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安轻咳, 老太太人老成精,没等裴寂安说话自己先说:“我带小淮去帮小铮收拾东西,你们麻溜, 要是夏夏吸不出来,姑爷帮帮忙, 这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吴妈说完, 抱着小淮又风风火火走了。
留下傻眼的陆浓和哼唧哼唧的小娃娃,以及娃娃那个看上去不是很尴尬的亲爹。
陆浓真是服了裴寂安,干妈走后他连最后一点尴尬都消失了, 好以暇整地看着陆浓。
“……”
陆浓翻转过身去,背对着裴寂安解开衣襟, 裴夏一阵猛吸, 俗话说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 可见吃奶的劲儿确实很大,然而陆浓被咬的有点疼, 裴夏吸了半天也没吸出来。
真应了干妈的话,得裴寂安帮忙。
陆浓偏过身体, 扯了扯床边裴寂安的袖子, 可怜巴巴地说:“我饿了, 夏夏也饿了。”
裴寂安轻轻一笑,声音低沉动听, 起身拿过桌上的饭盒递给陆浓,又去给裴夏泡奶粉,陆浓昏睡这两天里,裴夏喝的一直是奶粉。
陆浓用房间里的热水将就着漱了口漱, 然后打开饭盒准备吃饭。
医院里的病号餐是两菜一汤, 两个菜分别是白菜炒肉和韭菜炒鸡蛋, 一汤是菠菜汤,外加两个白面馒头。
按照这个时候的生活水平,病号餐该说不说还是蛮实惠的,虽然白菜炒肉里没有肉没盐,韭菜炒鸡蛋里没韭菜,但是两个大大的白面馒头宣软香甜,两天没吃饭的陆浓硬生生就着没滋没味的菜干掉一整个馒头。
陆浓吃饭的时候,裴寂安没闲着,抱着裴夏喂奶,哄裴夏睡觉,一系列动作有模有样,看得陆浓啧啧称奇。
等大人小孩儿都吃完,裴寂安把睡过去的裴夏放回陆浓身边,给陆浓倒了一杯热水,“喝点水。”
吃完饭感觉自己活过来的陆浓想赶紧回家洗澡,问裴寂安:“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我身上都臭了。”
裴寂安说:“不着急,你才刚醒,等医生过来检查没什么问题,我们明天再回家。”
没过多久,裴铮收拾好东西和吴妈抱着小淮回来,小淮一下地就“吧嗒吧嗒”跑到床边看妹妹,他一个小人长得没床高,怎么够也够不着,急忙回头拉哥哥,“妹妹妹妹。”
裴铮吃醋,“你慢点,那个丑兮兮的小猴子有什么好看。”
“呵呵,”陆浓听到了裴铮的话,冷冷一笑,“裴小铮,你说谁丑?”
裴寂安从身后轻踹裴铮一脚,“哪那么多废话。”
完了完了,裴铮心里大喊,这小猴子才刚出生,老头子的心就偏了,等她会说话争宠的时候,裴家还有他们哥俩儿的容身之地吗?
裴铮叹了一口气,抱起小淮,把他举到床边,“看吧看吧,以后啊,咱们家你就不是老小了,老二,你不金贵了。”
陆浓:“……”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陆浓瞪裴铮,“我警告你,不许再对着妹妹说丑这个字,也不许对小淮说怪话,破坏家庭挺和谐,否则……哼哼。”
裴铮还在吃小猴子的醋,阴阳怪气地说:“美美美,老三最美,我们家最美的就是老三,我和老二都比不上行了吧。”
“嘿,你还来劲,信不信我揍你!”陆浓举起手吓唬裴铮。
裴铮看了看陆浓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比划,诚恳地说:“这我还真不信。”
陆浓一噎,她吃亏就吃亏在残血,等她满血复活,非要让这臭小子求饶不可。
“那你看我,够不够资格让你信?”裴寂安低沉的声音在裴铮背后响起。
裴铮:“……”
这日子没法过了!以前他和陆浓斗嘴老裴从来不插手,有了小猴子,老裴连原则都改了。
偏心小闺女,小闺女是个宝,长得丑不让说,大儿子二儿子成了草,裴铮在心里咬小手绢。
不管裴铮心里戏再多,小淮却盯着妹妹怎么看都看不够,又够裴铮喝一壶酸醋了。
第二天,医生来给陆浓检查没问题后,一家人收拾东西回了家。
刚一进家门,陆浓就要往浴室里跑,被吴妈眼疾手快拦住,“你干什么去?”
