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有没有被染上？”
“放心吧二哥，我身上没什么异常。”
两人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喊话。
小黑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宋仪问：“二哥，这到底是个什么病啊？让你紧张成这样。”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可怕。从我染病开始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有了这么多病人，如果再任其传播，要不了多久就会波及整个皇城乃至京城。如果这病只是脸上长包也就罢了，若还有其他严重症状，京城说不定会整个瘫痪掉！”宋仪语气急切，说罢就又转向徐玉山：“徐先生，破局的关键就在你的身上了，你可得尽快搞清楚这是什么病、如何治疗。”
徐玉山郑重点头：“这是我之本职。”
在未搞清疫病底细之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限制其传播。现在宋仪自己患病不能外出，只能交给小黑。
“三弟，重任就都交给你了。你先去告诉皇上，将现在的大致状况禀报上去，然后去御膳房，将那里所有厨子都分开安置，禁足至少两日。有症状的带走，没症状的才能继续做饭。期间饮食就让皇上有什么吃什么将就几天吧。之后将皇城完全封闭，严禁任何人进出。此外在皇城空地上安置帐篷，凡是有症状的人一律住到那里，除了送饭送水不能和任何人有接触！至于城外，找几个无症状士兵出去张贴告示、在告示旁驻守，百姓凡近日出现症状必须去士兵处处理，瞒报者重罚！”
情急之下，宋仪也只能想到这些法子，至于有没有用只能看天意了。
“二哥，这些事……我们办起来有些困难呀。”
“所以才要先找皇上，务必对他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若他不同意你再来找我。”宋仪嘱咐：“对了，所有人行动时必须裹住口鼻！”
此后，小黑手下的士兵不断往返，向宋仪隔着一道门报告情况。
皇帝答应的很快，将具体事宜全交由宋仪指挥，凡遇急事可以不报自断。
宋仪本已经做好劝告皇帝的种种说辞，毕竟完全封闭皇城不是小事，没想到竟然答应得这么快。他能成为皇帝果然是有原因的，用人不疑和这份果断就是常人难做到的。
有问题的反倒是患病者。他们觉得自己只是脸上长了些包，完全没有其他不适，凭什么将他们禁足在小小帐篷里。
尽管怨声载道，但宋仪对士兵们下了死命令：患病者必须配合，否则直接打入地牢。如此雷霆手段一出，即使万般不愿，人们也不得不听话。
徐玉山为了搞清楚病情，带着一众太医在安置患者们的地方反复观察询问。但所有人除了咳嗽以及脸上长包外，都没有其他异样。
这种病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出现这么多患者，具有传染性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不知底细也不能坐以待毙，徐玉山按照治疗瘟疫的手段抓配了许多药方，连夜熬制，准备用来试验效果。
宋仪独自待在一间屋子里，根本没心情担忧自己的病情。他在担心疫病对局势的影响，疫病来得如此突然，将原本的规划尽数打乱，在病情传播得以控制之前，绝不能放皇城的人出去，以免进一步扩散。
“希望大汉能安稳撑过这场劫难吧。”他在心里叹息一声，默默祈祷。
第二天一早，徐玉山敲门道：“宋大人，是我。”
“徐先生？”宋仪几乎一夜未眠，刚听到声音就从床上跳起来，准备开门却意识到自己自己正在隔离，赶紧收手问：“怎么了？”
他听到徐玉山的声音似乎有些急迫。
“大人，小黑也染上病了！而且皇城内又新发现了数十名病人！”
宋仪心里咯噔一声。小黑终究没躲过去呀……
“新发现的也一样，带去隔离观察。”宋仪说完犹豫片刻，又补充道：“这里还有空房间吗？把三弟带到这里来吧。”
待在太医院里肯定比在外面帐篷里安全得多，虽然这样对其他患者不公，但哪有人能避得开私心。
徐玉山了然，应声离去。
“徐先生，你们医者长时间接触病人，可万万要小心啊，这场风波能否挺过去可就全看你们了。”宋仪加大声音喊。
“大人放心，在下定会竭尽全力。”徐玉山的声音似乎已经离得远了很多。
