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儿工作。”丛烈把两个特大号的旅行箱往云集家门口一墩, 从兜里掏钥匙,“我哪儿也不去。”
云集看着他动作利落得根本不像是前一天刚骨裂过的人,忍不住压着额心揉了揉, “你非得逼我搬走才行吗?”
他在路上跟丛烈没交流, 但是到了楼下丛烈就直接跟上来了。
“你也不许走。”丛烈换上拖鞋,把家里的窗户都打开通风, 水电闸拉开。
昨天晚上云集可以说是把话说绝了。
当时丛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蒙头就好像睡下了。
像丛烈那么骄傲的人,被一刀一刀扎在心上,云集以为两个人的关系算是彻底到头了。
他是真的不大会处理情感关系, 再狠的话他都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但是丛烈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把云集旅行箱里要换洗的衣服都捡了出来。
“马上就六月了,”丛烈的话从洗手间里传出来, “我只要确保你在演唱会之前不再出任何问题。其他的,我都不干涉你。”
他的声音夹在洗衣机的轻响里,很轻快。
云集头疼,但是懒得说话。
既然互不干涉,丛烈爱在哪就在哪儿吧,他就当他不存在。
从甘市回来的那一周都很忙,主要因为要处理《假期》的事故后续。
先是节目组公开发表声明说因为版权问题,后续节目无限期延迟。
因为措辞太含糊也太缺乏说服力, 果然在网上引发骂声一片, 质问节目组是怎么做幕后工作的, 居然还有录到一半因为版权停播的。
节目组的官博被骂到开启评论精选,依旧捂不住转发区美好壮烈的血缘问候。
没两天就有狗仔爆料了丛烈云集受伤的消息, 一下占据了微博热搜的半壁江山。
博主表示在拍摄当地的医院见到了云集手上缠了绷带, 还有一章丛烈的机场照。
当时刚从医院赶过去, 丛烈的左臂还被包在胸前用于肋骨固定,虽然后来还没下飞机就被他自己拆了。
评论很快飙到六位数。
【节目组尼玛炸了!没保护好艺人还说谎,好不要脸!】
【云集怎么了?怎么脸上有创可贴啊?要不要紧?】
【云集丛烈出什么事儿了?球球了,能不能给个准话让人放心啊?】
【丛烈人高马大应该没事儿,有人见得到云集吗呜呜呜我好担心啊……】
【楼上有事儿吗?什么叫人高马大没事儿啊?都绑固定带了能没事儿吗?】
【别吵别吵,傻逼还是节目组傻逼,咱们自己别打好吧?】
期间节目组一直在跟云集协商事故赔偿的问题,大致意思就是既然云集丛烈都没受太重的伤,问锅就是于隋卿的锅,节目组没有太多责任,还希望云集能公开帮他们说句话。
导演在派出所里的一举一动,云集都还历历在目。
他对着电话沉吟,“噢,所以就是丛烈跟我在节目受伤这事儿,你们不想负责任,还想让我帮你们开脱?”
电话那头是一开始就负责联系他的李策划,声音都气喘吁吁的,“云老师,冰樵不也凭着这个节目一直爆人气吗?要害你的是于隋卿,确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啊……而且丛老师,说句难听话,你们擅自自己骑马,这个总不能怪在咱们组头上吧?”
云集说话不紧不慢,“那你找错人了。你不应该来求我,你应该去求于隋卿公开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道歉,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来注意你了。”
“不是……于隋卿现在都快被旺财弃了呀!他还在刑拘着呢,捞都捞不出来。我上哪儿找他公开声明啊!”李策划越说越急,好像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云集手上是丛烈的骨科检查报告,眼睛里冷冰冰的,“那是你们的问题,我没有义务帮你们解决。”
“云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李想的声音变得愈发气急败坏起来,“我知道您势头是越来越高了,但您不也是这个圈里的吗?此一时彼一时,你何必斩尽杀绝!”
“那你且等彼一时吧。”云集直接把电话挂了。
黑节目组的人越多,《假期》的播放量就越高,几位嘉宾的人气也跟着水涨船高。
尤其廖冰樵是新人,超话讨论度眼瞅着往上窜,乐得傅晴合不拢嘴。
她一边做着新专辑的规划,一边顺手刷微博数据,冲着云集一顿乐,“神算子啊我云云,这怂.逼节目组果然变着法儿地把于隋卿咬出来了!”
她把手机递给云集。
微博上有一条“知情人爆料”,说《假期》有一位节目嘉宾因为伤人被刑事拘留了,然后配图除了云集、丛烈和廖冰樵的近照,还有曹真在今天早上分享的好友聚餐合影。
独独没有于隋卿。
有时候网上的矛头调转,真的只需要一两句话。
还没过中午饭的时间,旺财的官博就被冲到关闭评论,于隋卿的个人首页被先清空后注销,很快查无此人。
傅晴可高兴了,“大快人心啊云云!这可比直接参加节目流量来的大多了!”
