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还是想不明白,便在此跪到明白为止。”说完对着承乾宫内服侍的人说:“没有孤的授意,任何人都不得看望。”又调来了两名侍卫守在书房外才离开。
云妩得知殷睿宸又被罚的时候,刚从上阳宫出来,想着他定没有时间用膳,便回苘荷苑去揣了几块点心在身上。
“云二姑娘,太子殿下口谕,任何人不得入内。”
“侍卫大哥,你就行行好,我偷偷的进去太子殿下不会知道的。”
“姑娘就别为难我们了。”
看着他们油盐不进的样子,云妩只得另寻他法。
“那好吧,那我就去长孙殿下的寝宫等他,这总可以吧?”
“姑娘请便。”
云妩转身往寝殿去,刚走到殿门口就碰上了福禄。
“姑娘,您可算来了,这太子殿下不让小的们给殿下送吃的,这可怎么办呀?”
“嘘!我有办法,跟我来。”
云妩带着福禄躲开那边书房外的视线,从寝殿的后方绕到书房的后面。
“快,福禄,你帮我支着这个窗。”
福禄听话的帮云妩支着,再看着她往窗户下搬了几块石头,正疑惑着,便见眼前的女子提起裙摆踩上垒起来的石块就要翻窗,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姑娘您快下来,别摔着!”
“没事没事,我有分寸。”
殷睿宸正盯着墙上挂着的字‘反思己过’,就听见屏风后面的窗柩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站起身往那去,就看见一抹鹅黄身影努力的在翻窗,看见他还傻傻的笑了笑。
殷睿宸上前扶她,正想斥责几句,就见云妩递来了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见他不接,云妩动手拆开,拿出一块糕点递给他。
“我来的急,没来得及给你去拿龙井桂花糕,你将就吃点吧。”
“好。”
殷睿宸吃着这块糕点,却觉得比往常最爱吃的龙井糕还要好吃。
福禄轻轻阖上窗,嘴角的弧度再也没有下来过,心想着还是姑娘有办法,若换了旁人不要说是不合胃口的糕点了,怕是热饭菜殿下都不会多看一眼。
盯着殷睿宸将糕点都吃了,云妩想着夜里应当是不会饿了,便打算先撤了。
“陪我会儿吧,好吗?”
少年脸上难得一见的迷茫微微刺痛了云妩,想都不想便点头答应了。
“太子殿下责骂你了?”云妩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殷睿宸看着她脸上的担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什么事情能难倒我们皇长孙殿下?快说出来给我也乐呵乐呵。”
只见他笑了笑,又过了许久许久,终于听到他开口。
“我只是在想,若我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该如何?”
“那便努力强大起来,这样不就可以保护那个人了吗?”
“若是那条路上充满阴谋算计,可能还会掺杂鲜血,又当如何?”
殷睿宸直直的盯着云妩,试图从她的脸上寻找答案,却听见女孩说。
“可你是皇长孙,这样的身份始终都要走这条路的,没得选不是吗?”
殷睿宸笑了笑,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懒散模样,“你倒是比我通透。”
“不是我通透,是因为在其位就要谋其职,父亲曾说过,为臣者为君,为官者为民,而为君者为天下也。”
云妩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殿下,您该保护的不只有一个人,而是这大朔的万千百姓。”
“从前只是听闻宁国公忠义,如今倒是明白了皇祖父与父王为何如此偏爱云家了。”殷睿宸的视线再次盯到了墙上的那幅字。
云妩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睿宸’二字写得笔走龙蛇,单看上面的印章云妩便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
云妩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身侧的人仿若知道她在笑些什么,嘴角微微扬起的是宠溺。
“若没有那一次,也许我和殿下到如今还是针锋相对的关系呢。”
“子恒摔得好。”
“哈哈哈!”
......
那时云妩进国子监伴读已有半月余,每天除了要念书还要和殷睿宸斗智斗勇,再加上天气闷热胃口不佳,竟生生的掉了几两肉。
一日,云妩用过膳后出门消食,出上阳宫往西花苑去,刚走过华清殿便听见“咚”的一声,随后是有人在水里扑腾的声音伴随着几句断断续续的求救声,云妩赶忙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只见西花苑里的池子里掉落了一个人。
因着出来时嫌人多过于嘈杂,便没有带宫女内侍一起,此刻倒真是后悔了。
环顾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云妩拾起一根长棍子试图将人拉回来,不料这人渐渐没了挣扎往池底沉下去,云妩慌了神连自己不太识水性都抛之脑后,一心想着救人便跳了下去,好在那人掉落的地方离岸边不远,所以水也不是很深,大概是那人落水吓着了。
云妩踮着脚尖勉强露了脑袋在水上,就这样往那人的方向去,待到她抓住那人时已渐渐没了力气,快要脱力时岸边来了群人,只听见几声有人入水的声音便没了意识。
云妩醒过来时,床榻边围了一群人,连多日不见的母亲都在,这让云妩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醒了醒了,快叫江御医。”
太子妃见着云妩醒了,急急的便让人去唤在院中煎药的御医。御医进来望闻问切了一番,告知众人已无大碍只需服几贴药便可,便退至院中继续煎药。
听着御医的一番话,屋内众人悬着的心才算正式放下,太子妃刚想说些什么,便有宫女来报。
“娘娘,世子醒了,正嚷嚷着要见姑娘。”
“这让人不省心的,看本宫等会怎么收拾他。”说完又对在床榻边坐着的云妩母亲道:“国公夫人且安心在这住几日,也好陪陪沅沅。这事说到底也怪本宫照看不力,好在孩子们都没事,等沅沅再好些,本宫便让子恒来赔罪,还望夫人海涵,莫要记恨本宫才好,本宫往后对沅沅的事一定会更加上心的。”
冯氏拿帕子将泪拭去,起身正想行礼被太子妃扶住了,“此事怎么也怪不到娘娘头上,娘娘言重了。再者,娘娘对我家云妩的疼爱,臣妇早有耳闻,国公府上下对娘娘都是感激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