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自强连夜被何家人扫地出门。
是咋说都没用，最后只能含泪跟沈锦挥手告别。
而远在大杨村的沈家，时间倒退回三个小时之前，沈绣也正被蔡老太拿着扫帚跟扫垃圾似的往院子外赶。
“赶紧滚。”
正是晚饭饭点，村里人晚饭吃得早，社员们一听又是沈家闹出来的动静。
知道沈家每一次闹出来的热闹‘含金量’都高，生怕磨叽磨叽吃个饭再给错过去，一个个也不在家里吃了。
端着饭碗紧忙跑到沈家院子外，挑好地方蹲那儿边吃边看。
没一会，沈家外边离得最近视野最好的‘贵宾席’就蹲满了人。
有人来得晚，还不知道今个儿沈家闹的是啥大戏。
一问旁边人这才知道，敢情是沈绣那小白眼狼从城里回来了。
嘿，摇身一变还成了城里知青了！
“不要脸啊，随谢芳。”那人感慨完，周围人均是纷纷赞同点头。
议论声不小，沈绣听到耳朵里脸皮一下子就红了。
她哭着往地上一跪：“奶，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当初我娘就和我说她和爹要离婚。”
“说这些年都是她在照顾我，问我是选她还是选我爹，说离了婚我爹肯定得再找媳妇。”
“到时候等后娘进门，我这么大年纪了，后娘指不定坏心眼给我嫁哪去呢！”
不得不说，沈绣的哭功到底得了谢芳真传。
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她抹着眼泪：“她到底是我娘，当娘的总不会害闺女，咋地也比后娘强，我当时实在是害怕，我没办法。”
“我这个年纪耽误不起，跟我娘去城里说不定还能嫁个好人家。”
这是实话。
当初沈绣能头也不回的跟着谢芳进城，的确是奔着日后好嫁个城里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可见也是被逼到份儿上了。
沈绣低着头，做出一副你要打就打吧的请罪样子。
她哭得梨花带雨，瘦弱的身子跪在那不停地颤抖。
明明害怕得不行，可为了让蔡老太消火，愣是躲都不敢躲一下。
有那年轻的男社员看不下去，出声阻止：“蔡大娘，别打了，她也是没办法，都是一家人干啥下手这么狠。”
“她是个屁的没办法！”蔡老太手上动作不停，打得是又准又狠！
沈绣没想到有人拦着，她奶还能下得去手，一时间被打的是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
见院外好几个小年轻全是一脸不认同地看着自己，还有的抬脚就往院里来，瞧着是想进来拦自己。
蔡老太心里火气更盛，对着这些多管闲事儿的大小伙子们直接张嘴就喷！
“也就你们这些年轻娃子容易糊弄，说几句哭一哭就心软，你们看看，但凡上了岁数的，有人拦我吗？”
“谁心里没个数？沈绣装可怜你们吃这套，我老太太可不吃！她说没办法，还说啥怕她爹给找后娘？”
“我呸！当初她们娘俩跑的时候，我家是啥情况你们都忘了？”
蔡老太想起当时的情景，眼眶都发热。
她揉揉眼睛：“那时候疆子差点就挺不过来，谁看都说是要死了，都那样了，还能给她找啥后娘？”
“那是咱家最难的时候啊，她娘俩儿卷东西跑了。”
“要不是分家的时候小锦儿得用，咱家人现在全不全乎都说不准呢！”
“指不定我老太太都熬不过来蹬腿儿了！你们还同情她，你们同情她对得起当初被她和她娘气吐血差点就没撑过来的疆子吗？”
老太太捶着心口，到底没忍住哭了出来：“你们还可怜她，要是换你们是疆子，我看你们现在能不能放过她？！”
走过来想拦一拦的年轻人们闻言，互相看了看，心里多少都有些后悔。
沈绣的确看着可怜，可这事经蔡老太这么一说……好像……他们的确没立场跟着掺和。
要是让他们摊上这种事，重病的时候媳妇和女儿跟别人跑了，留自己在家里等死……
这么一代入，哪怕这些大小伙子一个个都还没成家呢，可光是想想，啧……
为首那人转身就往回走：“大娘，你接着打，我们就是蹲的腿酸了起来走两步！”
“对，大娘你别伤心，为个这样的再气出毛病来不值当。”
卢溪望：“噗嗤！”
沈绣猛地瞪向卢溪望！
卢溪望耸耸肩：“你瞪我干啥？明明是你自己没干好事，弄得人家想帮你都站不住脚，和我有啥关系，碰瓷都没这么碰的。”
“你笑啥？”
“我笑还不行？”卢溪望觉得蔡老太还是打沈绣打轻了。
本来她都不想掺和了，但既然沈绣非得往她身上‘撞’，那就别怪她在这火上浇油了。
卢溪望嗤道：“不过你要是非得问我笑啥，那我就跟你说说。”
“我笑你又在那自作聪明，以为装装可怜，哭几声，就能把所有人都糊弄过去。”
“可惜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群众也都是有记忆的，你尽管把自己往‘干净’了摘，我看哪个糊涂人能信你的鬼话。”
院外刚才信了沈绣鬼话的几个糊涂人接收到周围人揶揄的目光，面红耳赤地低头刨饭。
恨不得把脸都埋大海碗里。
之前领头的那个小伙子，腰还被自己老娘给掐了一下。
他分明听到他老娘小声威胁他说要是再敢稀里糊涂地瞎管闲事，今年就不给他说媳妇！
还说看谁家能把闺女嫁给个四六不分的糊涂蛋。
领头的小伙子悚然一惊！
左右看看，发现刚才跟他一块儿去拉架的兄弟们全都是这个待遇。
刚才还是救美的英雄，现在一个个耸拉着脑袋，和狗熊也差不多了。
不提院外因着‘糊涂蛋’这事闹了几场笑话。
就说院内，沈绣死死盯着卢溪望，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架势。
外头有人喊副队长回来了，随后是七嘴八舌打招呼的声音。
听见是她爹回来了，沈绣立马顾不上找卢溪望算账了！
她眼睛一亮，整个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刚进院子的沈疆怀里冲。
“爹！”
只不过还没跑两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啪’，沈绣只觉得自己后背猛地传来一阵疼痛！
周遭本来吵杂的环境霎时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刚才都看见蔡老太边哭边顺手换了个‘兵器’，扔下扫帚拿起放在墙边的铁锹。
趁着沈绣往沈疆那儿冲的时候，一铁锹下去，就把刚爬起来的沈绣给拍地上去了！
那手法利索的，跟她们拿鞋底子拍蟑螂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