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广兰就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于十安现在又跟简漾在一块儿了。
更不会算到,简漾在离了婚之后还能给她偷偷生了个大胖孙子。
哪怕是于十安不爱听不肯听,在薛广兰心里都已经有既定方案了。
那就是让他和周莱找带孕。
在她心里,她这个儿子在感情上总是淡淡的。从来没有过那种年轻人热恋激情似的。
以前他跟周莱谈过五六年的恋爱,却从未把女朋友带回家来给她这个当妈的瞧瞧,要不是后来周莱找上门跟她攀关系,她都不知道他在大学的时候也谈过女朋友了。
哪怕后来他把人姑娘睡怀孕了,做过流产手术,都没见他跟家里提过。
这说明什么,他根本就没把人家姑娘当回事儿。
再后来,他跟简漾领了结婚证才把人姑娘带回家,薛广兰一听简漾要什么没有什么,就有点儿失望了。
但是想到自家儿子放着那么多家世好的,学历高的不要,偏偏要娶这么一个小地方来的,各方面条件都一般般的姑娘,一定是爱惨了人家了吧。
所以,她一点儿都没反对。
可是她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在于十安和简漾身上,她还是看不到一点儿热恋的小年轻那种腻歪,两个人相处的模式甚至比倒退几十年她和于十安爸爸那个年代,甚至她爸爸那老一辈儿人还有保守,还要冷淡,还要克制。
她在他们之间没有看到一点儿小火苗。
所以,有一天她发现简漾晚上没回家,就问他,“你媳妇儿呢?”
于十安只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离了,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薛广兰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薛广兰有时候也在想,于十安这么冷情,可能也跟她大半生寡居,让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太感受到过正常的家庭温暖有关吧。
也可能是遗传,其实她自己就是一个不怎么善于表达的人。
于十安他爸还在的时候,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很少回家,她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
哪怕是人回来了,她从心里也想多亲近他,多体贴他一些。可是她也是做不出来。
有时候于十安他爸也说她,“这娘们儿整天冷冰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跟老子有仇呢。”
薛广兰虽然希望于十安有好的爱情,好的婚姻,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东西没法强求。
现在周莱这么一心一意地想要嫁进他们家,除了不能生孩子这一条,周莱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只要于十安妥协了,愿意跟人家过,剩下的事儿她觉得自己一个人都能搞定。
所以从撂下电话,薛广兰就开始琢磨找带孕这事儿。
最后她觉得这事儿不管怎样,都应该给周莱谈谈,若是周莱也同意,她们俩回去再对付于十安一个就好办多了。
从凌晨三点半一直挨到大天亮,薛广兰就没睡。但是她知道周莱赖床的习惯,就连早餐都从来不吃的那种,就又忍住了。
但是她心里装着事儿就一点儿淡定不下来。后面的三个多小时,来来回回跑上楼去听动静就听了不下十趟。
终于,在十点零五的时候,薛广兰听到楼上有冲马桶的声音了,可以确定周莱醒了。
就站到她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小莱,醒了吧?”
“嗯,怎么了阿姨?”
“你能不能把门儿开开,我找你有点儿事儿。”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才说,“能不能,给我十分钟,我还没化妆呢。”
“一会儿就好,完了我楼下找你。”
薛广兰……
又不出门,家里也没客人,就她们俩女人你大清八早地化哪门子妆啊。
以前她觉得每次周莱人都打扮得特别精致,精致到每根头发丝儿的那种精致,她就觉得特别好。
觉得以后自己儿子出门,带这么一个精致又贵气的女人在身边儿,肯定长面子。
可是这段时间跟周莱一起生活了,她才发现周莱的这种精致都龟毛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哪怕不出门,周莱也要化妆,也要喷香水。
而且她做得那些家常便饭,周莱从来都不动一筷子,就是嫌她做得糙呗。
所以每天都会有固定的钟点工和厨师上门来,给她打理房间,做早午餐和晚餐。
可是那些外国厨师做的,看着摆盘跟花儿似的,然后就是特别生的果蔬和牛肉,反正她一中国糙老太太是没法吃的。
这段时间一直是薛广兰自己做饭自己吃,而周莱都是等到厨师来全给她弄好了才姗姗下楼。
平时她们俩的交集也不算多,薛广兰也不知道她整天整天的在楼上忙什么。
但是不可否认,周莱跟她说话特别热情和尊重,这就让薛广兰很受用了。
大约足足等了有半个多小时,薛广兰才看到周莱下楼了。
薛广来从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腾地站起来了,“小莱!”
在转角楼梯的吊灯灯光下,周莱妆容堪称完美,上了精致的淡妆,看起来气色很好,又不浓妆艳抹。
不知道是不是着急下楼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她穿了件藕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
细白的腿露在外面大半截,让薛广兰都有点儿没眼看。
这就让她突然想到以前在家的时候,简漾都是那种不修边幅的穿棉家居服。
哪像这啊!
周莱往薛广兰身边优雅地一坐,“怎么了阿姨?是不是还想要你护照啊?”
薛广兰下意识地想摇头,但是一想昨晚上就看到周莱的病例了,护照还没找到呢,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点头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这边儿马上就打点好了,等拿到签证,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薛广兰叹了口气,唉,又是这车轱辘话。
她现在都不想跟她谈这个了。也没工夫谈这个了。
倘若带孕的事儿说得通,为了他老于家,她就是留下来多呆几个月也没问题的。
“不是啊,小莱,阿姨今天找你不是为回国的事儿,阿姨是想跟你商量,你……”
薛广兰有点说不出口了,毕竟是她偷偷去了人家的书房看到了病例。
而且不能生这种事儿,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吧。
她就这么腆着脸地跟人掰扯这事儿?
是不是有点儿残忍啊!
“怎么了?”
在周莱的认知里,薛广兰就不是个能憋得住事儿的人,让她这么难说得出口,不是要回国的事儿,还能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