陆浓:“洗澡洗澡,您别拦着我,我脏死了。”
“你这孩子,”吴妈不认同地说,“哪有月子里洗澡的,听话,等坐完月子再洗。还有,我还没说你呢,夏夏是不是到现在还没吃到母乳?”
陆浓:“……”
“好嘛,饭你也吃了,还是不通,总该吸一吸啦。别不听话,你要是不想让姑爷帮你通,就只能老婆子我亲自来了,你选吧。”
吴妈摊手,陆浓头皮发麻,老太太要真的亲自来给她通奶,那就简直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我知道了,今晚就通,您放过我吧。”陆浓绝望地捂住脑袋。
裴铮这时候像个冤种一样不情不愿地抱着妹妹走进门,身后跟着小淮。
裴寂安回部队去了。
吴妈一见裴铮抱孩子的姿势,皱着眉头说:“哦哟,小铮啊,你抱妹妹的姿势不对,这么抱着妹妹不舒服,应该这么抱,哎对,这样才对,快把妹妹送上楼。”
裴铮:“……”
“杵在这儿干什么?你也赶紧回屋去吧。”吴妈又转身对陆浓挥挥手。
好家伙,安排的明明白白。
晚上裴寂安回到家,陆浓哄睡了妹妹,对裴寂安招手,等裴寂安凑过来,陆浓趴在他耳边说:“我想洗澡,干妈不让,你帮我。”
裴寂安的喉结滚动,同样小声说:“干妈为什么不让?”
陆浓叉腰,“你应该说好的,我帮你,而不是问问题。”
“是这样吗?”裴寂安嘴角含笑看着陆浓。
陆浓重重点头,“是这样。”
“那好吧。”裴寂安妥协。
陆浓像做贼一样,偷偷打开门,小脑袋四下看看,见盥洗室里没人,猫着腰对身后的裴寂安招招手,“安全,你就在这里守着,我进去洗澡啦。”
裴寂安摸了一下陆浓的脑袋说,“去吧。”
陆浓“啧”了一声,不乐意,“别摸头,油。”
说完溜进盥洗室开始放水洗澡。
陆浓知道吴妈不让她洗澡是怕她着凉,但是大夏天不洗澡,人真的会谢。
把窗户关死,让水汽弥漫空中,等温度升上去再洗澡总行了吧?
舒舒服服洗完澡,盥洗室外传来敲门声音,“咳,浓浓,洗完了吗?出来吧,水要凉了。”
陆浓包裹着头发,打开门,“洗完了,怎么了?干妈没有发现吧?”
“你说呢?”吴妈的声音从另一旁传来。
陆浓:“……”
陆浓讨好一笑,“干妈~您听我说,我这不是嫌弃身上太邋遢了嘛,您放心,我没着凉,身上好着呢。”
吴妈没搭理她,转头对裴寂安说:“姑爷,浓浓不懂事,您怎么也跟着她一起胡闹,女人坐月子是关系以后一辈子的事,万一没养好,往后老了就要遭罪,尤其不能洗澡洗头。”
裴寂安难得理亏,看了一眼偷笑的陆浓,摸着鼻子说,“您老教训的是,这次是我的错,没有下次了。”
吴妈见好就收,转头对陆浓说:“祖宗!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屋去,头发擦干净才能睡觉,知道吗?”
