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江绵心里愈发不安。
她在害怕。
本来不应该告诉薄肆安她重生的事,她甚至悄悄发过誓,想把这句话烂在肚子里。
可她没办法抵抗每晚的噩梦,没日没夜地担忧明天会是什么日子。
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和薄肆安坦白,和她一起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她感觉自己光是给薄奶奶端水,手都会颤抖个不停。
“小绵,要不给肆安打个电话?”
薄奶奶担忧地看着她,“你这样心神不安的也不是办法。”
她的话提醒了江绵。
她慌乱地拨通薄肆安的号码,天边突然飘来一道足以照亮整个天空的闪电。
“轰隆隆——”
雷声震耳欲聋,连大地都跟着摇动。
手机“啪嗒”一下掉在沙发上,江绵感觉自己的心慌乱得更厉害了。
“小绵,要不待会再打电话吧。”
薄奶奶劝道,“现在雨大,说不定打过去他也听不见。”
江绵思虑再三,点了点头。
“吱呀——”
大橘猫挤开一个门缝,晃晃悠悠地进来,又把门用头给抵合上。
甩了甩湿淋淋的毛发,它才在薄奶奶旁边坐下。
现在雷声隆隆,乡下小地方也不可能在屋顶安装避雷针,家里的插排都断了电。
饶是现在天黑如傍晚,江绵也不敢开灯,生怕引雷。
雨点砸在屋檐上,激起阵阵清脆的声响。
云层里闪烁着光芒,雷声从未有间断。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
万年历嘶哑的声音传来,好像电力快要耗尽。
江绵看向薄奶奶,轻声问:“奶奶,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薄奶奶摇摇头:“我还不饿。”
虽然她刚才在一直在宽慰江绵,可她心里也放不下薄肆安。
这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有什么脸面去见他离世的爷爷。
“奶奶,多少要吃一些的。”
江绵顿了顿,觉得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安抚着薄奶奶,“肆安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她想明白了,薄肆安可能只是工地上忙,最近刚好又是撤辅助工具的忙碌时期,他肯定会保护自己的安危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他有自己的家,完全不可能不打招呼就消失,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所以,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照顾好自己和薄奶奶,再亲自去找他。
想来这应该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您刚才也跟我说了,肆安命好,一定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的。”
“好,老婆子今天腿脚不便,就不去厨房耽搁你了。”
薄奶奶抱歉地笑了笑。
“这有什么,不用担心。”
江绵打着伞出去了,看着院子里积的水洼,叹了口气。
不行,担心太过反而不好。
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能够和薄肆安站在一起,作为他强有力的后盾,这才是他的妻子。
现在就从照顾好薄奶奶开始吧。
厨房里灶台还有一点温度,江绵想着薄肆安教给自己的方法,很容易就生了火。
顺利得让她不敢相信。
市区。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孟芝在家里又睡了一个好觉。
不过她做了一个梦。
她和江芯一起弄掉了江绵的孩子,还合力把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后来……好像就遭到了别人的报复,她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
被吓醒的时候,就算是因为下雨温度降得很低,她也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不能让这个噩梦变成现实。
江绵的这个孩子,她必须要除掉。
女人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梦里的她是因为挑唆江绵堕胎而被报复,那只要现在有别人对江绵动手,她就不用害怕这个噩梦了。
“江绵,你没想到吧,自始至终,你只是我的跳板而已。”
她低低地笑起来。
江芯交代的事,她心里已经有计划了。
只是现在还不着急动手。
要是孩子足月的时候再动手,薄肆安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的。
她就喜欢看别人无力反抗的模样,光是想想就舒适得很!
那个梦,一定不会让它出现的,一定。
孟芝揪紧了被子。
另一边,江芯在办公室里处理着文件,恰好遇到了瓶颈。
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捋顺,索性放在一边,准备歇一歇再看。
“江总,您的咖啡。”
小助理公事公办地端着咖啡进来,什么也没有说,关上门出去了。
焦糊的苦味随着热气蔓延而上,在办公室里散开,让她有一瞬间的松懈。
公司现在只能勉强撑着,如果再不和薄氏联系,很有可能被人吞并。
江芯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不太想管江家的烂摊子。
可她自己的势力是在江家的这堆腐肉上生长的,一荣则荣,一损俱损,根本不可能分割开来。
她抿了一口咖啡,拿过那份让她头疼的文件,继续看起来。
得找机会让蒋醒告诉自己他的真实身份。
她需要薄家,所以换药的事她可以不去追究。
女人撩了撩额前的长发,抽过旁边笔筒里的笔,换了一支,继续修改起来。
半晌,江芯忍无可忍,拨通了内线:“让人事部经理过来一下。”
就算是公司已经到了要垮掉的地步,也不可能什么人都招——连这么稀烂的文件都写得出来。
江绵吃过饭,收拾好桌子。
“奶奶,我去看看肆安。”
她拿着伞,叮嘱薄奶奶有什么事留着,等她回来再做就离开了。
雨势总算小了一点,起码不会连伞都遮不住。
只是这路太泥泞,走的时候尤其要小心,一踩就是一片污水塘。
刚想感叹雨小了,应该快天晴了,没想到半路就又开始下起大雨。
江绵踉踉跄跄地打着伞,也顾不得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使劲辨别着前方的人影。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薄肆安不得不和一群人挤在刚修建好没多久的景观亭子里躲雨。
“薄总,那个好像是你太太。”
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到了江绵,在薄肆安身边大声喊。
薄肆安闻言望过去,那个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里打着伞的女人,确实是自己的妻子。
此刻他也顾不得其他了,转身淋着大雨跑出亭子,朝着江绵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