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芳熙在饲花小童花树和草木面前站定。
花树小童念了口诀,悬挂梯田之上的四季镜垂直掉落,像是天砸下来一样,周芳熙下意识地想用去抵挡,后发现,四季镜变的跟巴掌大小,缓缓落到花树手上。
周芳熙有些尴尬地将手放在头上,装作要整理头发的模样。
花树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将手上的四季镜交给周芳熙道:“少爷,您接过这面镜子,跟我念-”
“汗水所系,热情相托,不悔入花田,愿为家族奉献吾之青春热血。”
周芳熙听完,他挣扎地问道:“默念行吗?”
花树干脆拒绝:“要念出声,最好带有感情。”
周芳熙沉着脸,像个木偶不带一丝感情地念完。
草木小童在他念完后,鼓掌道:“太感动了,来,少爷,把手放在镜子上面,以后这片花田就交由您照看了。”
周芳熙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按照草木的指示,将手掌放置镜上。
镜面泛起涟漪,他能透过镜面,看到一字排开站在那里的四个器灵。
花树道:“他们是春夏秋冬四个器灵,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春红笑着撒花:“小主人,我是春红,欢迎您,以后劳您指教了。”
花瓣在镜子里面飘散,洒了白一翩一头花瓣。
“额……”白一翩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轮到夏青:“我是夏青,为欢迎新主人的到来,我献上‘雷’歌一曲。”
“轰隆隆,轰隆隆。”夏青边唱歌边拿出自己的雷锤在敲打。
雷鸣声加上夏青难听的歌声,白一翩都想跪了。
神呀,如果我做错了,请直接下雷劈我吧,何必派这些人来折磨我。
“轰隆隆”的歌声终于完了。
春红和秋黄,以及外面的花树、草木小童发出阵阵掌声,甚至还有叫好声。
白一翩觉着自己远离世俗太久,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与审美了。
秋黄抱着大苹果上前,白一翩嘴唇抖动,不会是她所想得那样吧?
呵呵哒!
真被她猜对了,秋黄先说了一段祝福:“祝主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然后以手为刀,劈开成四份,分给春夏冬每人一份。
给镜子前的周芳熙现场表演吃苹果。
吃的过程中,花树和草木还点评她们吃的不够美味,不够好看,下次要注意了。
有句卧/槽,白一翩想说很久了。
秋黄接受了建议,表示下次一定改进。
她从前排位置退下来,然后让白一翩上前。
白一翩自信满满上前,拯救傻憨欢迎风潮还得靠她白一翩。
她展开双手,暗自捏诀用了言灵术。
白一翩:“来,大家跟着我一起做,双手打开,闭上眼睛,扬起头。”
“清风缓缓吹过你的脸庞,阳光洒满身上每一个角落,甚至是你的尾巴,对,就是尾巴,将尾巴摆动起来。”
春夏秋以及周芳熙、花树、草木他们幻想着自己屁/股后面有尾巴,都翘着臀在摆动。
白一翩瞧着整齐晃动的屁/股,眼睛有些辣,突然有些晕,她可能有些晕屁/股。
她认真观看了周芳熙的身后,知道‘周芳熙真的是人’的答案后,白一翩解除言灵术。
白一翩官方地说道:“这就是我的礼物,‘拥抱阳光’送给主人。”
四个器灵表演完毕,周芳熙十分快速地将镜子还给花树。
“我可以走了吗?”他不想跟这群傻子一起玩,拉低智商。
“可以啊。”花树点头。
周芳熙没有一点停留,转身就走。
“少爷,明日早点过来种花啊。”
草木的话让周芳熙由‘走’改为‘跑’,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冬白,你的表演太差了,把新任农夫都吓跑了。”花树对白一翩的表演点评道。
白一翩敷衍道:“是是是,下次一定改进。”
她暗暗翻个白眼,这奇葩交接仪式,是个人都得吓跑。
花树:“今日给你们放假,明日都认真点,好好表现哈。”
一听到休假白一翩立马精神了,她问道:“扣灵气吗?”
“不扣。”
“耶~”其他三个器灵欢呼雀跃。
秋黄撒娇道:“花树哥哥,你最好了。”
察觉到一旁的草木有些失落,白一翩用手肘碰了碰秋黄,让她看一眼草木。
秋黄悟了,立即道:“草木哥哥,你最棒了。”
有假期的四个器灵跑回去打马吊。
花田的交接仪式,就相当于,把一大片农田正式交到农夫手上,为家族义务劳种,直到下一任农夫接手,这仪式本该由新老农夫交接,意为薪火相传,可老农夫去喝酒了,就由花童代为交接。
在仪式里,四季镜比较重要,认主农夫后就相当是农夫的武器,在农夫有危险时,可保护主人,也相当于工具,类似锄头的那种务农工具,在农夫劳作时,帮忙饲养花草灵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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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芳熙去给母亲庆大娘子请安。
庆大娘子咳嗽两声,问起交接仪式的事:“是你爹爹送你去的吗?”