她看完微博,轻轻碰碰云集的腿,“云舒那边怎么样了?发完疯了吗?”
云集一抬手,捂住眼睛,“快别提了。”
本来他跟丛烈从甘市回来当天,云集知道这事儿不可能简单过去,还给云舒打了个电话,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让他把查小理送回来。
当时云集脸上的伤涂了点粉底就遮住了,穿着长袖睡衣,身上也看不出来什么。
云舒来的时候特别开心,跟查小理一人一狗一起往云集身上扑。
那天丛烈还做了饭,云舒甚至开心得没跟他记仇,快速刨了两碗米饭。
吃饱饭之后云舒就靠在沙发上划拉手机,等着下午时间到了直接去上课。
云集在家也不能闲着,正在给廖冰樵约拍专辑封设。
云舒过来跟他说话的时候什么异样都没有,“哥,你脸上贴过创可贴了?”
那时候云集都不知道自己在医院的照片刚刚全网飞了,心思还在封设上,随口打发了一句,“蹭破点皮儿。”
然后他的手就被云舒捉住了,睡衣袖子也被撸上去了。
云集还不知所以,“干嘛你?抽什么新疯呢?”
云舒没答话,跪在地上把他的裤腿卷起来。
看着云集脚踝上的淤青,他很平静,“拍节目弄的?”
当时云集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这个事儿他一开始担心丛烈会发疯,但是丛烈好像脑袋磕坏了一心只想着演唱会,倒是云舒先不正常了。
当时云舒也没管丛烈就在厨房,“丛烈弄的?”
云集哭笑不得,“不是……”
“那是谁?你给我个名字。”云舒的脸冷得不像一个孩子,甚至让云集感到有点陌生。
云集真怕这个中二病跑出去惹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现在什么事儿都没了,摔了一跤而已。”
云集从来没见云舒发过那么大火。
丛烈听见他跟云集大喊大叫,就从厨房出来。
没两句话俩人已经动手了,吓得查小理躲在沙发底下不敢出来。
“我哥伤成那样!是不是他.妈你弄的!”
“不是我。”
“你说你照顾他,就他.妈照顾成这样!!丛烈你个……”
丛烈比云舒高了快一头,块头跟他也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一抬手就能挡住他挥上来的拳头。
云舒张牙舞爪的没什么章法,但是一副拼了命的架势,一拳一脚都用尽了全力,好像恨不得立刻把丛烈杀了。
云舒其实什么便宜也讨不着,而且丛烈身上有伤,云集怕演唱会节外生枝,就站在他身前拦云舒,“你冷静点儿,我真没事儿。而且这事儿跟丛烈没关系,你俩要掐也别为这个事儿掐。”
云舒的头发刺棱着,生气的重心又变了,“你护着他!云集,你不护着我你护着他!”
小孩气性大,眼圈一下就红了。
云集简直要拿他没辙了,只能压低声音哄他,“云舒,我没护着谁,我只是陈述事实,不生气了,嗯?我没受什么伤,而且这个事儿已经过去了。”
“这个事儿过不去!”云舒一撸袖子,感觉已经完全失控了,“等我找出来是谁,我一定弄死那个狗.逼,草!”
“云舒,别说脏话。”云集话音还没落,云舒就已经摔门出去了。
后来不管云集怎么打电话给他,那边都是忙音。
他甚至破天荒回过一次云家。
云舒没在,云世初却在,他就没进去。
傅晴带了点揶揄看着他,“青春期叛逆吧,云舒还小孩儿呢。不过要我说啊,他这个兄控的劲儿从小就很明显。我记得有年你爸罚你在雪里跪着,他是不是非要跟你跪一起还跟你爸刚了一顿?那时候他有没有十岁啊?”
“现在都二十了,还小孩儿呢。”云集扶额,“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傅晴低着头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说实话云集,我觉得这个事儿,要说节目组自取灭亡,也实在是有点进度太快,这还没一个礼拜,感觉旺财都已经在全员救火了。我怎么感觉有股劲儿在后头推啊?”
其实云集也觉出来了,但他没想出来这只推手属于谁,也不好胡乱推测。
“会不会是云伯伯啊?”傅晴拄着下颌,“云舒跟他说的?”
“我家老爷子?替我算账?”云集摇头,笑了,“现在瀚海正是逆风而上,他不上来踩我两脚增加阻力已经算是慈悲为怀了。”
“那还能有谁啊?就算是热搜,也没见发酵这么利落这么迅速就瓜熟蒂落的瓜……”傅晴拧着眉头,“曹真那边有这么大势力吗?”
