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郡躺在床上,不由得拿起手机,想赔给他一套更贵的,她不喜欢做饭,对餐具不感兴趣,除了摔碎它们,她对它们没别的想法,看了两分钟就没了耐心,心里又怒火涌上,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切,全都是他的责任!
她知道他很可恶,却没想到他会可恶到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心里积满了委屈,她一直是很期待着这一天的,卑微的等待了很久,他可以不帮她过生日,难道连今天也不庆祝吗,哪怕只是说一句敷衍的话也好啊!
自从两人冷战以后,孔郡总是想尽办法折磨他,但最后受伤的总是自己,叶礼融快要把她逼疯了,一面恨他,一面又自责着。
此刻,孔郡对于这段婚姻没有一点留恋,她只想逃离。
她趴在床上哭了好久,觉得自己可怜死了,肚子也很饿,空着肚子睡觉很不好,可是她已经累的下不了床,哪里也去不了。
关上灯,认真的酝酿睡意,从二十七岁开始,孔郡患上了失眠症,经常躺在床上之后,心跳莫名加快,整夜睡不着,但是,她还是很努力的想要入睡。
从九点半躺到现在,还是没有睡着,靠她自己的话,是不会睡着了,今夜又注定是一个无眠夜了,她有预感。
她一直坚持着没有去找医生开安眠药,是因为还未生育过孩子,她担心过度服用药物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
叶礼融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好似沉沉的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按开手机,看到三月二十六日晚十一时五十分。
他恍然大悟,惊得从床上坐起。
今天是他向她求婚的七周年纪念日,忽然间明白了她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内疚使他不安起来,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睡意全无。
孔郡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思考了很多,只有一个想法,她真的累了,她想和好,想回到以前。
她忘了已经分房多久了,从很久前的一次争吵之后,他搬去别的房间睡了,然后就再没进过这间卧室了。
明明结了婚,跟没结婚一个样,为什么有了丈夫就像没有一样,还总是气她,不让她好过,他曾经不过是她众多追求者的一位,有幸成为她的丈夫而已,他究竟有什么可得意的?
早春还是很冷的,她的一双脚冰凉,近来她因孤枕难眠倒要为他产生单恋的痛苦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体会这单身生活的苦楚,一个人缩在冰冷的被窝里,孤枕难眠,翻来覆去的,悲惨无依的感觉几乎将她淹没了。
她温热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到枕边,正要哭一个痛快时——
这时候,房门被轻轻打开了,孔郡吓得心里一惊。
原以为家里进了坏人,心里咚咚的跳着,不敢出声,而后很快又猜到可能是他,只能装成已经睡着的模样。
叶礼融也很紧张,他只是试着打开她的房门,发现没有上锁,他就推开门进来了。
今夜的月色很温柔,有一线月光投进屋里来,朦胧的月色笼罩着床上的她,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安静的她了,他的心底又涌出悸动。
叶礼融轻轻地坐在她的床上,床褥慢慢的陷了下去,看到她的被子没有盖好,用很轻的动作帮她盖上,她的脸气鼓鼓的,大概梦里也在生气吧,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只能随她心意,他没有资格做任何决定。
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孔郡知道是他之后,故意的动了动身体,被子又没有盖到身上,她差点笑了出来,简直是影后级别的演技,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叶礼融又重新给她盖好了被子,一不小心触到了她的脖颈间滑滑的,轻轻撩开她脸上的发丝,伴着一丝微弱的月光凝望她,她脸部的轮廓美极了,每个曾将目光落在她脸上的人都要这么感叹啊,但是,这美丽的脸庞为什么变得不再温柔了?
