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十安低头又看了看手机上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确定没错。
那就可能是简漾这个号已经不再用了?毕竟他们都快有一年没联系过了。
“这个号码……以前不是一直是一个叫简漾的女孩子在用吗?”
其实,这完全出于于十安的自我安慰和自我逃避。
他压根就不愿意去想,他之所以回这个电话,还是因为十几天前简漾用这个号码给他打过电话,怎么可能就这么几天就换号了。
“你……这么晚了,你找小漾有什么事儿吗?”
秦凯磕磕绊绊地问,接到于十安的这个电话,其实也没能够多淡定。
一方面很生气这个狗渣男负了他喜欢那个女孩,害得他的女孩背井离乡躲了这么久,还不明不白地生了个没爹的孩子。另一方面秦凯也挺心虚的,他大晚上在人家家还偷偷摸摸接简漾的电话,这事儿干得一点儿也不男人。
听对方提到简漾,于十安的心彻底凉了,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清淡地问了句,“你是她朋友?”
“啊。”秦凯含糊地应了声。
要不他现在去叫简漾起来接电话?可以想到刚刚小9嚎得那么欢,这才刚哄睡下,万一他把电话送去又招到那个夜哭郎就麻烦了。
秦凯烦躁地抓抓头发,“那个,她现在不太方便接听电话,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可以帮你转达。”
于十安有点犯抽的大脑一点一点清醒过来了,这个男人,深更半夜跟她在一起?
他们这是同居了?
她现在还不方便接听他的电话……
什么叫细思恐极,他压根儿就不敢往深里想了。
于十安忍着把手机捏爆的冲动,极力想要维护自己的体面,“我就是想问问,她那边缺不缺口罩。”
“谢谢啊,年前我已经给她弄到了五百只,暂时还用不到你买。”
于十安“啪”地挂了电话,靠在办公桌前反复做了三个深呼吸,才让自己缓过来。
至今为止,于十安都没觉得自己在这段婚姻当中出过错。
当初简漾要离婚,他也是有些负气地签了字。可心里想得是,就随她折腾吧,等她折腾够了就知道回家了。
这多半年的沉默和不联络,是他极力维护着的男人的尊严和骨气,越是盼望着她,就越跟自己较劲,不想低声下气地跑去求和。其实,只要她先跟他说一句话,他就可以毫无底线毫无脾气地原谅她的任性。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没良心不知好歹的女人,转眼就投进别的男人的怀抱了。
而且,他们竟然已经同居了!
特么的,那个捡漏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秦凯看着黑下去的手机显示屏默了很久,发现他好像闯祸了,这要是给简漾知道还不跟他闹。犹豫了半天,就又把屏幕给按亮了。简漾的手机没设密码,他直接找到通讯录,把刚刚那条通话记录给删除了。
他手上的动作倒是挺利落,心里却刺刺歪歪地嫌弃着自己这事儿干得不地道,再怎么辗转反侧都睡不着了。
第二天七点多,刘姐醒来做早饭的时候,就看在秦凯靠在沙发发呆,黑眼圈儿快赶上大熊猫了,颓得有点吓人。
“你这是一宿没睡?”
秦凯愣了愣,“没……也不是。”
“早跟你说了,你这么大个儿的人睡沙发不行吧,从今晚起,你睡次卧,我睡沙发,不兴再跟我犟。”刘姐甩给他一个背影就进了厨房,一边儿叹气一边儿嘟囔,“社区两天给送一回菜,分到各家的量不多是一个,有些也不太适合给产妇吃,哎,真是造孽。”
秦凯揪了揪头顶的头发,“我再找许彤彤想想办法,弄些小漾能吃的。”
刘姐探了探头,“关键是弄些肉来,甭管是鸡啊,鸭啊,鲫鱼,还有猪脚,没有肉汤哪来的奶。”
简漾这会儿也抱着小9出来了,直接把奶娃娃往秦凯怀里一塞,就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
秦凯这几天也是被刘姐操练得带娃挺像那么回事儿,抱孩子,哄孩子,换尿片,全能。可能他有事儿没事儿老去抱,小9现在只要是醒着就得要人抱,活脱脱一个“落地响”。
秦凯这会儿看着小东西无害的脸,就想到于十安昨晚那个电话来,莫名地心虚。
抱着小9直接走到厕所门口,靠着门,看着简漾刷牙。
“那个……”秦凯犹豫着想问问她,能不能“坦白从宽”。
简漾转头,瞥了他一眼,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问了句,“有事儿?”
“就是,小9他爸,那不是现在特殊时期吗?你们就没联系联系,那什么,就是普通的,朋友之间的问候什么的……”
简漾给了他一个“你有病吗”的眼神,继续刷牙,漱口。
秦凯心虚地继续打哈哈,“我不是突然想起来,他就是专门治肺炎的医生吗,也就关心关心革命同志,没、没别的意思。”
简漾洗完脸,一边做基础护肤,一边看着秦凯怀里的婴儿说,“他去武汉了。”
“啊?”秦凯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有点儿懵,“你们最近有联系?”
“是他现在的相好打电话告诉我的,说来也巧,就是小9出生的那天,他去援鄂的。”简漾的目光暗淡下来,这是离婚多半年来第一次跟人聊起于十安,“他那个人怎么说,嗯……工作狂吧,我没有见过比他更热爱工作的人了。”
“他现在有个相好?”
“也不能说现在有的,那女的是他大学时候的初恋,后来去美国了,俩人就没在一起。现在人家不是回来了吗,算是,嗯,破镜重圆吧。”
简漾绕过秦凯和小9,从卫生间门里挤出来,做到沙发上,突然笑了,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不过,听说他去武汉,我就觉得超燃超热血,我们小9有一个英雄爸爸呢。”
秦凯听她说这些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特别是看到女孩子说到那个“英雄”的时候,眼睛里有星光。
就觉得自己删了人家的通话记录这事儿干得不地道,特混蛋。更何况,人家于十安现在跟初恋又在一起了,算是有家室的人了,或许给简漾打电话就是问问她有没有口罩,没别的意思呢。
“等他抗疫回来,你可以带着孩子给他看看。毕竟那是小9亲爸是吧?”秦凯试探着问。
看到简漾不友善的眼神,秦凯心虚地嘀咕了一句,“怎么说来着,买卖不成仁义在,是吧。”
“狗屁!”简漾像是听了个笑话一样,“人家都跟他初恋过上日子了,我再带这个孩子过去搅和,这叫仁义么?秦凯你是不是脑子有泡啊。”
秦凯前半句没听懂,听完后半句才算反应上来,腾地站起来,“你们离婚,是因为他那个初恋搞破鞋了?操,就算是初恋又怎么样,你是他媳妇儿,他跟别的女的搞就是不道德,那死渣男欠揍,别让我逮住他?”
小9怕是因为他猛不丁地这一动作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简漾一边接过孩子,一边吐槽,“你特么有病吧,谁死渣男啊!我看你是死渣男还差不多,看把我们小9吓的……”
秦凯一阵无语,作为一只二十七岁的母胎单身资深单身狗,他也得有机会渣呀,特么他渣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