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似乎在这一刻停止,她几乎可以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沈糯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眼睛却静静的凝视着衡知的侧脸。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现在就应该离开,衡知的修为远远在自己之上,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
但是她心底的一抹声音却让她越发的想要靠近他,留住他.....
那股思绪纠缠咋一起,理性与感性的交战让她畏惧的侧过头去。
竹林中传来沙沙的声响,她缓缓俯下身子,倦鸟归巢一般蹭了蹭衡知的侧脸。
这一刻的接触,是滚烫的,却也是仓促的。
沈糯对于这种触感,感到熟悉的同时,心中也有惶恐一闪而过。
所以,她逃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转身的那一霎,躺在藤椅上假寐的衡知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漆黑的凤眸中情绪复杂,却偏偏倒映着那抹银色的影子。
那一晚,沈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她梦见了一个气质温润的少年言笑晏晏的牵起自己的手,好看的眸子里满是眷恋。
画面突变,他们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洞穴外,少年赤脚站在小溪中,略显笨拙的捕捉着小鱼。
阳光打在少年的发丝上,他的眼里却只有自己一人。
虽然是在梦中,可是她却能感受到心口被一种愉悦的情绪填满。
但是渐渐的,眼前的画面好像被撕裂开来一般,她看见双眼赤红的少年无情的推开了自己,最终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阿桑!”浑身是汗的沈糯从梦中惊醒,发丝凌乱。
她捂着满是惊恐的眼睛,迷茫的抱住了自己。
“那个少年...是阿桑吗?”沈糯不仅想起了自己梦中的种种,心中的迷惑越来越多。
她不假思索的抬起手,手腕上的手链在黑暗的环境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问一问的好......
将讯息传往魔域后,沈糯失神的望着窗外的皎洁的月亮,过了好久才讪讪睡去。
夜色寂静,就连白日里活泼的云鹤也将脖子缩回了翅膀下,睡得香甜。
衡知的眉梢久未舒展,形状姣好的唇瓣也沾染上了一丝血气。
仙稚道人扫了一眼他嘴角的血渍,面色一沉,随即又开始操控着灵气替他疗伤。
“你今日是遇到什么了?还是想起什么了?”仙稚道人一副操心的模样,道,“我已经镇压数日了,成效也还过得去,怎么今日那部分魂体就突然暴动了?”
衡知闭眼吐息,沉默不语。
仙稚道人见此早就见怪不怪了,便叹气道:“师兄,难怪师尊当初都说你是个呆木头,就算是六根清净也要配合医者的医治吧......”
衡知在成为羌华仙人之前就是少有的无情无欲之人,也正是因为心无杂念,所以他才会被冰灵选中,成为鸿蒙山上唯一一个可以进入冰洞修炼的弟子。
但是他的这点性情,却实在让仙稚道人头疼了许久。
“仙稚,我无事。”衡知梳理的体内的灵气,将那部分魂体生生镇压在了体内。
他虽然不知道这部分魂体在脱离自己后倒地遇到了什么,但是因为本是一体的缘故,他有时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部分魂体内的情绪。
那是一种于他而言非常陌生的感受,常年与冰雪相伴的他,根本不懂那样炽烈的情感。
仙稚道人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师兄,他也几乎无计可施。
待他离开后,衡知披上了外袍,缓步走到床边。
自他进到仙山的那一刻,他就因为绝佳的天资被师尊选中,成为了师尊首徒。
几年后,更是被一向刁钻的冰灵选中,自此在冰洞中闭关修行。
他天性喜静,加上常年不与人相处,对于凡人口中的七情六欲,他一向嗤之以鼻。
但是就在不久前,他身体中的那部分魂体猝然爆发出了让他迷茫的情感。
这难道就是众人口中的情爱吗?
神色清冷的男子望着天边如水的月色,百年来少有的感到了一丝无措。
日后,二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及此事,终于等到了御灵大会的那一天。
恢弘的典礼之后,便是弟子之间的较量。
沈糯作为药修,比试的场次一般都集中在后几日,御灵大会一般都是以剑修之间的比试作为开场
外门弟子之间的较量固然也精彩,但是却没有内门弟子之间的较量要来的精密,一招一式之间都经过了重重思量。
哪怕沈糯只是一个药修,但是望着台上的打斗依旧会有种热血沸腾的兴奋感。
更加让她感到惊喜的是,今日来观赛的人不只她一个人,衡知也破例的跟在了她的身后,只不过那张脸却不知为何易了容。
沈糯小心翼翼的蹭到他的身边,低声道:“衡知,你怎么易了容?”
衡知眼睛望着的台上的局势,嘴角却微微扬起,“师尊说,人多食色性也,让我多多保重。”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的扫了一脸满脸通红的沈糯,言语颇具深意。
沈糯干咳了一声,装作没有听懂的模样,转身专心致志的看起了台上的比试。
剑修的招式快准狠,矫若惊龙的招式下暗藏着无尽的力量,犀利果决,丝毫不给敌人留有犹豫的余地。
沈糯望着台上弟子犀利的招式两眼放光,而衡知的目光却默默扫过殿上的玄机,眼眸黯淡。
“听说了吧,下一场是子徽师姐和暮灵师姐,她们二人同为掌门的内门弟子,也不知道谁的实力更胜一筹?”
“那必定是暮灵师姐,她在子徽之前入门,深受掌门喜爱,又是大师兄的未来道侣,实力必定也是超群的。”
“那可未定,我早些和子徽师姐前去历练,她的剑法在我看来也厉害的紧。”
沈糯听着其他弟子的谈论声,微微蹙眉。
随着灵鸟的三声鸣叫,一身白衣的暮灵腾空而跃,稳稳的落在台上。
她手上的那把洛水剑流光溢彩,看一眼就知道这柄灵剑绝对是由上好的玄铁打制而成,可以谈得上是可遇而不可求。
沈糯的视线落到暮灵的脸上,和之前她看到的憔悴不同,今日的暮灵美艳的好似盛开的梨花一般,丝毫不负她仙界第一美人的称呼。
相比于高调的暮灵,子徽则要低调的很多。
她顺着台阶走上高台,神色淡淡的望向对面的暮灵。
“你若是不想输的太惨的话,你如早些投降,我也好有时间收手。”暮灵的话被灵气送到子徽的耳边。
沈糯见到暮灵那张柔美的面颊,丝毫没有一些心疼,甚至还有些手痒。
衡知扫了一眼沈糯,目光同样落在暮灵的身上,眉梢微蹙。
这女子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
面对暮灵的挑衅,子徽视若无睹,灵剑飞舞至眼前,她直视着暮灵的眼睛,朗声道:“还望师姐赐教。”
暮灵眼中杀意横溢,剑阵的威压朝着子徽毫不留情的击去。
子徽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招式,灵活化解后,转守为攻。
二人来回之间,电光火石,双方丝毫没有因为二人是女子就手下留情,招招都打向对方的死角。
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的灵气都在快速的流逝。
子徽的招式虽然不像暮灵那般炫彩华丽,却在古朴之间带着碾压一切的杀意,再加上她日以继日的苦练,到最后,甚至有了压制住暮灵的局势。
相反,暮灵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手上的招式也逐渐有了破绽。
猝然,那柄光芒四射的洛水剑猛的被子徽打落,直直朝着台下刺去,犀利的剑气甚至搅碎了地上的碎石。
沈糯急急后退,望着朝着自己刺来的洛水剑,一时甚至有些怀疑暮灵怕不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