他俯下身,感受到她轻柔的呼吸,想亲亲她的额头,像曾经相爱时那样,以前每晚为了哄她睡觉,临睡前他都会亲吻她的额头,她才肯入睡,像孩子般可爱。
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很快的收回了身子,生怕碰醒了她,她的睡眠一向很浅,以前他开个房门都能吵醒她。
黑暗中,孔郡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这个动作将他吓得不轻,她触摸到他手指上的婚戒,即使这样的状态持续两年多了,他们都没有摘下过婚戒,但愿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是她的丈夫,现在一定不要拒绝她。
孔郡的心跳得很快,却有一半是快乐,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了,这样的感觉从她身上消失了两年,她睡裙下的身体在发抖,她紧闭着眼睛,胆怯着,因为不敢呼吸而快窒息了。
以前她只要主动一点点,后果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她渴望他像以前那样抱她,吻她,那么她就全部气消了,他们结婚七年了,她所有关于幸福的希望都寄放在他的身上,只要他没有原则上的过错,她都可以原谅他。
叶礼融半晌没有动作,就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孔郡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他却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这一刻,孔郡觉得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她的眼睛很不争气,瞬间就湿润了。
他的呼吸声似在耳畔,然后悄然起身,静静地走出了房间。
她已经主动示弱了啊,他还想怎么样呢,难道一切真的难以挽回了吗,孔郡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严重至此。
叶礼融轻声关上了房门,迟疑着不肯离开,心脏处缓慢而剧烈的起伏着,手指上的触感仿佛还在,她暖暖的、柔软的小手,刚才紧紧的握着他,她很久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他了,若不是她睡着了无意识的抓住了他,他无法感受到这些,方才他不敢多逗留,若是她醒了的话,就又要生气了,又要想尽办法跟他闹,她向来受不了半点委屈,越来越骄纵任性,也怪结婚这几年将她宠坏了。
除了叹气,他别无它法,提着一身的疲惫,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走了之后,孔郡变得格外清醒,怎么都睡不着,温热的泪水不停从眼角溢出,今晚,她才明白,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没有任何挽留的可能性了,他已经完全不爱她了。
放在床头的小时钟显示两点多了,她似乎迷迷糊糊睡着了,没有超过半个小时,突然毫无征兆的醒了过来。
她的身上全是汗珠,连床单也被汗湿了,又想起睡前他来过卧室,却是那种态度,愤怒之后产生的疼痛感蔓延至全身,她想起身去洗澡换身衣服,但是暴风式的疼痛突然席卷而来,她被迫躺了下来,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
凌晨三点钟,屋外寂静无声,她除了头脑是清醒的,浑身都痛,却又不能昏睡过去,怎么躺都不舒服,颈上一道冷汗往下流,睡裙已经湿透了,心脏疯狂跳动,就好像是急性死亡的前兆,她犹豫着想喊叶礼融,却又忍住了。
她想去医院,可是又起不了身,再忍一忍罢,你不要愤怒,要心平气和,可是肚子疼得她闷声哭了起来,像被谁紧紧揪住了,还好只持续了一会,突然停止了,她仿佛又活了过来,缓缓地喘息着,她想先睡一会儿,天亮了就去医院。
四点钟,她太累了,然后慢慢的进入了睡眠。
每天清晨,叶礼融都醒的很早,六点就会准时起床,打了第一个电话,“黄姐,你出发了吗?”
“我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黄姐对于这种情况了然于胸,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叶礼融觉得自己还没有听完一整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这个世界上,只有黄姐总会这么快的挂断他们夫妇俩的电话。
他刚下楼,门口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小声走过去开了门,以免吵醒妻子。
黄姐总是穿得很少,但是却不冷,脸上有两圈高原红,肉肉的脸,皮肤黝黄,眼神真挚而朴实,进屋以后,看着满地的碎片,也没有半句疑问,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她记不清这是这家的夫人第几次大发脾气了。
“黄姐,声音要轻一些,她还在睡觉。”谁要是吵醒她睡觉,就不是摔东西能够解决的了。
黄姐赶紧点了点头,一声没说,卷起衣袖就干活了,地上的碎片,她是一片片捡起来的,多好看的瓷器啊,摔了真可惜啊,黄姐心疼极了。
叶礼融去厨房熬粥了,每天他都亲自做早餐。
黄姐真觉得纳闷啊,这家的夫人,很爱睡懒觉,还不常在家,不过她是见过好多次的,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很有福气的女人,为什么老爱发脾气呢,女人发脾气很伤身体的啊,她太年轻了,所以还不懂这件事啊!
她究竟有哪里不如意呢,嫁的男人年轻又英俊,性格又好,还在国企单位里谋得一官半职,夫妻俩住着大别墅,本应人人钦羡的一对金童玉女,为什么老是吵架呢,她实在是想不通,就连黄姐也连连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