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帝为防外戚,选秀时明令禁止各地三品大员千金参选,给儿子选老婆都挑小官之女,陈曼曼娘家父亲官职是诸位皇子妃中最小的,尤其不显眼,成皇子是成婚四年后才登基为帝,在这四年里陈曼曼其实没少听妯娌们的嘲讽为难。
成皇子为贵妃养子,早年或许可以借这个名头得人高看,但贵妃失宠了,娘家也早早送了同族妹妹入宫为妃,且生有皇子隆宠正盛,因此贵妃娘家也不认他这个外甥,他生母位分低又有其他子女,之后贵妃薨逝,皇帝又命他们成亲三个月的小夫妻如民间子女一般为贵妃守孝三年,这更让人觉得皇帝不待见成皇子。
四年里,陈曼曼和成皇子一样沉默,虽然府里只有她一个皇子妃,但是守丧的日子不好过,成皇子又是个闷葫芦,她不能穿鲜艳衣裳也没孩子,每次难得出门交际都要看妯娌华丽万千的衣裙,听她们说孩子如何变化。
那时陈曼曼和成皇子成婚一年半,五皇子办差得皇帝夸奖风光无限,逢五皇嫂生了儿子庆贺满月,宴上五皇嫂让陈曼曼抱一抱侄子,软乎乎的婴儿在怀中挣扎,陈曼曼不敢用力又怕他挣脱襁褓掉下去,因为姿势不舒服,婴儿哇哇大哭。
五皇嫂匆忙让奶娘抱走孩子,一脸嫌弃玩味道:“嗨,算了,我知道你不吉利这会儿也怀不上孩子还让你抱他,真是对不住啊。”
其余妯娌或大笑或掩面。
五皇嫂又说是玩笑话别介意,好赖话都让她说了,陈曼曼脸色赤红,后来还有人利用陈曼曼处境拉拢示好,示意她劝说成皇子向哪位兄弟靠拢,当人家的探子。
新帝登基半年,五皇子联合老臣谋逆,念及兄弟情义,新帝处置时留了情面。
“你们二人太不吉利,便去给父皇守陵吧。”
五皇子夫妻无诏不得回京,嫡长子留在京中为质。
陈曼曼在椒房殿听到新帝这句断词陡然想起当年满月宴的情形,他曾经受过兄弟不少明枪暗箭,登基后仍然宽仁示人,第一次出手竟然用了句她都不太记得的话报复。
曾经那些妯娌早年头昂的多高,后来就要和鹌鹑比老实,看向陈曼曼的眼神再无半分不满嘲弄,个个捧着真心和放下脸面希望她能给一分笑意。
因为新帝独宠皇后,偌大后宫只有皇后一人。
成王败寇,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滋味确实让人舒爽迷恋。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楚玉嫱是长嫂风范面面俱到,童云岚不争不抢说话好听,最重要的是,骆家又没皇位要继承,日久见人心,就算合不来也就是各过各的日子。
“我说了我不在意啊,还能怎么想?”陈曼曼眨眨眼,语调轻柔掺了蜜:“我没有说你不行的意思,但是你越厉害对我越好的话你们家人应该不会欺负我。”
就像爷爷奶奶直接接受骆致成的选择,而林雪琴目前只限于言语不满,她本身就偏心连骆致成都不太待见,所以这份挑剔可以忽略不计。
陈曼曼这么说是希望骆致成尽快放开她的手腕,她想继续睡觉。
但是骆致成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拇指扣在她手腕内侧微微收紧力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能升官挣钱,就和我好好过日子?”
以前他将女人至尊的皇后之位送到她手里,她不还是弃如敝履?
陈曼曼想了想:“是啊。”就她自己也想着挣钱呢。
“不过我之前说过我不图你的钱,我自己也可以挣钱,你已经非常优秀了不用逼迫自己。”前世他要赢得先帝赞赏要当好心底,直到她走他都一直绷着弦,好容易来到现代不如先享受生活?
骆致成攥着她手腕往身前拉,仰视她背对台灯的面容:“所以过不过日子无所谓?”
“……不是啊,我这是体贴你。”陈曼曼不知道怎么和醉鬼说清楚这件事其实没那么重要,她自己也可以生活,不用靠他。
“你为什么嫁给我?”
“因为你合适啊。”陈曼曼又思考了他的处境,当时他说老爷子生病希望他尽快结婚,现在老爷子恢复的蛮硬朗,难道他觉得不合适了?或者看她还是个怂包,没心思再调/教一遍了?
“你是不是对我们这桩婚事还有别的要求?”
骆致成眸底幽深:“对。”
陈曼曼从善如流:“你说,我们本来就是本着双方自愿的条件走到一起的,我能满足你的一定不会拒绝。”
“是么?”
