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尝尝这个。”在先生家中,勒受到他的款待,似乎比之前更热情了。
这时,勒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裤腿,低头一看是那位可爱的小女孩。
“看来我的女儿很喜欢你呢。”
女孩张开双手在请求什么,勒弯下腰伸出手臂的那一刻却定住了,眼前的事物变得格格不入,连先生和女孩的五官也模糊不清,四周围绕着的是他沉重的呼吸声,恍惚之中听见一句——“快来抱抱我。”
勒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湿透了全身,看来不止是萤受到了谱的影响。
“昨天那个反常的动作一定让他们感到不适,这下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勒无精打采地来到村口,先生早早到了,他向勒打招呼却被生硬回复。
“你有什么心事吗?”今天是准备的最后一天,收尾工作很快就结束了,先生和勒坐在庙宇前的台阶上谈起话。
勒不敢隐瞒,把《失明女孩》的故事告诉了先生,那是本只记述了七年的心灵之书。主人公是位生在贫苦家庭的盲人女孩,书中的画面永远是黑色,勒从零碎的话语中了解了她悲惨的一生,以及到最后被父母遗弃在街头。
那天,勒亲眼看着心灵之书后面的空白页在一点点消失,他深知此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凋零,可他无能为力,只有目睹着那段浮现在最后一页上的文字——
“爸爸,妈妈,你们去了哪里?这里好冷,宝宝不想呆在这里。”
“谁能来帮帮我,请把我带走吧…”
“有谁,有谁能来…”
“快来抱抱我。”
从那以后,这句话成了勒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每当见到年纪相仿的女孩总会触景生情。
勒:“所以,当我去拥抱小曼的时候就不自觉地…”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小曼可没抱怨哦,她只是说你那时的眼神实在太悲伤了。”
“也许吧,那些残酷的现实就像慢性毒药一滴滴侵蚀我的内在,纵使外表再从容,我的心已是满目疮痍。相比之下,我的一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于是我离开了故乡,想通过见识更多的人与事来填补空白的人生,希望用这种方法使二者共存。”
“可相比芸芸众生,一个人的人生显得过于轻薄,勒在明白这一点后变得难以权衡,渐渐迷失了自我。”萤合上书,勒的彷徨、迷茫,种种浮现在眼前。
先生听完勒说的话后沉思良久,默默站起身,“今晚有空吗?”
“嗯。”
“那么,一定要来看这里的晚会。”先生对勒展开笑容,仿佛其中包含了他的期许。
之后先生便离开了,他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背后隐隐约约出现几个身影,他们一直尾随先生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
“这个气味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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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到头晕目眩,这令人昏昏欲睡的气体,“是乙醚。”
他腿一软趴在了地上,那几个身影方才露出真面目,是一年前曾来过这里的政府官员。
“你的签证已经到期,我们要把你遣送回国。”站在前排的黑衣男子振振有词道。
“我在这里有了家庭,按照法律称得上是本地人。”先生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你身为赤族,若要办理结婚zheng就必须到赤国所属的机关。”
“我的母亲来自兰国,所以我也算是半个兰族人。”
结果商量不下,黑衣男子终于妥协道:“少爷,老爷真的很想你,他特地为你在金城谋了一件不错的差事,就等你们一家人回去跟他团聚,他还说想见见自己的亲孙女。”
“请你转告父亲,我也很想他,不过我更喜欢这里。”
“既然没什么可谈的,那少爷就别怪我们动粗了。”说着那几名男子向先生走去,就在这时数把光剑落下挡在他们面前。
“先生,你没事吧?”勒及时赶到,他守在先生身前不让其他人靠近。
勒:这些人都好厉害,虽然没有骇人的敌意,但这毫不动摇的气令人无从下手。
“你退下吧,这是家务事,”先生慢慢站起,身上的气随之涌现,他走上前从容地说道,“还得交给当事人解决。”
“为什么你能…”黑衣男子见状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居然是分解(将乙醚破键重组为二氧化碳和水的技法)。”
