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疆：……
路上遇到，跟着他们爹一起回来的沈有武和沈有胜：……
沈有胜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小声跟沈有武嘀咕：“奶之前打咱们还是留了手啊！”
沈有武抖了一下，直白解释道：“性质不一样，沈绣属于是被逐出家门了，咱们不还是在家门里边呢嘛。”
所以揍他们的时候可不得留点手嘛！
这就是地位上的差别，待遇可不一样哩！
沈有武说着挺起胸膛，莫名觉得有些骄傲。
沈疆无奈地瞥了这憨儿子一眼，倒是没纠正他的话。
见沈绣坐在地上委委屈屈地跟他哭，沈疆冷着脸：“来几个女同志，帮忙把谢知青送知青点去。”
“爹？！”
沈绣不敢置信：“你叫我啥？”
卢溪望看热闹不怕事大：“咋，刚才蔡大娘一铁锹给你拍失聪了啊？”
“叫你谢知青，有毛病吗？”
沈绣不理她，只眼巴巴地看着沈疆：“爹，你真不认我了？”
沈疆不耐烦跟她在这废话：“我记得谢知青的个人档案上，父亲那栏填的是崔科长。”
有知道内情的社员跟周围人科普了一下：“就是她继父！”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有人恨恨道：“这白眼狼，敢情疆子在外边出生入死，养活闺女这么大是给别人养的！”
刚才英雄救美的几个小年轻闻言脑袋低得更低了，他们是真没想到，沈绣竟然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她爹会冷不丁把这事给曝出来。
沈绣脸上血色尽褪：“不、不是……不是的，爹，我可以解释的。”
沈疆似笑非笑：“解释什么？解释你本来以为亲爹早就死了，所以为了不让父亲那栏空着。”
“只能把自己那位当大科长的继父给填进去，省得下乡因为没爹挨欺负？”
“不是……”沈绣听出沈疆是在讥讽她，她哭着摇头。
“是因为崔家逼我顶替他们家的下乡名额，我没办法，我只能借崔家人的身份下乡……”
她重新爬起来想要去拉沈疆，想跟沈疆诉苦告状说崔家人虐待她对她不好。
可话刚说到一半，沈绣立马就反应过来自己不能把老底全揭出去！
她这次来只是想跟沈家人缓和一下关系，让沈家人以后别针对她，最好是心疼她原谅她。
可她完全不想失去科长女儿的身份背景，万一沈家人铁了心不原谅她呢？
最起码她顶着科长女儿的身份，村里人到底不敢欺负她。
这是她的底牌，她不能自己掀了老底说自己在崔家日子过得不好，继父不待见她。
那以后她在村里还咋立足？
听她话说到一半不说了，沈疆眼底失望更甚。
转身示意刚才说能帮忙送沈绣回去的嫂子们过去把沈绣给拉起来。
省得沈绣一直搁这哭，老太太打人也打累了，一会儿等天黑了沈绣要是还赖着不走，到底是个麻烦。
见他要走，沈绣心里着急：“爹，我是你亲女儿啊！你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沈有武看不下去：“谢绣，不是你先不要爹的嘛，干啥说爹做得绝。”
别看沈有武平时憨里憨气不多言不多语的，可在他心里最感激的就是他这个养父沈疆。
沈绣今天哪怕是看他不顺眼指着他鼻子骂他，他都不可能吭一声。
可沈绣要是说他养父，就算只说一句……那都不行！
“这有你啥事？！”沈绣欺负他欺负惯了，类似这样的斥责更是张口就来。
本来要走的沈疆脚步一停。
转过身：“谢绣，谁给你的面子让你在我家里骂我儿子？”
“爹？”
“别叫我爹，你姓谢，也别说我把事情做得绝，说实话，你要不是女娃，现在打你的就不能是我娘。”
“我能给你腿儿打折！”
他眼神冷厉，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他在开玩笑。
沈绣整个人瑟缩一下：“爹，我知道错了啊，你要是实在生气我认继父，那我现在就去知青办改身份档案。”
“我把户口牵回来，我就你一个爹，只认你一个爹……”
“行了。”沈疆抬手打断她的话，“谢绣，有些话我其实不想说得太透，但你显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以为我不认你，是因为我记恨你随你娘改嫁？”
他讽刺地笑笑：“我沈疆还没那么小心眼，你当初扔下我跟你娘走了，我甚至还一度觉得你没有错。”
“谁都想过好日子，我眼看着就不行了，我的女儿以后有了新的靠山，有了更好的人生，对我来说这是件能够让我安心闭眼睛的事。”
沈绣愣在原地，不知不觉，有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和刚才不一样，这一次她是真哭，鼻子也是真的发酸，可她刚才哭太多次了。
太多的假哭，太多的惺惺作态，以至于现在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眼泪。
沈疆眼神复杂：“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心凉。”
“我……”沈绣想问她做什么了？
却在对上沈疆的眼睛后，下意识闭上了嘴。
沈疆：“供销社，你说的那些话都忘了？都让你就饭吃了？”
“你跟你继妹说我是个混蛋，喝大酒、打老婆、搞破鞋，说有文和有武在家里作威作福，说有鹏和有胜品行不好，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
“甚至连最小的囡囡，你都说她在家成天欺负你，压榨你，啥脏活累活都扔给你，拿你当下人使唤。”
沈疆抹了把脸，质问道：“谢绣，我就问你，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良心就不会痛吗？！”
蔡老太骂道：“她有个屁的良心，她为了讨好她继妹恨不得跪下来给人家捧脚！”
老太太的骂声，院外的议论声，一句句传进沈绣的耳朵里——
“真假？这瞎话她也能说得出口，她当初在沈家日子过得够滋润的了，说话都不凭良心的？”
“对啊，还说啥脏活累活都给她干，我呸，沈家四房的娃子们数她最懒了！”
“说那些有啥用，她撒谎都不带眨眼睛的，她还说有鹏和有胜是二流子呢，这话也就听个乐。”
“对，哈哈，也不知道有鹏他们听说之后当时是个啥表情，估计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人还想开个玩笑，可旁边人却是突然就收了脸上的笑：“这事……咱们听着是好笑，可有鹏他们听着……估计挺伤心的吧。”
一句话，让周围本来说笑的人顿时全都沉默下来。
对啊，肯定得伤心。
一直以来被他们让着护着的亲人，为了过上好日子背地里这么踩他们。
也难怪副队长对沈绣是这么个决绝态度，心是真凉啊。
“我没说！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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