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龚夫人招了。”
“招了?哼,那就好办,就按巫蛊罪论处便是。”晟帝没问龚夫人如何招罪的,也没问龚宛的下落,只一心想了结此事。ωωw.cascoo21格格党
宋桂:“龚老爷服下解药驱除了蛊虫,如今已经苏醒,听说想要求见陛下。”
“不见!”晟帝挥手,既然牵扯上巫蛊,龚家已经注定完蛋,何须再浪费时间。
“既然解药没问题,就让太医去给荣嫔驱蛊吧。”
“是。”
牢狱中,龚夫人一直守在栅栏边,远远看见宋桂便眼睛一亮,着急喊道:“宋司主,宋大人!陛下怎么说?可有饶我一命?”
她如同着魔一般絮絮叨叨:“这些事都不是我亲自动手的,我只是让巫嬷嬷帮我除掉几个人,我根本不知道她会巫蛊!如今我认罪,我该死,还望陛下看在我母家世代为官的情分上绕过他们,只治我一人的罪就好!”
宋桂走到她面前,静静地注视她浑浊癫狂的眼珠:“夫人不必多言,陛下已经宣旨,龚家与你母家窝藏巫蛊,谋害人命,罪及全族,株连不赦。”
“不可以!我们不知道什么巫蛊,都是巫嬷嬷,只有她才知道巫蛊,是她一个人的罪!”龚夫人惊叫起来。
突然,龚夫人隔壁的牢房传来锁链的响动。
龚夫人收住声:“什么声音?”
宋桂叫人打开隔壁牢门,将人带到龚夫人牢前,赫然就是一脸血污蹒跚残喘的巫嬷嬷。
她恶狠狠地盯着龚夫人,那吃人般的眼神吓得龚夫人瑟瑟发抖,不自觉向后退去。
“龚夫人,您昨夜将一切推脱到巫氏身上时,她就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您走后,我又找来巫氏问话,又是另一种说法。”
龚夫人猛地看向巫嬷嬷:“你!”
巫嬷嬷只死盯着她,不说话。
宋桂:“按照巫嬷嬷的证词,你分明知道巫蛊的存在,庄子中养的蛊虫、毒药也都是你派人搜集来的,还有侍妾房中那盒伪装成胭脂的失心蛊虫,不也是你命巫嬷嬷去放的吗?”
龚夫人原本只是沉默,末了却突然被刺激到一般呼喊起来:“我没有!我没有让她去小贱人房里放药!”她转头瞪着巫嬷嬷:“你为什么帮他们诬陷我?!”
巫嬷嬷灰败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她说:“夫人,您别狡辩了,一切都是您指示奴婢做的,反正都要死,这罪多一桩少一桩又有什么差别?”
“不,我没做过的事谁都不能污蔑!”
龚夫人扑到栏杆前:“我要见陛下,让我见陛下!这分明是有人要诬陷我!”
“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你。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不日你的那些母亲兄妹便会来牢中与你团聚,也好到时候一起上路。”宋桂道。
这么说来,当真是株连全家?!
龚夫人瘫坐在地,突然想起什么,复抓住栏杆:“大人,我女儿呢?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已经傻了!您放过她吧,让她回冷宫也好,放过她吧!”
“龚宛?”宋桂似笑非笑,“龚夫人难道忘了,龚宛已经中了失心蛊,还是您亲自喊人来拖出去的,现在正
。一个人关着发疯呢。既然夫人如此关心,不如给您再带回来放一起?”
龚夫人想到昨日龚宛差点抠上自己的爪子,还有她脸上蠕动的蛊虫,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再说话了。
宋桂让人将巫嬷嬷关回隔壁牢中,见她气都喘不上,吩咐手下:“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别还没行刑人就死了。”
巫嬷嬷跌坐回去,显得十分平静。
她昨夜听到龚夫人将自己出卖得干净时便心死了,索性将龚夫人先前所做的一切皆交代清楚,连自己偷藏下的罪证都说了出来。反正她已绝无活路,凭什么龚夫人和她母家就能逃过一劫?她就是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恶有恶果,谁都别想逃掉。
“宋司主,”巫嬷嬷哑着嗓子问,“奴婢只有一事还不明白。”
宋桂停住脚看她。
“奴婢给荣嫔下完蛊后,分明将剩下的失心蛊虫都处理了。龚府里那罐蛊虫又是从哪来的?难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人会炼蛊?
“别再狡辩了,”宋桂冷声打断,“你已是仅存的蛊毒传人,除了是你下手的之外哪还会有其他可能?巫氏,你既已认罪,还问什么?”
