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倒个水。”
江绵向她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水杯,“凉了,我得喝点热的。”
“行吧,那我先去休息。”
孟芝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她听到了多少,慌乱地找了个借口,转身回休息的客房了。
说实在的,她不太想去这个客房。
里面的被褥都是薄薄的一层,床板硬得她难受。
她甚至觉得自己睡一晚上之后,身上会一大层疹子。
“这什么贫苦生活。”
孟芝嘴里不停地念叨,嫌弃地掀起来被子,在睡下去和坐一晚上之间反复横跳。
就算是贫民窟也不至于这么破吧?
江绵倒完水过来,听到孟芝的房间里还有声响,忍不住悄悄走近,趴在门上听她在说些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多蚊子啊?!”
过一会儿,听到清脆的拍掌声。
江绵等声音消下去了一会儿,才转身去客厅,找了一盒好久不用的蚊香,点燃了抬过来。
她抬手敲了敲门。
屋里的人瞬间警觉起来:“谁啊?”
“是我,我来给你送蚊香。”
江绵清了清嗓子,故意让自己听起来是在关心她,“快入夏了,蚊子多,我给你点一盘,不然吵得晚上睡不着。”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拖鞋板子在地上踢里踏拉地响,过了好一阵,孟芝才开门。
她不停地挠着胳膊,裹得像古埃及的木乃伊,整张脸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有这东西你不早说。”
她一点也不客气,从江绵手里拿过蚊香,不出意外被香灰烫了一下。
“嘶,你这什么蚊香,好呛啊。”
孟芝在鼻子面前扇了扇,皱着眉不悦地问,“还有别的蚊香吗?我怕我晚上被它闷到中毒。”
“没有了。”
江绵作势要去把蚊香拿回来,“你要是不想点的话,我就拿回去吧,我看你屋子里的蚊帐也挡得住。”
“诶诶诶,给我吧。”
孟芝见她要来拿,赶紧护住,嘴硬道,“我又没说不要,你都给我了,还收回去干什么?”
“那好吧,你记得开窗通风哦,不然会很闷。”
江绵叮嘱了几句,不放心地离开了。
“有这好东西不早点给我。”
孟芝看着蚊香,随手放在窗边,推开了窗户,任由风吹进来对流。
江绵回到卧室,看到薄肆安还在忙,没有去打扰他,在床边轻轻坐下来。
“你回来啦?”
在她坐下的瞬间,薄肆安就回了头。
“嗯,蚊香液拿过去了。”
江绵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本来不想给的,但想想是在咱们家里,总得有点待客之道。”
“你对她挺好。”
薄肆安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江绵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对了,大橘今天被打的伤口怎么样了?”
她想了想,觉得薄肆安估计因为大橘的事生气,便直截了当地问他。
薄肆安摇了摇头:“没伤着多少,它毛厚,给挡了一下。”
“那就好。”
今天孟芝做的确实有点过分,用筷子去打大橘。
也没有去想万一戳到它的眼睛会怎么办。
大橘跟着薄奶奶和薄肆安已经好多年了,他们都拿它当家人看的。
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能这么对待。
“问题不大,我替大橘报复回去了。”
江绵神秘地笑笑,“那个蚊香,我做了点手脚。”
“看不出来啊。”
薄肆安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开始按摩,“你做了什么?”
“没有,就倒了点花露水,让蚊香受潮。等烧到那一段的时候,救不回继续燃下去了。”
江绵眯着眼,“也就是说,今晚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是她做得过分,只是面对孟芝,她还会想起之前在医院的噩梦。
能沦落到那个地步,没有孟芝在江芯旁边吹耳旁风,她是不信的。
这些于她之前的生活而言,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啊对了,还有那个剩菜,你给大橘吃了?”
江绵突然想起来孟芝吃了又吐的菜,怕放在厨房招蚊子。
“嗯。”
薄肆安淡淡地应了一声。
江绵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他又开口了:“我本来没想着给大橘的,结果洗碗回来,发现它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就没管它。”
“难怪会成大橘。”
江绵吐槽了一句,拍了拍薄肆安的肩,“好了,太晚了,休息吧。”
“好,晚安。”
他看着她在床上安稳躺下,自己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江绵看到了孟芝。
她一脸憔悴,失魂落魄地坐在客厅里,像个木偶一样,连水都不喝一口。
“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江绵在她不远处坐下来,“是昨晚没睡好吗?”
“何止没睡好,你家这里蚊子也太多了吧?!”
孟芝仿佛找到了发泄口,“我打了一晚上蚊子,那蚊香也没什么用,点着点着就熄灭了。”
“抱歉啊……”
江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她,“我不知道这个蚊香会这么劣质。”
“就这样的生活,你还想让孩子生下来?”
孟芝语气不善,“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
“也没有吧。”
江绵没说实话,薄肆安都是先确认屋子里没有蚊子再让她睡觉的。
“算了,我也懒得再管你。”
孟芝看到门口闪过的身影,不自在地站起身,“总之,我马上就走。”
“真的不留下来多住几天吗?”
江绵假意挽留,“你是我的好朋友,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了。”
她说着,失落地垂下头。
孟芝现在已经无暇去分辨江绵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她直接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她觉得身上很痒,好像有虫子在爬。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个床的原因,今天早上起来,才发现底下铺的全是稻草。
“不了不了,我还有点事。”
孟芝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费力挣脱她的手,“我不是不愿意留,是真的忙。”
薄肆安顺手扶着她,看向孟芝,没有说话。
“真的吗?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江绵好像信了,看着她,十分真诚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