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家什么亲戚——不会怀孕吗?”
“是我表姐,其实——就是我亲姐姐。她自小就被过继到表姨妈家抚养了,我家太穷养不起。”
当初青兰被赶走后,绿珠就一直催着音宛再挑一个丫头上来。
但音宛不操心这些事,所以绿珠就自己做主,将一个小丫头侍墨挑了上来。
侍墨出身于书香门第,高祖和祖父都曾居官,不幸得罪镇南王的爪牙被问罪,家道自此中落。
她幼年丧父,其母亲靠给人浆洗衣裳过活,日子太过艰难,饭都吃不饱,就将侍墨卖到王府做了婢女。
“我姐姐叫青墨,嫁人有三年多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因为这个,夫家多有不满。她听说我跟着主子,就托我跟主子递上个话儿,若是有空闲......”
“明天你带她来吧。”
在音宛的直觉中,侍墨的姐姐应该跟她一样,是个平民家的小女子。
谁知见到青墨后,发现她身着锦缎,头戴珠钗,谈吐举止都像是出自富贵人家。
在为青墨检查期间,听她们姐妹的讲话,她知道青墨的夫家,是专为皇商提供货源的,生意很红火,是当地有名的富户。
“你身体上没什么问题。”
音宛告诉青墨道,“如果无子,应该是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青墨轻声重复了一遍,嘴角似有苦涩之色。
“你们夫妻感情如何?”
方才检查时,音宛发现青墨手腕上有青紫的淤痕,不像是摔伤或碰撞留下的。
“以前......还可以吧。只是,我一直怀不上,夫君急着要儿子继承家业,就又讨了一房小妾,小妾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音宛在心里长叹一声。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真是千古未变的真理。
每个家庭,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很难事事完美,合人心意。
音宛详细地讲解了“排卵期”的知识,让她知道在哪些日子里容易受孕,让侍墨送她回去了。
青墨来的时候,给音宛送了两个百年老参做礼物。
这也是人家一番心意,足见青墨教养极好,很懂得人情世故。
音宛让人将其中一个老参给何府送去,另一个让侍墨交到膳堂炖了鸡汤,给唐嬷嬷、穆寒、绿珠她们补身子了。
原以为这件事过去,不会再跟青墨有什么交集。
哪知有天侍墨慌慌张张地跑来,眼里尽是央求,“噗通”一声跪下来:
“主子,能不能劳烦您去救救我姐?她喝了砒霜,郎中说没办法了......”
侍墨指挥着车夫赶路,马车七拐八拐地绕了好一番巷子,终于在城边一处高门大院门口停了下来。
算时间,青墨中毒时间已经太长,毒不止在胃里,已进入了肠道。
催吐洗胃,灌肠导泄,音宛紧张又利落地处理。
侍墨帮着她做事也累得不轻,但总算将青墨从死亡线又拉了回来。
“谢......王妃......给您添.....麻烦了......”
青墨气若游丝,话未讲完,眼泪先流了出来。
“要是死就死干净!别一会儿死一会儿活的,平添晦气!”
屋外有个女子尖酸的声音传进来。
绿珠听见,起身就要窜出去给人吵架,被侍墨死死拖住。
“这到底是别人家,我们怎好干涉人家的家务事?姐姐,”
侍墨握住青墨的手,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青墨直流泪不说话,绿珠说:
“我们王妃跑这么远,又费了好大功夫救你,你可不能再想不开了。”
“我知道,我已经后悔了,有劳王妃辛苦......”
原来青墨上次从音宛那里回来,就调理着身子备孕。
哪知妾室肖流朱撺掇着丈夫陶贵儿,说青墨是不下蛋的鸡,白养在家里没用,让陶贵儿成天歇在自己房里。
一天两天如此,三日五日也如此。
青墨按照音宛教给的方法,早算好了受孕的日期,可硬是叫不过来丈夫。
眼看算好的日子都要过去了,青墨满心恼火,又去叫陶贵儿。
结果陶贵儿倒是过来了,肖流朱却在院儿里指桑骂槐的,青墨心里就生气。
可陶贵儿宠爱肖流朱,明明听见,却也不作声。
这夫妻二人虽在一处,被搅扰得哪里还有兴致,拌嘴拌了大半夜,青墨气得一夜没睡。
第二日,青墨算着还在受孕期,早早就跟陶贵儿说好,晚上到她房里去。
谁知肖流朱又变了花样,一见陶贵儿进青墨房里,就在外面满世界地追打儿子。
陶贵儿只有这一个儿子,宝贝得不像样,听见儿子在院儿里哭,哪里还坐得住。
结果出去哄儿子,就再没回青墨的房。
青墨越想越气,恨自己三年无子受小妾的欺负,又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哪知肖流朱又唆使陶贵儿,说自己生子对陶家有功,要陶富贵将自己抬了平妻。
青墨自然不答应,说自己请人看过,并非无法生育。
肖流朱就冷嘲热讽,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尽了。青墨一生气,打了她一个耳光。
结果肖流朱就满地打滚撒泼,寻死觅活,搞得陶家鸡犬不宁。
陶贵儿听信她的谗言,就跟青墨争执起来,动手打了她,还说不管她答应不答应,都要给肖流朱抬了平妻。
青墨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寻了家里的砒霜就喝下去。
刚喝完她就后悔了,恰好她的丫头发现不对,到处喊人救她。
“你怎么这么傻?!”
绿珠说,
“你死了,人家就不是抬平妻,而是成了正室了!你正好给人家腾位子!”
“死了没有?!谙?不下蛋的鸡,活着有什么意思?!只会浪费粮食,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次,连侍墨也听不下去了。
她走出房去,接上了话:
“这是什么人家?!一个小妾无法无天,欺负到正室头上了?!”
绿珠立即紧跟着开火:
“浪费粮食,浪费的也是人家自己家的粮食!你一个小妾,不过是主家养的奴才,跟养个鸡狗没啥区别,你叫唤什么?!你是人家陶家花钱养的鸡,会下蛋了不起啊?!要不会下蛋,早一刀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