同学们,在此刻也感觉到了一丝不舒适。
尽管他们努力通过说话时不时掺杂英文单词,来彰显自己与时尚接轨。
亦或者侃侃而谈自己工作时接触到的大人物有多有钱,多厉害。
又或者畅想自己考博的规划。
但面对鞠礼的‘礼貌’,他们还是输了。
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把温柔演绎的这么令人刺痛,把和气变得如此充满敌意和尖锐。
当鞠礼的电话再一次响起,她站起身向众人告别,提早离开。
赵云和几个男同学虽然觉得怅然若失,不少女同学却感到放松。
原来一个曾经不如自己,现在却远超自己的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说不定是被包养了,不是给老板当秘书吗?”
“走捷径跟老男人在一起,当然能快速获得金钱了。”
鞠礼前脚出门,便有女同学憋不住酸,微笑着假装并没恶意的揣测。
下一刻,她们转头透过一楼大窗,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奔驰,和站在车边朝着这边招手的高大男人。
即便穿着羽绒服,仍然挺拔帅气的不像话。
他们看到鞠礼走出门后,朝着那人小跑过去,然后在男人面前急刹车,笑的灿烂。
鞠礼似乎说了句什么有趣的话,男人高傲清冷的表情柔软了些,嘴角微翘。
然后他伸出修长有力的大手,在鞠礼后脑上上拍了下,便转身回到车内。
鞠礼揉了揉脑袋,绕一圈儿,也上了车。
原来她也有不那么礼貌,不那么从容矜持的时刻。
只是没有用以面对他们而已。
接着,奔驰车启动,逐渐驶出众人视线。
刚才暗搓搓编排鞠礼的女同学,突然忘记了方才大家在聊什么。
揣着不忿,同学们又开始热聊,并规划着一会儿去打牌。
半个小时候,茶喝尽,甜点吃光,赵云喊了服务员过来结账——午饭和茶点一起结。
“刚才有一位先生已经帮结过账了。”服务员笑着道:
“就是刚才接走穿砖色羽绒服女性的那个人。”
“……”
“……”
大家突然沉默了,一种奇怪的滋味在人群中游荡开。
当他们穿上衣服拎上包,呼啦啦出门,穿过走廊,路过前台时,尚听到收银员和服务员在闲聊:
“刚才给102包间结账的那个大帅哥,结账用的是黑卡诶!”
“要有多少钱,才能开黑卡啊?”
“我哪知道呀。”
“啧啧。”
“……”
“……”
同学间,再一次失语。
或许,最初就站在祝福和期待同学过的好的角度,来参加这场聚会,心里会更舒服吧。
有些人,最初就站错了位,忘记了别人很可能比自己过的更好,忘记了人生可能存在的万千种变化。
……
……
海市真是个雪窝,雪下不停,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
“同学会开心吗?”钟立言回头问她。
鞠礼想了想,噗嗤一声笑出来。
“挺开心的。”她伸出自己的左手腕,又拍了拍自己的包包,“我这身行头,应该挺刺激人的。”
说罢,她又坐直了身体,挺胸露出矜持从容,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
“还有这个表情,能把那些嫉妒我的人生生气死。”
钟立言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鞠礼转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指头。
两个人瞬间都安静下来,昏暗的车厢里,他们眸光相撞。
心跳声震荡的厉害,行驶中的轿车仿佛都要被震的颠簸起来。
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人说话,偏偏双方一直保持着沉默。
她攥着他手指的力道大的像要将他手指拗断,皮肤紧挨的位置,烫的人体温上升,头昏脑涨。
轿车突然停顿,两个人都没有动。
司机师傅疑惑的回头望,鞠礼才突然撒了手,带着笑容,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深吸一口气,钟立言敛眸时不知在想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她家门口,推开门的瞬间,鞠母便递过来两个红包。
室内温暖的空气铺面,鞠母笑容所传递的温度,胜过一切。
钟立言捏着红包,直到脱掉羽绒服坐在沙发上,也未松开。
拇指和食指揉搓着红包光滑的表面,心情沉甸甸的。
红包很薄,却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前所未有。
第191章 新年快乐!
这天晚上,烟花是没有放的,炮竹也没有。
但鞠礼让妈妈捂住耳朵,她呲牙笑着,扎破了两个气球。
乒乓两声,假装是放过炮竹了。
晚上三个人一块儿吃了丰盛的除夕晚宴。
饭后鞠礼刷碗的时候,鞠母不畏艰险的跟威压慑人的钟立言聊今年冬天猪肉涨价,聊今天中午吃的饭有点咸,她喝了一下午的水。
这些话题对于钟立言来说,大概都像天书一样,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倾听,时不时点个头回应一下。
那个红包给他带来的情感冲击,让他还可以坐在鞠母身边,听她说几年的废话——耐心余额充足。
整理好厨房,将所有房间的灯打开,鞠礼坐在鞠母和钟立言中间,三个人凑到一块儿,认认真真开始看春晚。
鞠母和鞠礼的话比较多,钟立言翘着二郎腿坐着,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节目。
他手机不时震动,显示着今晚给他微信、短信、电话拜年的人很多。
可他一条信息没看,一通电话没接,仿佛那台手机根本不存在。
鞠礼同样收到了不少祝福,她也回复了许多祝福,主动发了许多祝福。
今年她遇到许多人,其中不乏让她觉得感激的存在,这些人都是需要她主动问候的。
钟立言听着鞠礼时不时给母亲讲两句自己在公司里多么多么风光、多么多么厉害的吹嘘之言,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妙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