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一边说着一边攥紧手中伞,指尖泛起斑白,声音一低再低。
“我只是一想到,这场婚姻里面,因为我的原因,你受尽了委屈。结果,你从不抱怨不说,还一再容忍着,哪怕就要离婚,也不忘雨夜找我,对我这么好……”
夜色寂静,因着雨势减小,雨落声微弱。
也是由此,衬着女孩哭腔,愈发的明显:“原本,你的妻子,不该是我的。但凡,任何人成为你的妻子,都不会沦为现在的结局……”
“其实,她们说的不错,我千百个配不上你——”
是她抢了他,却又不肯珍惜,带给他的只有丑闻,旁人的讥笑,以及种种难堪。
甚至因着姜樱,还起了利用的心思。
她的世界,是黑暗的。
整个人,亦是腐朽的。
而他,是一道温暖的光,她渴望极了……只可惜,无法拥有。
他应该干净,明媚,澄澈,不该沾染她的污秽。
直视自己,才发现这一年,她身为妻子,做的多么过分,把他一人孤零零扔在兰苑。
一时间,姜蜜的脑袋耷拉着,越垂越低:“江深白,我不想这样的……”
“我知道。”
意外的,江深白淡淡开口,满怀着包容。
登时,姜蜜面露错愕,说的那么颠三倒四,就连她自己尚且不知道,究竟是在表达什么。
一到江深白那里,就如此容易被接受吗?
“你……”
姜蜜嘴唇蠕动,略显艰涩出声。
却看,江深白毫无征兆,伸手抚上她的脸:“你这孩子,为何总是不信,娶你……是我自愿的。”
他无声一叹,溢出一抹无可奈何,眼前这个女孩,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她不知道,从来不是她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她。
“既是自愿,也就谈不上什么委屈。何况,我从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好——”
最多懦弱一些,防备重一些,心性偏执了些。
只是这些,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时候,蠢一点,笨一点,傻一点,未尝不是好事。
相反过于的聪明,世故,成熟,轻易看透所有,活得十分辛苦。
思及此,江深白睨着女孩瓷白的脸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冲刷,湿淋淋一片。
更有不少碎发,贴在肌肤之上,形成一片狼藉。
心头,不经意一软。
手上微微用力,箍上女孩后脑勺,把人拥入怀:“姜蜜,你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什么都很好。”
姜蜜一怔,被男人一带,待着再一回神,已在他的怀中。
手中伞,翩然落地,旋转停在雨地。
微苦的冷香,传入鼻间。
“真的吗?”
耳畔处,男人一字一句,仿佛还在回荡,不由紧张一问。
“嗯,真的。”
便是江深白,肯定的一回。
这一刻,姜蜜这么想。
哄她也好,骗她也罢。
终究,这场婚姻尽头,她不遗憾了。
残缺的心脏,因着男人赐予的温暖,弥补小小一角。
很快地,姜蜜闻着男人的气息,短暂沉迷过后,意识到什么挣扎:“江深白……”
唤着他,余光瞥着他的白色衬衫,深深难以启齿:“我身上好脏……”
闻言,江深白微微蹙眉,习惯上的洁癖,面对这一境况,确实不适应。
不适应,不代表不能忍受,轻抚女孩的后背。
她虽然不瘦,却有蝴蝶骨,随口一回:“没关系,只是一件衣服,脏了就脏了。”
“可是我……”
姜蜜想说,她不想弄脏他。
“姜蜜。”
不曾想,被男人轻声打断,语气惯有的寒凉。
只在下一刻,他一字一字提醒,敲打在她的心上:“现在这里,没有旁人,只有我。”
“所以,示弱是允许的,哭……也是允许的。”
说这话时,他虚虚抱着她,以着保护的姿态。
所有的顾虑,一下子抛却脑后。
反手回抱男人腰身,姜蜜埋在他的胸膛,脑海混乱一片。
有什么情绪,完全撕裂开,再也绷不住。
“呜呜……”
眼泪先一步,没出息的落下,哽咽着发出哭腔。
“阁楼上的时候,吓坏了吧。”
他没有沉默,而是旧事重提,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姜蜜不断落泪,脑袋小鸡啄米般,点头再点头。
纵是逃过一劫,还是心有余悸。
如果进入房间,她晚一步发觉不对劲,被香味迷昏过去。
无法想象,现在什么可怕情景。
“过去了,没事就好。”
隐隐的,听着这一句,姜蜜心中确定。
男人是在哄她,细腻而又温柔。
如果……如果这时候,她开口求他,暂时不要离婚。
他……会答应的吧?
她想,一定会的。
表面上,他清冷,高远,淡漠,实际上……很容易心软,只要厚起脸皮,缠着他磨一磨。
最后,基本上得偿所愿。
然而,这一念头,仅是一闪即逝。
姜蜜没有付诸行动,而是提及阁楼上一事:“厉翩翩派去的人,说你陷入昏迷,骗我进入房间。里面有迷香,还有一个恶心的男人……”
话顿,姜蜜抱着男人腰身,仰头瞅着他叮嘱:“以后,你遇上厉翩翩,一定要小心。她那么喜欢你,难保不把这些陷害招数,用在你的身上……”
这是真的,万一厉翩翩爱而不得,恼羞成怒之下,给江深白下药。
生米煮成熟饭,她是厉家小公主,江深白惹不起的。
到最后,不得不负责,才是最大的糟糕!
之所以,厉翩翩现在不下手,应该碍于江深白没有离婚,不想背负小三的名声!
就看,江深白鸦黑睫毛一垂,睨着女孩那双明眸,饱含认真地担忧。
思考一瞬,江深白打破了她的猜测:“这种手段,她不会用在我身上。”
“为什么?”
姜蜜瞪大眼睛,语气着急了些:“江深白,你不要天真,好不好?”
许是她的反应,实在生动有趣,江深白神色一敛,如实一回:“因为,她不敢。”
眼看着,女孩对于自己的回答,明显不会认同,完全停止哭,一副准备叮嘱的架势。
从来,不屑解释的江深白,化身好脾气先生:“听我说,我早在几年前,就已认识厉翩翩。论起来,她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属于长辈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