“对啊。”
骆致成忽然用力将陈曼曼往前拉,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把人抱到了身上,随之翻身压上来,温热呼吸洒在脸上,陈曼曼愣了愣。
他还问:“可以么?这是夫妻义务。”
陈曼曼屏住的呼吸乍然放松,犹豫了一会儿问:“结婚那天你睡这边我以为就这样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她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个意思,总不能让她主动吧?
从一开始她也没有抗拒这种事吧?
骆致成面色森然,俯身吻上来好像是防止她继续说话,两唇相接,仍有残留的淡淡酒气,温凉唇瓣触碰带着陌生和迟疑,陈曼曼下意识地张了张口,舌尖相触,她僵在原地,骆致成却锲而不舍的追逐上来,吻了两下。
陈曼曼穿的套头睡衣没有纽扣,他手指在腰间滑过,逐渐逼近。
他还是之前的习惯,喜欢揉捏,睡觉喜欢握着,他们守孝时并不十分规矩,虽然不会同房睡,但偶尔也要私下相处解解渴,他克制着留恋,只有在情动时表露无疑。
陈曼曼也喜欢他的,两人之间这种驾轻就熟,吻的感觉也好,她逐渐回应他,习惯性抱住他的肩膀,过会儿还可以抱腰,他身材瘦削有肌肉,手感很好,她还没试过现在这个他是否和以前一样。
下一刻,骆致成刻意夺走她分散的心神,她的回应被全数镇压,他呼吸急迫,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情动。
陈曼曼感觉舌尖有点痛,不情愿地抵她,他上次这么激动还是登基接她入宫那个晚上,仿佛所有难以在人前表露的激动喜悦全数流露在那个晚上,她身上。
“疼……”舌头不会破了吧。
陈曼曼不惯他这毛病,结婚前朱银萍就说了有些男人有不为人知的毛病,爱折磨女人为乐,如果骆致成这方面对她不好一定不能忍着,她可没了从前的体贴包容,毕竟那会儿两人的生死荣辱都系在他身上。
骆致成一顿,目光直视着身下的她,依然瘦瘦小小,可满目不在乎和随意。
她可以随便找个人结婚。
他心里有一头野兽在叫嚣着咆哮着,不过刹那便可以冲破牢笼将一切毁灭,他呼哧着粗气,自己都没注意到眼眶泛红。
陈曼曼掐他软肉的手僵住,怯生生的说:“我没用太大力气。”
“陈曼曼……”骆致成呢喃着这个名字,看她的目光却格外狠厉隐忍,可是他不能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
陈曼曼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大晚上发癔症,抬手摸摸他额头:“怎么了?”
骆致成拿下她的手按在枕上,抿着嘴巴定定盯着她,也许只需要一眨眼就能问出所有事情了。
可是陈曼曼还有另一只手是自由的,他素了那么久还不急不慢,她都有点受不了了,而且与他接触的地方没有任何感觉,她就用手探了下虚实。
“你没……”没感觉还是有问题?
下一秒陈曼曼愣住了,因为事实给得很迅速,骆致成目光一凛,又吻上来,陈曼曼后知后觉他今天是不是没打算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衣服被剥了。
陈曼曼望着他黑色脑袋下滑,她手掌确实触碰到了他纹理分明的腹部肌肉,手感还是不错。
可是……他们又是第一次。
陈曼曼低声提醒他,骆致成刻意不去看她的眼睛,不去在乎她的随意淡然和欣然接受,即便兵临城下,她依然没有抗拒。
凑合。
呵。
骆致成又去吻她,带着掠夺的怒意。
陈曼曼张了张口还未说出话就听外头一片寂静中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声。
“致成!你爷爷晕了!快过来!致成!”
是骆老太太在喊!
骆致成一僵,陈曼曼迅速坐起身在他目光下护住弹跳的胸前,推他一下,他翻身下床,穿衣刹那渐渐冷静,陈曼曼慢了一步。
好在骆致成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陈曼曼穿好全套衣服就见骆致成背上骆老爷子往外走,一旁是惊慌失措的骆老太太,陈曼曼帮她换掉睡衣拿上手电筒,四人急急忙忙往医院去。
骆老太太后悔不迭:“他今天高兴非要喝酒,刚刚起夜从床上下来就有点晃,走了没两步腿就软了,我就该拦着他的!”
老爷子有高血压,上次生病住院是因为胆囊炎,开刀动手术恢复到现在滴酒不沾,医生也有叮嘱,可这次!
陈曼曼只能尽力劝老太太不要着急,赶到医院叫了急诊台护士送到诊室,骆致成一直背着老爷子到诊室病床躺下,值班医生拉帘为老爷子检查让三人到外面等候。
“奶奶先坐,我刚看见爷爷睁了一下眼,应该没什么大事,您可不能先慌了。”
骆老太太不住点头总算是稳定下来。
骆致成缴费回来正看到她和老太太说话这一幕,脚步渐渐慢下来,目光在她殷红发肿的唇瓣一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