周芳熙摇头。
庆大娘子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场合,周晔没送儿子去,她不想儿子心存疙瘩,宽慰道:“你爹最近也忙,你别多想。”
周芳熙知道他爹在忙着教弟弟练剑,他没在这事纠结,他犹豫半响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娘,我不想当农夫。”
庆大娘子叹了一口气:“这是你自小选的路,改不了了。”
周芳熙生气地踹一脚凳子:“我当时那么小,哪里作数?”
“你当初应该阻止我。”他怨母亲没有阻止他。
“咳,咳,我,是娘对不住你啊。”
庆大娘子觉得自己没用,当时确实不该心软。
发完脾气周芳熙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上有些愧疚:“娘对不住,我不该对您发脾气。”
请完安后,周芳熙蹲在练剑场的阴影处,透过树枝缝隙,羡慕地看着练剑场。
练剑场上:
有个胡须男人扎着马步,怀里是一个穿短打衣服,皮肤黝黑的小孩,小孩手里拿着剑。
胡须男人大手握着小手,温言细语地指导道:“用丹田起运灵气,慢慢松手。”
小男孩试了两三次,剑都掉地上,男人很耐心地一遍遍教他。
终于小男孩再松开手后,剑悬空了。
他欣喜地回头:“爹,我能控制了。”
胡须男人表扬道:“你做得很好,再试试让它动起来。”
他才第一次用灵气运剑,不太会控制,剑左右晃动,最后脱力朝着一处阴影刺去。
周芳熙看着剑直直朝着自己而来,吓得脸都白了,他跌坐在地,嘴里惊慌喊一声:“爹。”
剑稳稳停在他鼻尖,周芳熙眼泪不受控制地刷刷往下掉。
胡须男人周晔将剑拿走,小男孩周芳鹤歪头看着他,眼里有鄙夷闪过。
周芳熙觉着丢脸,他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我,我只是路过。”
“刀剑不长眼,你以后不要来了。”周晔牵着周芳鹤回训练场。
周芳熙看着他们交叠的手,刚擦干净的泪水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离百圣仙门收徒的日子越发近了,周晔得抓紧时间让周芳鹤学会御剑。
周家祖先是金丹修士,快步入元婴期时,不知为何散尽修为,居于一方种起了仙草。
在这以武为尊,以修仙为荣的世界,商农地位最低,周家就是贩卖灵草仙果的商户,地位很低。
为了让周家更进一步,周老太爷让周家子孙重拾修仙之路,成立了剑阁。
周晔是第一代剑阁成员,二十年前被百圣仙门选走,修炼了八年都不能筑基,后被送了回来。
接着他遵循老太爷的命令娶妻,与庆大娘子生了两个女儿。
老太爷比较封建古板,一定要男丁继承花田和剑阁,看不上生女儿的庆大娘子,给周晔纳了妾柳氏,又过了一年,妾与庆大娘子同时怀孕,生下了庶子周芳鹤和嫡子周芳熙。
嫡子周芳熙一开始比较受重视,直到他抓阄抓到了四季镜,地位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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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惊吓的周芳熙回到屋子,趴在床上哭了很久,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他没看到周晔悄悄来到他房间,帮他擦拭眼角的泪。
周晔自己去过百圣仙门,知道那里的残酷,加上周芳鹤能留在周家的时间不多,所以他对小儿子难免看重些。
人的时间精力有限,对一个在意多了,自然对另一个的关心就少了。
周晔知道自己偏心,不过他觉着周芳熙在家时间多,以后再慢慢弥补回来就行。
殊不知,人的心从小偏习惯后,就难以纠正回来。
周晔出门碰到了庆大娘子,她有些惊喜唤他:“二郎。”
庆大娘子情绪有些激动,她大概有一个月没见过周晔了。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周晔微微皱眉:“着凉了就别出来吹风。”
庆大娘子忍住想要破出喉咙的咳嗽声:“我,我没事。”
“二郎,你今日——”
“老爷。”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过来打断了庆大娘子的话:“柳姨娘有点不舒服,想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周晔看着庆大娘子,关心道:“你也多注意身体,多卧床休息。”
庆大娘子神色落寞地低头:“嗯。”
庆大娘子看着周晔走远,脸上满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