“哎哎,知道了。”陆浓钻出盥洗室,一溜烟跑回了卧室,裴寂安对吴妈点点头,从盥洗室里抽出一条毛巾,随后也进了卧室。
留下吴妈摇摇头,“一个个见天的不省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湿漉漉的头发来不及擦拭,陆浓转身想去盥洗室重新拿一条干净的毛巾,就见裴寂安手里刚好拿着一条毛巾走进来。
陆浓伸手去接毛巾,裴寂安没给她,拉着她的手到床上,坐在陆浓身后,轻轻为她擦拭头发。
别说,还挺舒服,陆浓卸掉周身的力气,软绵绵瘫着,靠裴寂安支撑全身,发梢上的水滴落在裴寂安衣服上,搞得裴寂安湿身,她自己还一脸心安理得。
擦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陆浓昏昏欲睡,等裴寂安说“好了”,陆浓立马倒头就睡,刚睡三分钟,脑子里突然出现吴妈早上的话,“你要是不想让姑爷帮你通,就只能老婆子我亲自来了……”
陆浓被吓得从床上弹射坐起来。
裴寂安:“……怎么了?不是困了吗?”
“……”
陆浓丧着个批脸,含含糊糊地说:“你帮我……×××。”
“什么?”裴寂安绝佳的听力愣是没听清楚,重复问了一遍。
“我说,”陆浓深吸一口气,“你帮我……通……通×。”
裴寂安还是没听清最后一个字,但是他已经懂了。
“好。”他的声音有些干。
老色批上线,第二天裴小夏有了母乳喝,裴寂安恢复禁欲本色出门上班,陆浓再也不用被吴妈念叨,吴妈终于不为小囡囡没奶喝操心。
每个人都有了光明的未来,皆大欢喜。
一家子里最不开心的要数裴铮了,因为裴寂安知道裴铮嫌弃裴夏,勒令他每天放学回家要帮裴夏换尿布洗尿布。
裴铮回来后,陆浓一般下楼帮吴妈干活或者做瑜伽恢复身材。
这天,裴铮带着自己几个兄弟一起来看裴夏,裴夏用拉粑粑盛情迎接哥哥。
裴铮恨不得自己没长鼻子,一边换尿布一边对身边的小淮说:“我不行了,老二,你小时候要是这么臭,我不可能这么喜欢你的。”
沈既明仔细瞧着夏崽的眉眼,把换完尿布的夏崽抱进怀里,语气是从没有过的温柔:“小夏哪里丑了,她只是没有长开而已。”
裴铮翻了个白眼,“又是一个被小东西骗到的人,我看不应该叫她小猴子,应该叫她小妲己。”
“得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夏多乖,你看看她一直对你笑,你对她态度这么恶劣她都没哭,有这种妹妹你就偷着乐吧。”张开平扔了个苹果给裴铮。
裴铮接过苹果没吃,反而问:“真的?”
张开平:“真的不能再真了,我那几个弟弟妹妹,小时候一个比一个能哭。”
裴铮乐了,从沈既明怀里抢过小夏崽,和她对视一眼,片刻说:“啧,不行,还是丑。”
沈既明/张开平/蒋聿:“……”
陆浓坐月子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这也意味着一家人南下的日期将近。
裴铮给裴夏换了一个多月尿布,他感觉自己身上都是一股粑粑味,说:“哼,总算不用给小妲己换尿布了。”
结果这货当天晚上直接偷抱着“小妲己”回了自己屋里睡觉,还喊上了崽崽一起,说要开个兄妹告别大会。
出发前三天,陆浓把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他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说带上全部身家,怎么说也要带上一大半。
幸好这回是坐军用汽车,再多行李都能打包带走。
到了出发这天,裴铮抱着夏夏不放手,异想天开跟陆浓商量说:“浓浓姐,不然你把小淮和夏夏留在家里吧,我帮你照顾他们,他们跟着你长途跋涉不合适是不是?”
陆浓:“……”
裴寂安看不惯裴铮这股墨迹劲儿,继在医院踢了一脚裴铮的后腰后,伸手从他怀里抱过小夏崽,又踹了他一脚,“墨迹什么?好好读书,不准惹祸,过年我派人来接你,懂了吗?”
裴寂安是喊话,裴铮只得立正站好,大声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小淮不舍得哥哥,扒着哥哥的裤腿不放手,吴妈狠心把他抱上车,关了车门不让他下来。
一家人依次都上了车,汽车渐行渐远,留下裴铮一人站在原地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