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我借的！不过我声明啊，我借完之后给工人用了！”
审讯室内，方桐站在双面镜后，听着两人的对话。
郝飞，那位开除了他的人。
在方桐心里，对他实在没什么好感。
小心眼，爱算计人，油嘴滑舌......
几乎所有形容市侩小人的词汇，放在他身上都不过分。
可就是这样的人，越没有胆量杀人。
而且，据方桐所知，郝飞与吴伦也就是有点生意上的往来。
完全没有杀人动机。
“你确定？”
“我对灯发誓！”郝飞信誓旦旦地说，“我俩撑死就算合作伙伴。而且现在吴伦混好了，我俩也没啥接触了......”
“这些先不谈。”魏虹将带血的锤子摆在桌面上，“这上面可没有你的指纹，解释一下吧。”
郝飞身体微微前倾，小眼睛提溜乱转，“我想起来了。我借锤子之后，上面有很多白灰，就拿破布蹭了蹭。没我的指纹不是很正常么？”
“好，算你说的是实话。”
魏虹将锤子收起，转身对身边的同事说：“去拿纸笔过来。”
同事转身出门。
郝飞瞅着他的背影消失，长长舒了口气，“那我可以走了吧？”
“把你手下的人的住址、电话，还有姓名全写下来，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好好好。不过，我觉得他们也不可能是凶手......”
魏虹背对着方桐，也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但肯定很严肃。
“你怎么这么确定？”
“很明显啊！”郝飞双手交叉，“我们各忙各的，谁都不认识谁。完全没有交集人，怎么会扯进这种事儿里呢？”
“你怎么就知道，你的手下没人认识吴伦？”
郝飞被她的话，问的哑口无言。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镜子后面的方桐，急忙凑近了一些。
“我想到一个人，他绝对认识吴伦啊！”
魏虹半信半疑地问：“谁？”
“方桐。”
听到自己的名字，方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装修队干活的画面，一幅幅地闪过，叠加。
终于，锤子的画面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
“他手下的工人信息都查清楚了，指纹对不上。”
审讯室外，魏虹拿着一沓资料来到方桐身边，心事重重地看着他，“你也听到了，他提到了你名字。所以，配合一下。”
“好。”
方桐将指纹印好后，淡淡地说：“我承认自己使用过这把锤子，而且......还把它带回家里过......”
“什么？！”魏虹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早不说？”
“我也是才想起来啊！”
经吴伦的介绍，方桐确实当时就加入了装修队。
大活干不了，小活还是能伸上手的。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将松木方子钉起来。
因为不会使钉枪，所以才选择了相对原始的锤子。
方桐蹭了蹭手指，转身走进审讯室，“装修队干活的时候，正好跟詹晨闹离婚。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怎么会注意到自己用过的锤子，最后会变成一把凶器？”
“那你以后可得注意点了！”
魏虹跟进屋里，回手带上了门，“坐下，咱们俩好好聊聊。”
“现在是审问？”
方桐说着，坐在了捂热乎的椅子上。
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魏虹。
她也没有客气，用审犯人的眼光对准了他，“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魏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就知道最近又没有休息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方桐的心里，从来就不是一句空谈。
如今自己也被牵涉进来，而且他也清晰的记得，自己并没有把带回家的锤子还回去。
想要再替周子文隐瞒也是痴心妄想。
思前想后，他决定摊牌了。
“如果你想了解我还知道什么，那就要从头说起了。前提是，你得信任我，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说说看。”
方桐身体突然前倾，吓得魏虹下意识朝腰间摸去，“干嘛，一惊一乍的！”
“没错，我的故事，就是一惊一乍的。所以，你现在必须得摒弃唯物主义思想。事情，要从我买房开始说......”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方桐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然，也特地删去了不少内容。
尤其是跟邹晴的那一段床戏。
“就是这样。因为我有点私心，所以才没有跟你提起周子文的事情。如果我没有学过法律，或者说，我没有牵涉进来，也完全没必要告诉你。”
魏虹双眼呆呆地盯着他，面无表情，似乎还没能从方桐的故事里解脱出来。
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方桐也不说话，等待她自己去适应。
“你是在逗我么？知道浪费公务员时间，是很可耻的行为吗？而且，你还间接侮辱了我的智商......”
“我就知道。”方桐身体微微后仰，视线对准了镜子里的自己，“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立刻让你见识见识我说的副本到底是真是假。”
魏虹轻哼一声，眼神飘向门口，“我真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你认为我在胡说八道，那王明宇的日记你怎么解释？”
“很明显，是你偷的！”
“好，是我偷的。”方桐将手肘压在桌面，单手扶着下巴，“谁给我的地址呢？”
魏虹笑了，“你跟王明宇见过面，自然是他告诉你的！”
“一个处心积虑的杀人犯，会告诉我这些？而且，这件案子你亲口告诉我是没有对外公开的！”
“那......”魏红也觉得自己的猜想不符合实际，“随便吧，但我还是不相信你的话。”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魏队，这个是你刚才给我的指纹......”
进来的警员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句，方桐根本听不清楚。
魏虹点点头，将档案拿在手里，“你先出去吧，我来处理。”
说完，她将目光再次对准了方桐，“指纹比对出来了，锤子上有你的指纹。”
档案从桌子另一头滑到方桐面前。
他连看都没看便开口说：“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你不信，现在就开着你的警车跟我走。如果有半点谎言，立马拘捕我！”
话音一落，环境再次陷入死寂。
魏虹锐利的目光，片刻不离方桐。
许久，她将警帽拿起，回手戴在头上，“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
离开刑侦大队，方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尤其是当魏虹打亮警灯，他更加紧张。
“万一副本出现意外，万一没有开启怎么办？”
抬手瞅了眼时间，刚过九点半。
方桐急忙叫住了魏虹，“时间还早，咱们先去另外一个地方行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