云集又摇头,“曹真还在找路子复出,没工夫掺合这些。”
“那就只剩下……”傅晴的声音放低了,“你家里那位了。”
“丛烈?”云集对她的称呼皱皱眉,“他从头到尾没过问这个事儿,而且他完全不关心本职工作之外的东西。再过不久就演唱会了,他哪有心思管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傅晴耸耸肩,“你说是就是呗……不是你爸不是节目组其他嘉宾,那这个事里有利害关系的还有谁?”
看云集实在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傅晴又挑起一根话头,“明天来给丛烈做蜡像的,你知道是谁吗?”
这是丛烈的工作内容,云集稍微有点印象,“计春时?挺有名的雕刻家吧,怎么了?”
“你不记得人家了?”傅晴狡黠一笑,“云云,你有时候可真是绝情啊。”
云集当时没懂傅晴话里的意思,也懒得想。
但是到了第二天,他跟丛烈一起到了工作室,看见那位戴着贝雷帽的年轻男人,就想起来一段学生时代的往事。
虽然没正经谈过恋爱,但云集上学的时候被很多人追过。
大部分时候他礼貌拒绝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不轻易死心的稍微纠缠两天,云集一直不回应,也总能平息。
但是这位计春时却是个例外。
当时云集所在的书法协会就挨着美术社团,从某天开始,他的字帖里总能发现一两幅水彩小像或者墨水□□人,落款是一枝飘零的桃花。
起初云集还以为是什么人把画放错地方了,后来打听了一下是隔壁社团的计春时天天过来送。
云集长得风流,但对于情之一事可以说真的是一窍不通。
他当时把一沓画攒在一起还给计春时,还自以为处理得很巧妙能不伤人家面子,“你的东西丢在我那儿了。”
当时计春时脸色苍白地沉默着,把画拿走了。
等到毕业典礼的时候,云集收到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里面一张一张全是计春时给他画的画,当时他又打听了一下,想至少跟人家说声谢谢。
结果那个时候计春时已经出发到佛伦拉萨了,彻底跟国内断了联系。
看见他和丛烈的时候,计春时先是大步走上来抱了云集一下,“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云集依稀能从他爽朗的笑意里辨认出当初那个腼腆的男孩。
等计春时转向丛烈的时候,被他阴沉的表情唬得一愣,“怎么了丛老师?今天倒手模,不会太辛苦的,很快就结束了。”
丛烈冷着脸,“那就快点儿,我赶时间。”
或许是和老同学重逢太高兴了,计春时一改高中时的内向,手里在往丛烈手上糊黏土,嘴里也不闲着,“你们最近上的综艺,我也一直追,看着好辛苦啊。还有那个热搜……二位的身体都恢复了吗?”
云集正仔细盯着几个助手给丛烈的手上倒模支架,轻声叮嘱:“他身上有伤,麻烦老师们动作轻一点儿。”
演唱会在即,他不能让丛烈在这时候横生枝节。
过后才想起来回答计春时:“嗯,我没什么问题了。节目嘛,其实很多都是炒作。”
计春时哈哈地笑起来:“二位的CP也是炒作吗?我跟我同事关于这个还赌了一百欧呢。”
云集笑了笑:“你赌哪一边?”
“我肯定赌有剧本啊……”计春时左右端详着丛烈的手臂,“肌肉线条很完美,另外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臂骨骼。”
丛烈看了他一眼,沉默着转开了目光。
“你同事呢?”云集替丛烈接了话。
他看他们进展挺顺利,从工作室助理手里接过一杯咖啡。
“他们七个人,全都说你们是真的。”计春时朝他挤挤眼睛,“当事人,能不能给我个追求真相的机会?”
“那我替你赢了七百欧。”云集耸耸肩,端起咖啡就准备喝。
计春时的一声欢呼还没出口,就变成了一句惊叫:“丛老师,黏土定型之前,请您不要擅自挪动。”
丛烈根本不管他那套,直接用还粘着土的手拿了云集手里的杯子,转身问助理:“你们有温水或者热牛奶吗?他喝不了咖啡。”
“丛烈?”云集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我为什么喝不了咖啡?”
“医生让你忌烟酒生冷刺激,咖啡刺激。”丛烈的声音还保持着从刚从甘市回家时的那种莫名的轻快,“我在保证我的工作顺利进行,我不允许你生病。”
“你把手直接从黏土里□□,人家怎么给你倒手模啊?”云集没懂咖啡和牛奶在此时此刻的重要性,“你与其操心这种有的没的,不如配合人家工作好吗?”