片刻后，小黑被带到了隔壁房间，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面**的墙壁，互相说话勉强听得清。
“抱歉二哥，没法再帮你干活了。其实我跟他们去帐篷里也挺好，在那儿还能帮着搭几个帐篷，反正都是病人谁也不嫌弃谁。”
“你有什么可抱歉的，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等徐先生他们找到了药，治好病再出去……对了，你知道甜儿她们怎么样了么？”
“我昨天去告知过她们，让她们待在房里不能外出，外面容易染病。当然我是在外面说的，保险起见没敢进去见她们。”小黑回答。
“唉，希望她们无碍！”宋仪叹息：“现在的事情已经够乱了，如果甜儿和春香染了病就更麻烦了。”
……
不久后，徐玉山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宋大人！病人们都不肯喝药啊，这该如何是好！”
“你怎么对他们说的？”宋仪问。
“就说这些药都可能对病情有好处，每一碗都是不同的药方，让他们喝下去试试哪个有用。”
“徐先生呀，你怎么这么实诚！”宋仪扶额：“他们现在已经怕得要死了，你还要拿他们试药，让他们如何愿意？”
“可不让他们试药如何能破解未知病症？只有一例例……”
“徐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让你立马拿出特效药，是让你瞒着他们，坚称你手里的就是治病之药，还怕他们不喝吗？”宋仪发觉对方误会，连忙打断解释。
“这可大大违背了医者之道哇！”
宋仪隔着门都能想象到徐玉山满脸的不愿。
“特事特办嘛，不能总认死理呀。”宋仪劝道。
当两人正在为应不应该瞒病人试药时，小黑在隔壁朝门缝喊：“二哥、徐先生，这药我来试！”
“没人愿意试的话我来，我不怕。”小黑又重复道。
“那怎么行，就算你想，那么多种药你想一个人都喝完吗？”宋仪坚决不同意。
“大人，我用的药都较温良，就算喝错了也无事的。”徐玉山说。
“徐先生，不是信不过你，但药毕竟是药，喝错一种确实没事，但几种、十几种一齐喝掉，难免产生什么反应呀。”宋仪说：“不如这样，我和三弟一人喝上一种，给那些人做个示范。你再告诉他们，自愿试药有赏，肯定有经不住诱惑的。”
徐玉山答应，于是将早已配好的药汤往二人门口各放了一碗。
“那二位先在屋里稍后，药效起作用至少要半日，到时候我再来观察效果。”他看着二人将门打开一道缝、将药端回后就匆匆告辞。
徐玉山又到病人聚集的地方，承诺有人试药的话就给五两银子。虽然他没见过什么大钱，许诺的赏钱自然也不多，但仍有些贫穷的奴仆愿意为此站出来。
“放心吧，这些药喝了绝无问题，就算治不了病也不会危害你们的安全。”他反反复复地向试药者承诺。
配好的药总共有十六种，是对各种瘟疫有效的良方，十几个试药者服完药就被单独带到一旁休息观察。
等徐玉山估摸着药效差不多该起效后，已经是深夜，试药者一个个都哈欠连天，但就是不允许睡觉。不过为了银子，他们也忍了。
仔细检查后，这些人的症状并没有缓解的迹象。
“徐先生，你也不要着急，就算有疗效，那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明日让他们服下相同药物再试试，说不定是药量不够所致。”另一位年老太医看出徐玉山的焦躁，上前劝慰。
“太费时了、太费时了！”徐玉山摇头叹息：“多耗一天就多一分危险，疫病就会多传播一分啊！”
“可若因剂量不够而效果不佳的话，岂不很容易错过正确的药方？还是再试试，我们这个行当，干的不就是这种事嘛，急不得呀。”这位太医比徐玉山年长很多，也确实更沉得住气。
“洛太医说得有理，是在下太心急了。”徐玉山冷静片刻，对面前老者鞠上一躬。
“在这里耗着不是办法，你先回去休息，我们轮流在此值守，免得一齐耗尽精力。”老太医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先回去。
“在下还撑得住，洛太医你年纪大了，还是你先回去。”
“你做的已经很多了，总得让我们这些吃皇粮的分担一些，不然皇上养着我们做什么。”洛太医呵呵笑着，指向一旁垒起的一堆盛药瓷碗。今日所试十六种药方，有十四种都出自徐玉山之手。
其他太医也纷纷附和，催促他快回去休息，拖垮了身体只会让局面雪上加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