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向前跑。百米长的走廊理应转眼就到尽头。
但跑着跑着,视线逐渐模糊。
冷白色的月光弥漫。
“嘎吱——”刹车的声音。沥青路面粗糙的触感。
暗红色的是地毯,还是……血?
她想起自己划破了胳膊,但不可能流成这样多的一滩,甜腥的气息教她愈发头晕。“嘀——”汽车的鸣笛,嘈杂的人声,浑身上下碎裂般的疼痛。
而后是一片明亮的白,消毒水的气味盖过了血。
她看到病房的天花板。视线依旧模糊,隐有暗红色附着其上。病房外是妈妈的秘书在打电话。
“暂时不知道有没有事……头部受到重击……我们会查清楚是谁干的……”
是车祸之后的回忆吗?
还是说……生存游戏是自己的一场梦呢?
场景一转。眼角的瘀血消失。仍是在病房,但只有自己孤零零地靠在床头。
妈妈的秘书是个精干的女人,名校硕士。她正拿着习题集考较薛晓然的记忆。
“唉。你以后该怎么办呢,大小姐。”她怜爱地抚了抚薛晓然的后脑。
屋外的走廊上,传来学生们的高声嬉笑,窗外是夕阳与初夏绽放的花。
薛晓然认出了几道途径病房的嘀咕声,是她的同班同学。他们是来探望另一个住院的同学,而不是出了车祸的她。
头痛。
“……起来!快起来!”
头痛欲裂。
她费力地睁开眼,意识到自己正趴在古堡二楼的走廊上,地毯硬质的毛硌得她脸微微刺痛。
眼前是敞开的门,明黄的灯,背光的人影。
“薛大妹子,快!起来!”人影奋力地跺着脚。
薛晓然挣扎着往前爬。
头太痛了,她只想就这样躺下去。理智和对危险的警惕之心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清醒清醒!”人影距她不远,冲着她伸出手来。
她不禁觉得这人的动作有些滑稽。
背弃一个愿意对你好的人,也是过意不去的。
于是她抓着地毯往前腾挪。
终于,那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感到整个人腾空而起,被甩进了一片光芒之中。“嘭”的一声,房门紧闭。
她被这个肌肉虬结的平头大汉拽进了屋里。
就这样在地上躺了半晌,薛晓然才感到头脑清醒了些。胳膊上的伤口也传来隐约的痛,刚才完全被头痛掩盖了。
“真是好险好险……”大汉比她还紧张,正双手抱胸,坐在扶手椅上长吁短叹,“那一片白雾——月光——已经几乎把你裹了个严严实实,再晚一点就要被吃掉了!”
“……吃掉?”她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那个……非常感谢。”
眼前的景物一晃一晃的。她深呼吸了几次,景象渐趋稳定。
这个房间应该位于最初众人集合的房间正上方,连摆设也一模一样,除了没有那张破旧小桌。
四处都积满了灰。星图,字母表,广告海报。一支箭悬在墙上。
她想起死者脑袋上的箭。
见薛晓然状况好转,大汉的担忧被焦躁的本性取代,化作怒火。
“都说了夜间不能出门,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就算是顶风作案,也得做点准备吧?总不至于仗着有骰子就有恃无恐,这才第一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