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月光无声侵入,点亮了沉寂整晚的冥界。
早起的苦命人杨幺幺睡眼惺松呵欠连天,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手里的铁勺。
这已经是她来这里的第十日了,没搞到半点信息不说,还要帮孟禾泯起早贪黑地熬汤。鬼都没来呢,她就已经起来了。要不是为了参加阎君的婚礼,她才不会答应这种苦差事。
就在几日前,杨幺幺迫不及待地去敲孟禾泯的房门,央他讲讲阎君的事。可人家怎么说的,就说了三个字——不清楚。
期盼了许久的杨幺幺皮球一样泄了气,正准备思考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人又说他可以带她去阎君的婚礼瞧瞧。杨幺幺觉得孟禾泯的形象都变得伟岸起来,多么善良的一个人。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口嗨界达人杨幺幺,对孟禾泯说的话满口应承。
杨幺幺,我是不是很好。
嗯嗯。
杨幺幺,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我。
嗯嗯。
杨幺幺,你来帮我熬汤好不好。
嗯嗯。嗯?
结果,结果就是本该在这里熬汤的孟禾泯不知跑哪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那受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杨幺幺到现在都记得孟禾泯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少年漫不经心,‘杨幺幺,你自己答应的。说到做到。’
呸,嘴脸!
萧瑟的风路过黄泉,带起几片枯叶。杨幺幺被吹得打了个冷战,睁开了眼,终于停止了这段耻辱的回忆。
奈何桥逐渐嘈杂起来,是今日投胎的鬼到了。杨幺幺认命地拿出孟禾泯留给她的投胎名单,仔细查看起来。
“张德柱来了没有,过河淹死那个。”
“俺在这儿!”一名身材矮胖,长相憨厚的中年鬼接过汤。
“刘志彪,”
……
“最后一个,陈婉心。”杨幺幺迟疑了一下,“魂魄离体而死?”
好奇怪的死法!
身着粉蓝色旗袍的女鬼接过汤,轻声细语说了句,“多谢!”
“长得好看,连说话都这么温柔。”杨幺幺望着那人远去的摇曳身姿感叹道。
打工人的生活就是那么朴实无华。送完了最后一个鬼的杨幺幺放下沉得要命的铁勺,屁股脱离凳子伸了个极为放肆的懒腰:“终于结束了。真是,累死我了。”
霎时枯叶无风起舞,空无一人的奈何桥,荡起阴森的笑,让人心里发毛。
“要不要我帮你捏捏肩啊。”
又来了,杨幺幺面无表情锤了那个面容可怖的头一拳:“范无救,你烦不烦啊,天天吓我。”
被打了的某人也不恼,变出真身笑脸迎上去:“我找不到孟禾泯,老白又在勾魂。我就只能来找幺幺你了。”
杨幺幺对这个闲出屁来的黑无常表示无语,看人白无常多敬业。自从孟禾泯走后,这人天天来烦她。开始杨幺幺还被他吓过好几次,现在,她看着范无救那血淋淋的头都毫无波澜了。
“哦,你和人玩就是天天捉弄她啊。”杨幺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示对他的谴责。
不等范无救接话,杨幺幺又问他:“你说,你也找不到禾泯?“
“对啊,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范无救趁机霸占了大锅旁的石凳,一屁股坐下来,“哎呀,这别人的凳子坐得是真舒服。“
“你!”杨幺幺气得脸蛋通红,这人是不脑子不好使。
范无救叫她:“杨幺幺?”
少女目光阴沉,咬牙切齿,看得正悠哉晃脚的范无救一哆嗦。
“真生气了?”范无就面露尴尬,从凳子上挪了下来,“别啊,你生气了就真没人跟我玩了。我道歉。”
杨幺幺双手抱肩,别过头去哼了一声。
许久得不到回应的人巴巴地凑过去,语气讨好:“诶,我带你去鬼城玩好不好,当向你赔罪了。”
杨幺幺瞟了他一眼,施施然走到凳子前坐下,拿起铁勺摆弄锅里一星半点的汤。她才不会轻易原谅他。
范无救继续再接再厉:鬼城可好玩了,你们活人肯定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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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的话刚要说出来,杨幺幺又听到了007的声音。与其在这里无所事事,不如去别处碰碰运气。
“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诚挚的份上,陪你去吧。”杨幺幺起身拍了怕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走吧。”
得到应答的范无救眼神一亮,右手绕了两圈也变幻出个小船。他目光热切,示意杨幺幺坐上去。
“坐稳了。”
杨幺幺一脸不屑,坐船而已,就算是地府的船那不也是船?难不成凭空摔下去。
嗖~
那小船犹如脱缰之马冲了出去,杨幺幺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不得不说,这船开得确实很野。
坐着坐着,杨幺幺感觉船好像不动了,很快又前后摇晃起来。不对,船没动,是她的脑子被晃得死去活来。
“幺幺,幺幺,你怎么不说话?”
是范无救这个死人在摇她。
杨幺幺气息微弱:“快,快停下,我要被你摇死了。”
“哦哦。”
终于得救了,杨幺幺脸上泛白,微微喘气。她撑坐在船上,用残存的意识打量着这个名为鬼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