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嗣飞扬跋扈地高声哭喊着,喉咙都嘶哑了,乳母神色焦虑,哼唱轻拍徒劳地哄着。
仆从无声地收拾行礼搬东西,从屋里到院里来回穿梭着。
见管家进院,姚玉儿狠狠地用袖将脸一抹,眸底射出怨毒之光:
“你这奴才来此作甚?!想赶我吗?!我堂堂相府千金,难道还会腆着脸赖在这里不成?!给我滚!”
管家赶紧打拱赔礼:
“不敢不敢,老奴只是奉王爷命,来看看王妃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哼!”
姚玉儿嘴角浮现一缕凄凉的冷笑。
隽王对她的苦苦哀求无动于衷,不顾及她的颜面名声,对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他怒气冲天,指责她在风麓山设陷阱,企图加害何音宛,害他误会音宛,还让其承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隽王让她滚出王府,警告她不准对音宛有丝毫不良之心,否则他绝不手下留情。
可怜自己枉费心机,一片痴情,全都化成了飞灰。
“王妃,王爷让把这个交给您。”
管家恭恭敬敬地,将手中卷着的带字白玉帛,呈了上来。
张嬷嬷接过来,姚玉儿斜着眼乜了几秒,确定了那是一份休书。
“叶瑢年,从今往后,我姚玉儿跟你不共戴天!”
……
姚府千金被隽王休弃返家一事,像一颗冰疙瘩掉进了热油锅,把姚家炸得稀里啪啦。
徐贵妃闻讯大惊,急召隽王进宫,逼他请回姚玉儿。
可隽王却铁了心,执意休弃姚玉儿,绝不回头。
宫里如妃闻讯,也慌忙找贵妃求情,想挽回这段婚姻。
当她得知叶承嗣并非隽王骨肉,吓得面如土色,恰好姚夫人进宫找她,如妃惊慌道:
“玉儿做出此事,死罪无疑了!你快回去商议对策,保住玉儿性命要紧!”
此事很快惊动了天晟帝。
徐贵妃见事已至此,也难隐瞒,就将实情向天晟帝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天晟帝震怒道:
“这还了得?!皇家出此丑闻,岂不是颜面扫地。姚玉儿妇德败坏,实在可恶,她们母子断不能留!”
说着就命高公公到姚府传口谕,将姚玉儿母子赐死。
哪知吩咐高公公的话还未说完,內侍禀报道:
“陛下,裕王殿下说有急事求见!奴才劝他明日再来,裕王不肯回去。”
天晟帝沉默几秒,就让贵妃先退下,将裕王宣进殿里。
裕王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儿臣有难言苦衷,特来求父皇成全。”
“你有什么事,起来说吧!”
裕王在地上叩了首,起身禀奏道:
“儿臣……求父皇恩准,将姚玉儿赐给儿臣为妻。”
“你说什么?!”
天晟帝怀疑自己听错了。
“父皇,叶承嗣——是儿臣的孩子。”
天晟帝眼睛瞪得溜圆,半晌说不出话来。
裕王解释说,在去年一次聚会中,他因酒醉走错了房间,与姚玉儿有了鱼水之欢,使她怀了这个孩子。
酒醒之后,他后悔莫及,可又顾及姚玉儿的声名,不敢告诉人。
如今事发,怕玉儿因他的过错获罪,他不得不出面承认。
裕王重新跪下,言辞恳切地央求道:
“父皇,都怪儿臣酒后乱性,害玉儿被休弃。儿臣犯下的错,理应由儿臣承担后果。恳请父皇将玉儿赐婚给儿臣!”
事情这个惊人反转,让天晟帝沉默了。
如果叶承嗣是裕王所生,也算是皇室血脉,而且听了事情经过,倒也不似他想象的那般恶劣。
“你方才所说,可都是事实?”
听到天晟帝询问,裕王忙一拱手,脸上现出苦痛和讶色:
“父皇,如此损害声名之事,若非出自良知难安,儿臣难道愿意往自己头上泼污水?”
“此事涉及皇家颜面,容朕三思。”
裕王长揖谢恩,恭敬地后退,下去了。
他眸底有得意之色,暗暗寻思道:
“这真是天助我也!隽王素来处事谨密,在这节骨眼儿,竟按捺不住了。幸亏我及时加了把底火。”
原来姚相派杀手杀死俩丫头后,正要掩埋,被巡城的裕王手下抓获了。
裕王思忖片刻,吩咐手下到京兆府报案,却瞒下杀手被捉之事。
他要将姚府的把柄握在手中,逼姚相倒向他这一派。
就在儿子办满月酒那天,趁姚玉儿在园子里散步时,裕王拦住她道:
“弟妹,有件事——不可当旁人面讲,莫嫌为兄唐突。”
“什么事?”姚玉儿以为裕王在危言耸听。
“杀死你贴身丫头的那个杀手,现在为兄的地牢里关着。”
姚玉儿一惊,强作镇定说:
“他残杀我丫头,兄长为何不将他处死抵命,却要关在地牢里?”
“呵呵呵......”
裕王温润地笑起来,眸光却异常犀利,
“那杀手供认,是姚相指使他杀人的。姚相跟为兄也算亲戚,何况——为兄怎能不看弟妹的面儿呢?”
见姚玉儿神色紧张,裕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又关切地问道:
“为兄听闻隽王被何音宛那个妖女迷惑,让弟妹颇受冷落,可是事实?”
这种事竟被外人传扬,姚玉儿既羞辱又酸楚。
裕王叹了口气:
“唉,隽王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可惜兄长年岁大了些,无幸金屋藏娇,空怀好逑之意啊!”
姚玉儿听闻裕王这番话大有深意,不觉红了脸。
看裕王也微红了脸,拱手歉意道:
“为兄酒后话多,虽有些唐突,可都是肺腑之言,弟妹休怪。倘若弟妹日后有任何为难之处,尽可告诉为兄一声,定不吝微躯,为弟妹效犬马之劳。”
这把底火烧得刚刚好。
当姚玉儿被休,姚相一家惶惶不安之时,姚玉儿想到了裕王,赶紧请他过府商议对策。
裕王大惊道:
“父皇顾及颜面,定不会容忍皇室出此丑事,玉儿母子小命休矣!”
吓得姚夫人夫妻跪在地上磕头,求裕王设法搭救玉儿母子性命。
见裕王为难地在屋里走来走向,一筹莫展,姚夫人战战兢兢地声称,愿意奉上相府所有的资产,保玉儿母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