先生是赤族和兰族的结晶,除了拥有塔族的能力外,同时可以调节体内钠离子和钾离子的浓度缩短神经细胞内外的电位差,使电信号以更快的速度传输。总的来说,就是感官和反应的双重加速,现实中的一秒相对于他则是三秒。
先生一个箭步冲入敌方阵营来回穿梭,那五人慌忙出击却连先生的衣角都碰不到,顷刻间全部倒在地上。
“我们晚上见。”先生说完,勒呆呆地点点头看着他走远。
秋末冬初,刚收完麦子又要准备过冬,人们想着趁最后一次外出再热热闹闹欢聚一堂,于是便有了晚会。晚会在六点举行,村口搭好了台子和各式各样的道具,台前放着几排小凳子,大人们不约而同地站在后面。
“哥哥。”先生抱着小曼向勒这边走来,女孩见到勒依旧是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天转眼变暗,村口来了好多人,有李叔、旅馆的异乡客、碰巧路过这儿的商队,就连白天那五名黑衣男子也默默站在不远处。台上的灯光亮起,明明是彩光却让人感到温暖,天彻底黑了下来。
晚会正式开始,由村子里的名嘴担任主持,激昂的语调带动着台下观众的热情。第一项节目是传承不变的“走马戏”,竹马摇头晃脑惟妙惟肖,大家纷纷拍手叫好。
第二项节目是工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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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的小丑舞,嘻哈搞笑的动作配上夸张的表情,逗得台下的小孩子们捧腹大笑。
接下来的节目都无比精彩,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有时专注到两只手空放于胸前。
“你觉得怎么样?”在一片掌声中,先生向勒问道。
勒环顾周围发自肺腑地说道:“大家是生活在一起的邻里乡亲,通过这次机会彼此紧密相连,无不为是这个集体的一份子而感到骄傲。观众沉浸其中,享受着这场恩惠,我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福吧。”
“来了,来了。”节目接近尾声,也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工友们卸完妆急忙来到台下。
作为本次晚会的大轴,阿雅在欢呼声中从幕后缓缓走出。
“小雅,小雅。”精致的面容,略施粉黛,头发盘在脑后露出鹅颈,两边垂下一缕青丝随着步伐微微扬起;珍珠耳环、蚕丝手套、华丽服装,此时的她宛如文知村的瑰宝。
她把话筒拿起,全场静谧无声,在她开嗓的那一刻即使是枝头的夜莺也黯然失色。一腔平调带听众渐入佳境,紧接着节奏加快、歌声婉转、曲调悠扬,那天籁般的嗓音直教人如痴如醉。
短短的五分钟里,音乐带给人们最原始的律动,勒仿佛看见了自己还在树上时的模样。
听到这里已是忘情,她以长音为这场音乐的盛宴落下帷幕,似乎大家都不愿离去,仍流连在余音中一言不发。
“我初到这里时就被她的歌声吸引,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首曲子能被演绎得如此动听。”先生望着台上的阿雅痴痴地说道。
勒此刻的心情更是复杂,“喜爱、崇拜,甚至是信仰,不管是音乐还是她都被大家寄予了这些纯粹的情感。而带给我的是滋养我的内心抚平创伤的寄托,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安定,能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
不知不觉勒竟流下眼泪。
先生:“看来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勒:“嗯,我会好好地活着,去品味生活。”
“哥哥。”女孩向勒伸出手,勒破涕为笑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动情地拥抱着她。
第二天,勒背起行李向先生道别。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我决定去拜访一下胭的故乡,去看看那棵苹果树。”
“这样,那一路顺风。”
勒微笑着点头,在临走前他向先生说道:“其实先生不愿回去,是不想夺走大家的骄傲吧。”
先生听后只是淡淡地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勒回答道:“我叫勒,月光勒。”
先生微微睁大眼睛但没说什么,就这样目送勒远去。
勒向村口出发,一位略显福态的老爷爷从他边上经过,等他再走远点回头看时,那位老人正托起小曼露出一副喜悦的神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