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盯着隐在字里行间的血迹,不知怎的,第一反应是想起贺封长。
唯一的孩子死了,他现在,应该很难受吧?
“他是被何人所杀?”
“他不是被人所杀。”东方既白揉了揉脸,“他死在十万大山。”
温软唰地抬起头,“什么?!他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是为了绯夷师妹。”
东方既白苦笑一声:
“绯夷其实一直以来心魔缠身。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孤身去了十万大山,替她取克制心魔的妖丹。”
这下,温软彻底说不出话了。
怪不得她总觉得绯夷和三百年后的差别太大。
原来……
“现如今贺丰羽的尸骨还在十万大山,我正和贺宗主商量,准备亲自带弟子前去为他收敛……”
“等等。”温软打断他,直觉事情不对,“绯夷去哪儿了?”
“绯夷——”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突然站起身,一脸惊惶。
“昨日她看到这封遗言后提剑就走了……”
说到这,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面如死灰,“我这就去追!”
“没用了。”温软看着悠远的天际,略有些出神,“昨日,是十五。”
每逢十五满月,十万大山瘴气消散,人修得以进入。
这一点,没人比温软更清楚。
毕竟,当年她也曾去过那地方。
“她已经在十万大山里了,你追上去也没用的。”
温软收回目光,一颗心沉沉的往下坠,“宗……师尊呢?”
“师尊自仪式结束后就一直在闭关。”东方既白咬了咬牙,“我去试试,看能不能请师尊出关。”
正要离开时,他忽然想起此行的另一重目的,忙从储物袋拿出特意带来的古籍。
“上次给你的书该看完了吧?师兄给你拿了新的来。”
说着,他勉强打起精神,对温软笑了笑。
“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出去吧,不关这个禁闭也没关系,反正时间也快到了。”
“多谢师兄。”
温软摇摇头,道:
“我在这里和暮折两个人过得挺好的,毕竟是师尊的命令,还是老老实实遵守比较好。”
“行,师兄先走了,等处理完这些事,我再来和你细说情况。”
看着东方既白匆匆离开的背影,温软没由来的感到不安。
就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想什么呢?”
从始至终都很安静的暮折拉了拉她的袖子,也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什么,只是——”
她用力按了按心口,心慌意乱道:
“只是觉得贺丰羽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暮折一向对旁人的生死没什么感触,体会不到温软口中的“可惜”两个字。
在他眼里,世界上的人只分两种。
一种叫温软。
一种叫无关紧要,包括他自己。
只要事情与温软无关,他心中泛不起半点波澜。
暮折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又削了个苹果。
“刚刚那个掉了,吃这个吧。”
好在,温软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反应,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我没事。”
她接过苹果,故意咬出“咔嚓”一声脆响。
“外面的事不是咱们能插手的,还是老老实实等消息吧,绯夷修为高强,兴许不会有事的。”
暮折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嗯。”
……
绯夷还是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贺丰羽的尸骨。
她一身几乎被血染透,没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从十万大山的妖兽口中杀出来的。
派去接应她的弟子回来后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
绯夷血洗了十万大山,斩杀了其中近半的妖兽。
闻者无不沉默。
听说她回来后第一时间去了上阳宗,将贺丰羽的尸骨交还给了上阳宗宗主。
而贺封长却并没有如某些人预料中的那样暴跳如雷,从此和傲天宗划清界限。
恰恰相反,他以上宾之礼接待了绯夷。
有人心有不甘,借机挑拨,贺封长只道:
“这小子自己一厢情愿的找死,人家还能去把尸骨找回来让我安葬,已经仁至义尽。”
于是这场风波好像就这样过去。
然而,傲天宗里,却没有外人看到的那样平静。
就在温软和暮折结束关禁闭的那一天,绯夷再也压制不住心魔,杀性大发。
东方既白在与她的打斗中受伤,随后她被赶来的清辞制住。
温软两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躺在床上叫唤的东方既白。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她坐在床边,有心想看看他的伤口,一时又无从下手。
“师妹别担心,我没事。”
东方既白满脸都是冷汗,脸色跟纸似的,白的吓人。
他满脸不在乎,故意逗温软道:
“区区小伤而已,养个十天半个月我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去食堂跑的比你快。”
“去你的。”温软笑了一声,提起来的心仍然没有落地,“绯夷那边怎么样了?”
“……师尊暂时替她压制住了,他说有一种秘法可以替绯夷解开心魔,正在外面寻找。”
他的声音小了许多,“不过师尊飞升的天劫也快压不住了,也就这个月的事了。”
这可真是……麻烦事都赶到一起来了。
【作者题外话】:填坑+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