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郞他根本......”
“钱大人!”
音宛开口,截住了黄夫人的话。
她知道黄夫人接下来的疑问,已经超出了现任大理寺卿钱大人的业务范围。
“你断得非常好,逻辑清晰,推论合理。辛苦你了,让你的人把这尸首带出去,追查幕后指使。”
“是!微臣谨遵南后娘娘懿旨!”
受到肯定的大理寺卿激动得脸泛红光,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让手下抬走死尸,还亲自指挥人清扫了现场。
望着大理寺卿的背影,黄夫人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南后,到底是什么人杀了刺客?您一定知道,绝不会是齐郞!他自小就做轮椅,上哪儿来这个本事?!”
“我也不知道。”
音宛如实回答,“大理寺卿也不可能知道。”
她脑中,莫名出现了双重人格的案例。
不过,齐郞的这种诡异表现,都不能称之为双重人格,简直可以称为双重人了。
“对了,”
音宛忽然想到了什么,“黄夫人在天景,可有仇人?”
黄夫人垂了下眼帘。
她的眸光被遮住,看不到此刻她的神情。
过了会儿,她坦然看着音宛,说:
“有世仇。想必是他们寻仇来了。”
她没有深说。
不过音宛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在念园外围又增设了侍卫,保护齐郞的安全。
在用了这段时间的药以后,齐郞的身体明显好转了很多。
他不再软瘫在靠背上,脑袋也不再像断蔓的瓜那样垂着,而是直
立起来了。
黄夫人对他这肉眼可见的好转非常高兴,夸赞音宛的神医之名如雷贯耳,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音宛对这赞誉麻木甚至是惭愧。
齐郞身上发生的那些怪异的行为,她一点儿也没找出根源,自然也无从对此症状施药。
不过,随着齐郞身体的康复,应该给齐郞再调整一下用药了。
晚上睡觉前,音宛就斟酌着给他配药,思虑各种药的用量。
不知是不是太疲惫,音宛还没想出个结果,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直到天光大亮,音宛才被照到眼睛上的阳光刺激,醒过来了。
外面厅堂里,有人在低声说话。
应该是绿珠、侍墨吧,黄夫人和管家的声音好像也夹杂其中。
这也不奇怪,都日上三竿了,别人只怕都用过早膳了。
恐怕是大家不想搅扰她的好梦,才没有来叫她起床。
音宛从房里出去,果然见刚才自己设想的人都在。
她们看见自己,顿时哑了声音,自觉让出一条通道来。
通道的尽头,就是那张放着香袋的桌案。
看她们奇怪的神色,音宛心中突然浮起一个猜想:
难道——香袋又被剪碎了?
音宛走近,发现两个香袋都完好无损,只是位置由正中,被推到了桌案里边。
而在桌案正中原本放香袋的地方,则放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字。
“南后——”
黄夫人迫不及待地挽住音宛胳膊,
“一定是齐郞!他又偷偷起来写字了!果
然就是您说的:随着身体恢复,他就会掌握越来越多的技能的!”
“我有这么说过吗?!”
音宛心里问自己。
貌似有过类似的表述吧,只是被黄夫人放大了功效。问题是——这是他写的字,还是画的画?!
左边的笔画像蚯蚓一般弯弯曲曲,围成了一个圆圈。
右边呢,一道粗粗的横线像条烧火棍,中间一道细线又如卷曲的钓鱼线。
这让音宛莫名想起了关于苏轼和柳永词风的那个典故:
南宋俞文豹《吹剑录》中载:东坡曾问一个善歌的幕士:“我的词跟柳七的词相比,如何?”
幕士回答说:
“柳郎中的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的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卓板,唱‘大江东去’。”
齐郞这个“字”的右边,那一横是豪放派风格,那一竖又变成了婉约派,气若游丝。
就好像在写横画的时候太用力,把力气全耗尽了,没劲儿写最后一笔了似的。
现在大家都见怪不怪了,都知道是齐郞做的。
绿珠还笑着调侃道:
“写字比搞破坏强,香袋不是好好的吗?他也不乱剪东西了。”
别人倒还罢,独黄夫人听见这话,觉得儿子的进步堪称上了一个大台阶,激动得难以言表。
她力邀音宛和绿珠等人,到宫外的醉仙楼品尝美味,表达心中对她们照顾日久的感激之情。
盛情难却,如果不答应,看黄夫人心
里是很过意不去的。
于是黄夫人派人提前去订了几个房间,一干人都到了醉仙楼。
黄夫人和音宛一个房间,管家因为要照顾齐郞,也跟她们坐一张桌子。
音宛想让绿珠侍墨好好吃顿饭,就不让她们服侍,统统赶到了另外的房间里。
她和黄夫人边用膳边闲聊,齐郞也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齐郞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好太多了,眉眼之间都透出着精神气儿,原来的萎靡神色掩盖了他的真实颜值,现在看起来,他是算得上一个俊秀少年的。
黄夫人看音宛打量齐郞,也就把话题转移到了齐郞身上,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和医治前景。
“前期的恢复相对会慢点儿,现在已经有了起色,后期恢复会快很多的,夫人不必忧心。”
说到这里时,音宛忽然想起该调药了,还得再为他号一下脉,看看他现今的身体状况。
于是音宛放下碗筷,来到齐郞跟前,俯下身为他号脉。
“哎呀,看看是我多嘴了不是?!”
黄夫人十分过意不去,
“南后您正用膳呢,我提这个多不合适?!咱们回去时再号脉不迟,一会儿饭菜也凉了。”
其实音宛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也因为专心号脉,就没理会她的茬,手指在齐郞的腕上移动,感受脉搏......
突然,齐郞猛地把音宛狠狠一推。
音宛猝不及防,身子失去重心栽到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地,瞬间鼓起了一个大包。
“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