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早，方桐就被女儿给叫醒了。
小孩子和老人的共同点，就是都醒得早。天还没亮，就吵嚷着出去买年货。
方桐心说自己也没提过这事儿啊，听到母亲叫自己才明白过来，肯定是她想出来的。
“是不是奶奶跟你说买年货的？”
“嗯嗯。奶奶说要给梓梓买新衣服。”
母亲就是这样，尽管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想占便宜。刚把存折给她，就迫不及待的要把钱花在梓梓身上。
方桐揉了揉微微肿胀的眼睛，低声对女儿说：“那你可不许要太贵的知道么？”
“多贵啊？”
“嗯......”想了想，詹晨给孩子的物质生活确实很奢侈，“买东西不许超过两千快，明白么？”
“好叭......爸爸你快起床吧，懒猪！”
方桐也不知道梓梓为什么失落，可能是她的beats耳机都不止这个价格吧。
他心里也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失落感，可能是因为怕自己给不了詹晨那样品质的生活。
“你跟奶奶去吧，爸爸就不去了。”
这几天方桐确实身心俱疲，好像怎么睡都睡不醒似的。
反正母亲很细心，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梓梓跟母亲没一会儿就出了门，听到关门声之后，他起身喝了口水就回了屋。
还没关门，就看到周子文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桐哥，怎么不跟他俩一起去？感觉你好像不开心？”
“唉——”方桐叹气转过身倚靠在门边，“我现在感觉，也许自己在意的好像根本就不是梓梓，而是我自己。我真怕给不了她美好的生活......”
“桐哥你别这么说。”
周子文打断他的话，小步走到他跟前，“我知道你是个好爸爸，虽然我不了解她妈妈是什么人，可我相信她跟你在一起，就算没有富足的生活也可以快快乐乐的。”
“也许吧。”
说了两句话，方桐反而不困了。
回屋之后摆弄了一会手机，想着一会还是亲自送周子文离开比较好。
长时间不回家，手机里也没有个出租车的电话。索性给留在家里发展的高中同学杨胖子打个电话，在高中的时候两人做过一学年的室友，并不疏远。
电话接通后，他就听到了一个老头的声音，赶紧礼貌问杨胖子在不在家。
“我就是啊，你谁？”
“......你就是杨硕？我还以为是你爹呢！我是方桐啊，刚才叫你叔你咋还答应了？”
“方桐？哈哈哈......”
杨硕这个人大大咧咧，而且很讲义气的那种，爽朗的笑声，直接把方桐耳朵差点震聋了。
“别笑，占了便宜不能卖乖。你现在搁那呢？”
“在我老丈人家呢呗，我们两家一起过年，人少了没意思。你呢，今年回来不啊？”
听到这句话，方桐忽然觉得自己家着实有点惨。虽然母亲说今年要跟三姨家一起过，可上下加起来也凑不齐十个人。
“我现在就搁家呢，晚上出来喝点？”
“喝点呗。也别晚上了，就中午吧，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咱俩先喝点茶水顺顺嗓子。”
听他的语气，看样子是要把自己喝多了。方桐跟他也不见外，急忙问他有没有车，说送个朋友回家手机里也没出租车电话。
“好说。我现在没事就跑出租呢，这次就不要你车费了。”
“你要也得我给啊。”方桐笑着说，“我家还在原来的小区，你现在过来吧。”
挂断了电话，周子文正好也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方桐换好衣服后就走了出去，“子文啊，一会我跟我朋友送你回去，你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她手里拿着毛巾和洗漱用品，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看样子有些失落。
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确实太大了，否则方桐真的很像跟她发展关系。他表面装傻，心里还是明白周子文的心意。
杨硕的电话一响，方桐立马就挂断了。
拎着周子文的行李箱，跟她并排朝楼下走去，一出单元门就看到杨硕从车上走了下来。
“你看你擦，也不说让我上去坐会......”杨硕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周子文的行李箱，轻手轻脚地塞进了备箱。
方桐呵呵傻笑一声，“回来再坐呗。家里茶叶都是从津北带回来的，就等你品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周子文。”
“老妹儿你好眼光，咱们家方少可是出了名的贴心好男银......不过方桐你行动够快的，刚离就处上了？”
“别胡说，只是朋友。”方桐故作生气地说，“我离婚的事你都知道了？”
“不就是那谁......忘了叫啥了，估计连扫地大妈都知道了。上车吧......”
方桐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恐怕母亲也知道了。可是她为啥没点破呢？
一路上，杨硕的嘴就没停过。
说这些年家乡经济发展那叫一个差劲，本来还有几个能玩到一起去的同学朋友，也都出门打工了。
现在就剩下他自己，平时连个喝酒说话的人都没有。
“都走了？不是，你之前开手机店，咋还赶上出租了？”
杨硕苦大仇深地笑着，“我媳妇看着呢，孩子眼瞅着一天天长大了，用钱的地方多了。我寻思过了年也得去外地看看，卖个手腕子啥的，这年头挣钱太难了......”
听到他的话，方桐想着自己店里开业的话也得用人，但却没有直说出来，等确定了再招呼他也不迟。
两人聊着，车已经走了一半。
方桐正琢磨着店的事情，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妈，啥......”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头就传来了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语气略显焦急。
“您别急慢慢说，我妈怎么了？”
“那个我刚才在街上走，忽然看到前面有个老太太摔倒了......不对，不是摔倒，是心脏病还是什么病晕倒了。我已经打了救护车电话，然后你闺女把你电话号给我了......”
方桐都没听完，直接叫杨硕掉头。
马上就要到家的周子文一看他表情不对，急忙问他怎么了。
可方桐却有些心不在焉，半天都没有说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