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诊所？
莫颜齐先是一愣，随后紧张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刚才在医院怎么没听你提起？”
费谨廷没说话，径直下车，绕到她这边拉开车门，向她伸出手。
扶她下车，关门锁车，这才开口道：“我妈的意思。”
这么隐晦一说，莫颜齐瞬间明白过来。
在她做出反应之前，费谨廷抢先举起手来，表达自己立场。
他说：“我真的没催生的意思，生不生，顺其自然，随你做主，我都没意见。”
他挠挠头，为难道：“我带你过来，就是架不住她们老是催啊催的，咱们权当是走个过场，应付差事得了。”
他小心翼翼，别过头去，没好意思盯着莫颜齐的反应。
现代社会，因为催婚、催育闹出不少矛盾。
他也有所耳闻。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莫颜齐偏头盯着他的脸，目光中一丝审视。
费谨廷重重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难道你不信我？这三年来，家里长辈替我操碎了心，有时候她们提出来，我不好拂逆，我心里~~”
堂堂七尺男儿，提起这些过往来，竟是感慨得说不下去了。
莫颜齐点头认同。
见她并没生气，费谨廷抬手搭在她肩头，一边拥着她往前走，一边劝道：“咱们呢，就当是走走过场，哄她们开心好了。另外，听说这个老中医名气很大，外头传得他神乎其神的，我却是不信的，咱们呀，权当探店好了。”
莫颜齐也没恼，顺着他的话，调侃道：“如果没那么神怎么办？”
“那咱们就砸了他的招牌，让他以后不能再骗别人。”
这些都是玩笑，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说。
两人一边说笑，相扶相携着，朝着诊所大门而去。
豪门看重子嗣，费家又是一根独苗，莫颜齐自然能够理解。
陈倩茹本就痴迷养生，家里各种补品，从来也没断过。她爱子心切，未雨绸缪的心情，莫颜齐也能理解。
她没有绕过费谨廷，贸然私下里找莫颜齐谈这事儿，已经是很明智了。
如果她私下里找莫颜齐，即便心里不痛快，莫颜齐碍于面子，为了周全，也得来一趟。
可现在她施压给费谨廷，让他们小夫妻一起来，这就省了很多麻烦。
母子之间，肯定说话更随意些，总不像婆媳之间那么敏感。
所以， 即便今天这事儿，没有提前商量，莫颜齐也没生气。
她的转变，费谨廷都看在眼里。
如果这种事儿发生在三年前，莫颜齐会固执地认为，这是对她的侮辱。
以她那会儿的小暴脾气，肯定是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可经过三年磨砺，她长大了，懂得设身处地，换位思考。
不再像一个小刺猬，总是对周遭充满敌意；
而是变得温润如水，应予人欢。
她望着中医诊所的牌匾，笑着问道：“第一次见中医诊所牌匾上，挂肯爷爷头像的。”
费谨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真在“杏春林”牌匾前头，刻着一个老爷爷头像，白头白须，跟某快餐老爷爷有几分相像。
费谨廷皱了皱眉，小声说道：“营销这么积极，只怕是个庸医。”
他满脸担心，甚至还想打退堂鼓。
莫颜齐反倒劝他道：“既然来了，看一看再走也不迟。况且现在早过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技术好，产品好，更要用力吆喝，卖力营销才行。”
莫颜齐挽着他，不容分说，按响了诊所的门铃。
等人开门的空档，费谨廷叮嘱道：“中药难喝，你可别逞强，有什么忌讳，大可当着他的面提出来。”
他这口气，不像是虔诚来看病求药的，反倒像是来打擂台的。
莫颜齐劝他：“知道了，既然来了，就得抱着敬畏之心。你说话也客气点，别惹麻烦。”
费谨廷点点头。
他才不是那种狂傲不讲理的人，那么说不过为了安抚她而已。
“叮咚”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玻璃门内，一个身着 护士服的姑娘，小跑着迎了出来。
“请问是费先生和费太太吗？”姑娘声音清脆，一脸笑容。
费太太？
莫颜齐脸一热，没好意思答应。
费谨廷却重重点头，问道：“请问赵大夫在吗？”
“在呢，特意等您二位呢，里边请。”
姑娘侧身把他们让进去，重又关上门。
早过了下班的点，走廊里亮着几盏灯。
顺着走廊往里走，最里边一间诊室亮着灯。
姑娘在前边引路，到了门前敲了敲门，隔门回道：“赵大夫，人到了。”
“进。”
两人这才推门而入。
屋内设施很是简朴，一张木桌，内外各一把椅子，靠墙一整面的书柜，墙上则挂满了锦旗。
瞧着很是那么回事儿就对了。
赵大夫七八十岁，头发胡须全白，戴着老花镜，正在翻阅一本古书。
听见声音，抬头往下压了下老花眼，翻着眼睛看向他们。
“赵大夫您好。”
莫颜齐抢先一步招呼。
老大夫没应，一双眼在两人之间流转，不停地打量他们。
“看不孕？”
赵大夫直来直往，让两人脸上都有些难堪。
“不用担心，到我这把把脉，吃上几服药，调理一段日子，保准让你们抱上胖娃娃。”
牛皮吹得很足，就看有没有真本事了。
费谨廷和莫颜齐互看一眼，两人都放松了很多。
“谁先把脉？”
赵大夫话不多，干脆利落，朝对面的椅子比了比手。
费谨廷抢先一步坐下，朗声道：“我先来吧。”
干瘦、有力的手指，抚在费谨廷的腕子上。
赵大夫闭上眼，静静感受，另一只手轻捻着山羊胡，一下又一下。
在场的其他人，连呼吸都尽量放轻，只听到墙上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
过了好一会儿，赵大夫才缓缓睁开眼，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盯着费谨廷的脸，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
撑开眼睑，看了看眼睛；
张开嘴巴，看了看舌苔；
最后又来一句，“换另一只手”。
惜字如金，神秘莫测，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莫名把两人的心，也给吊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