“没关系没关系,”计春时笑着打圆场,“这个不麻烦,主要是要等这个黏土定型才能拆,中间等的时间很枯燥,我们也就是随便聊聊。如果丛老师介意,我们就安静点。”
其实从甘市回来之后,云集和丛烈发生的正面对话很少。
每天也就是吃饭的时候打打照面,丛烈一直为了演唱会的事早出晚归,而且也在着手组织新专辑,云集也有很多廖冰樵那边的事要忙。
工作室里安静下来,云集才察觉丛烈似乎瘦了一点。
倒不是变得憔悴了,而是他眉眼间明显又多了几分犀利和冷酷,似乎稍微显得成熟了一些。
演唱会的时候应该会更上相。
工作人员给云集送了一杯热奶,后面的进程都还算顺利。
等到结束,计春时搓了搓手,“云,太难得见一面了,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老同学见面,云集后面也没什么安排,不想驳人家面子,“行啊,没问题。”
“就当是感谢你替我赢的七百欧,地方你挑。”计春时爽朗一笑,“都七八年了吧?我上周才第一次回京州,对这边时兴什么已经完全不敏感了。”
在丛烈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云集也不管他什么脸色,直接喊梁超过来接他,自己跟着计春时去了附近的一家粤菜餐厅。
这家餐厅是云集一两年前常来的,几味茶点心和叉烧都做得很出众。
只是后来从云家出来,手上的事情乱套了,他也没什么闲情逸致出来下馆子。
计春时开心地搓了下手,“你比我知道什么好吃,就点你爱吃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云集笑着点了几样招牌,叫了两盅鲜汤。
计春时跟他聊了一会儿高中时的往事,又问了问云舒和傅晴的情况,很感慨:“时间过得真快,那时候咱们多青葱啊。”
正好芒果鹅肝上来,云集朝他让让,“动筷子吧,今天对付丛烈,很伤神吧。”
“哈哈丛老师确实名不虚传。”计春时笑笑,夹了一块鹅肝,很惊艳,“真不错,别具风味。”
他放下筷子看看云集,“我可能挺冒昧,但你俩……真没什么?”
云集不怪他问。
毕竟前是他为了丛烈放飞艇上热搜,后是俩人一起上综艺捆CP,估计但凡是个在网上冲过浪的就不会没见过。
“真没什么。”云集夹了一粒虾饺皇,咬了一口就忍不住皱眉。
“怎么了?”计春时不由关切道:“这个味道有问题?”
说着他也夹起一粒咬了一口,细细嚼了,“挺好吃啊。”
云集的眉眼一舒,把剩下的半个吃了,“没问题,是挺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久没来过,觉得这饺子里的虾鲜归鲜,但火候老了,失了口感和汤汁,吃起来非常一般。
还不如丛烈在家里煮的三鲜饺子。
后头陆陆续续地上齐了菜,云集挨个吃了。
滋味还是一年前的滋味,但吃起来就是怎么吃怎么不对付,味同嚼蜡。
计春时看出来云集胃口不大好了,聊了一会儿又问他:“你有别的想吃的吗?要不然咱们出去买点点心什么的?”
云集笑着摇头,“不用,吃得挺饱了。光顾着吃,都没怎么说话,你这两年发展得还好吗?”
其实他也是客气,能给丛烈做蜡像,那一定是做到国内这个行业中的状元了。
计春时谦虚地摆手,“兴趣当工作,能糊口就知足了。等你有空了,到我工作室来,我给你也弄一蜡像,肯定比丛烈的做得还细。”
云集忍不住又笑了,“我要个蜡像干什么呢,放在家里镇宅吗?不过,我确实要抽空去趟你工作室。”
“哦?”计春时很愉快,“云,你这么赏脸?”
云集温和而明确地说:“当年你出国早,在我这儿留了不少画儿。我观摩这些年了,该是时候物归原主。”
计春时仰头大笑起来,“云,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绝情啊?除了丛烈,无人入你法眼了吗?”
“老同学这就是开我玩笑了啊,我跟丛烈,早没什么了。”云集的笑意淡淡的,很从容。
“成,理解。”计春时很痛快,“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才懂感情要克制要尊重,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早早把在你这儿的机会浪费了。”
听他这么说,云集只是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问题,主要我现在事情很多,短时间里没精力做太多感情上的考量。”
“都是成年人,都懂,来日方长嘛。”计春时的试探点到即止,很大方问云集:“今天不谈这事儿了,放松一下。有个跟我一起回国的哥们儿在国贸大厦办画展呢,要不我们一起去溜达一圈?”
其实云集已经稍微有点累了,但是老同学难得一见,他前面刚刚婉拒,总不好把人家面子一拂到底。
稍微犹疑了一下,他点点头,“好。”
结过帐,服务生刚替他披上外套,云集的手机就响了。
看见来电人的名字,云集没打算接,直接把手机装进口袋里。
结果那个电话就是不气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过来。
云集在出租车上接起电话,声音带着点火气,“干什么?现在也是工作时间吗?”
电话那边是长长的安静,仔细听才能分辨出一点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云集不由皱眉,“丛烈?”
半天那边才开口,有点鼻音,倔强中带着些冷淡,“……你什么时候回来?查小理好像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