宋桂说完,转身离开。
巫嬷嬷低低地笑起来。
不对,她不是仅存的。
除了她之外,分明还有人懂巫蛊之术。
就是这个人坏了龚夫人的计划,不仅用同样的失心蛊害了龚大人,就连她房中那本古籍,应该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cascoo21格格党
就算晟帝为禁巫蛊,要对她处以极刑又怎么样?巫蛊之术还未失传,禁不掉的,根本禁不掉的……
京城门外,谢行云头戴斗笠遮住发色,正在为一人践行。
“廖大哥,”谢行云看向牵着马的男人,“你离开京城准备去哪?”
“不知道,先随处走走吧。”同样戴着斗笠的男人朗声笑道,“此间事了,我正好出去避避风头。”
谢行云沉下声:“你出手相助之事,宓嫔娘娘十分感激,也发誓会为你瞒下此事。娘娘是个可信的人,你不必担心。”
“厉将军为人忠义,他的女儿我自是信得过的。只是,”廖先生顿了下,“新上任的那个千机司司主你可认识?听说是他主理这次的案子,若叫他抓住了把柄……”
“无碍,宋司主,也是娘娘的人。”谢行云道。
廖先生吃了一惊,随后笑道:“宓嫔娘娘果真神通广大,人脉不少。”
谢行云也笑了下:“都是同盟罢了。”
“好了,时候不早,我这就准备出发了。”廖先生不再多问,“行云你,在宫中一切保重!”
谢行云点头,看着廖先生翻身上马,朝自己挥手,然后潇洒离去,很快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
宫里,荣嫔在饮下解药后终于苏醒过来。
她十分虚弱,恍惚间觉得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侍女哭得不行,一边喂补品一边哭诉。
荣嫔不耐烦听这些,推开勺子,张嘴就问:“是谁害的本宫?”
待听说这一切都是龚家惹出的事后,荣嫔怎会咽下这口气,要不是身体虚弱还不能下床,恨不得自己去牢里问候龚夫
。人和巫嬷嬷一番以泄愤。
不过这不影响她派人去使手段。
太后从下人处听说了荣嫔的动作,倒没阻止:“她这次受了大委屈,就遂了她的意吧。”
碧嬷嬷有些犹豫:“若是叫陛下知道了,难保会对荣嫔产生隔阂,觉得太过残忍。”
“他何曾在意过荣嫔?”太后冷笑一声,“从这次事件中就能看出,皇帝心中根本就没荣嫔的位置,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影响。”再说龚府这次的算计触到了太后的底线,荣嫔出手也算是为她解气。
于是,龚夫人擅用巫蛊禁术,谋害嫔妃一事很快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她的母家被抄家那日,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围在府外,将被官差带走的府中众人好一顿嘲讽羞辱。
“丧尽天良!没人性!”
“听说这家的老夫人当年也用巫蛊害死不少人,真是一家子蛇蝎!”
龚夫人的母亲,也就是当年收留巫嬷嬷母女的老夫人被锁上脚镣,刚颤颤巍巍地迈出府门,就被兜头砸了一脑门臭鸡蛋。
“看着慈眉善目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还专挑侍妾和无辜的孩子下手,真有本事怎么不把自己丈夫也害了!”
“嘿!说不定他丈夫真也是她害死的!”
老夫人已经年迈耳聋,她看着义愤填膺的百姓,害怕地想抓住自己儿子的手,却被狠狠甩开。
她茫然地看过去,对上自己儿子怨毒愤恨的眼神。
家中其他人也皆是一脸怨愤。就是因为这个毒妇,害了他们全家株连!
等到了牢内,龚夫人看见自己的家人刚想迎上去,就被自己哥哥一脚踹开:“滚开!你这个丧门星!”
龚夫人当下吐出一口血来。
狱卒怕闹出人命,只得将他们分开关押,可谩骂声不绝于耳,叫龚夫人每日以泪洗面,悔恨得不能自已。
晟帝的判决很快下来,正如宋桂所说,龚府和龚夫人母家全判斩刑,其中主谋的龚夫人和巫嬷嬷处以极刑,最后执行。
龚夫人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被拖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她哭哑了嗓子,对狱卒磕头求着给自己一个痛快,好叫她也随着一块去了。
可事不从人愿,她的刑罚迟迟未下。
一日,狱卒拖着两个麻袋套着的人形走过来,停在龚夫人门前。
龚夫人一愣,就见他们将麻袋一摘,两个人被推了进来。
“老爷?宛儿?!”
却是龚老爷和龚宛。
龚夫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
两眼充血,喉咙里的嘶吼……显然是都中了失心蛊!
龚老爷脸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上面粘着红色的蛊虫,和龚宛的情形倒十分相似。而龚宛脸上的伤一半已经结痂,还渗着脓水,更加恶心。
父女两趴在地上,眼睛紧盯着猎物,随时准备扑上去。
龚夫人吓懵了,疯了一般地往门口逃:“来人!放我出去!啊——”
巫嬷嬷在隔壁听着惨叫声,心中痛快。
“呵呵,从来只听过以虫为蛊,今日倒是见识到以人为蛊了,有趣,有趣。”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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