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第二站是在甘市, 海拔高,气温低。
云集坐在大巴车靠窗的位置上,朝外一看, 茫茫的草滩上已经开满了各色的野花, 铺展成一片绵延到天际的花海。
天空是湛蓝的,一丝云也没有, 仿佛一块巨大清透的蓝色宝石。
廖冰樵没见过草原,在他旁边小声雀跃,“云哥,我还是喜欢北方, 又干燥又凉快, 等会儿到了草原上, 咱们能骑马吗?”
节目组安排的行程单上确实有马的项目, 让不让骑云集就不太确定了。
他知道小孩心气正高,笑着跟他说:“到时候跟节目组说一下,应该可以试试。”
廖冰樵朝着身后看,“丛老师怎么又带了那么多东西?上车的时候感觉他都要把家搬过来了。”
“还有曹真老师,她还带那么多零食给你呢, 大家带的东西都好多啊……”廖冰樵喋喋不休,又凑到云集耳边,“我怎么感觉于隋卿比上次脸更黑了,有谁又得罪他了吗?”
云集淡淡地笑了笑。
于隋卿从正式出道也有三四年了,总也没有大火,而廖冰樵刚上了一次节目就有不少公司大张旗鼓地来挖人。
作为旺财旗下的艺人, 于隋卿自然不会没听说自家二掌柜亲自到瀚海来碰钉子的事。
他心里对瀚海有不满, 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些弯弯绕绕他不必教给廖冰樵, 只是叮嘱他:“上次嘱咐你的话, 都还记得吗?”
廖冰樵猛点头,“云哥,我都听你的。”
这个小孩很踏实,云集倒也不是太操心。
按照惯例打开网上的评论区,他发现自己和丛烈的名字已经刷屏了。
【妈妈我的cp回来了!!】
【是谁抢到了丛烈演唱会的门票!是我!!】
【我也抢到了,不过演唱会的名字为啥是***不显示啊?啥时候正式公布啊?】
【云集老公——看看镜头好吗——】
【前面的为什么管我老婆叫老公?】
【我云是不是瘦了呜呜呜我好心疼……】
【丛烈呢?丛烈为什么没和云集坐一起?】
【是啊,节目组麻烦你们cp剧本严谨点完成度高点好咩?】
【没有剧本!我磕的cp就是真的!!】
【球球了,给火烧云一口糖吧,就为这个看节目呢!】
云集稍微扬了扬眉,戴上遮光眼罩靠在椅子上养神。
节目组当时安排他们上车的时候,丛烈确实是想和他坐一起的。
但云集想多带带廖冰樵,就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没想到这个节目捆的CP已经这么深入人心了。
他深谙观众是需要引导的。
直接刷廖冰樵的热度,可能只能吸引市场上百分之十到十五的收视。
但如果有一个足够大的热点,就可以借助这个吸引力同时带动所有成员的热度,哪怕被主角分流,其他人仍然可以蹭到远高于自身吸引力的流量加成。
《假期》节目组就很聪明。
他们一开始刷的是云集倒追的热点。
一期节目还没结束,他们就嗅到了风向的变化,把噱头换成二人的CP。
经过了两期之间的时间发酵,节目热度呈指数膨胀,已经成为了话题度最高的国内综艺。
事态发展的趋势大概在云集的推测范围内,但这个小综艺带来的曝光度其实是超出他的预期的。
云集在心里对廖冰樵后续路线的规划做出了一点调整,简单备案成邮件同步给傅晴。
差不多等他处理完,大巴也到地儿了。
他们的行李都在大巴车肚子里,一群人围在小门前一样一样往外掏。
云集带的东西算少的,就俩小箱子,一箱衣服一箱泡面。
一共拍四天,别人也大概就两三个箱子。
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只有丛烈。
活活三个超大箱。
曹真一边搬自己的行李一边忍不住开丛烈玩笑,“丛老师真不是一般讲究!上回也带的东西特别多吧?”
丛烈低着头点箱子,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欸,这酷哥儿怎么上节目也这么酷,在你那儿也能这么酷吗?”曹真跟云集熟了,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镜头怼着,云集笑笑,还没说话就被丛烈拉到身边,“撞疼你没有?”
“诶哟我的天哪!”曹真笑着翻了个白眼,“上了岁数真的见不得你们这些小情侣肉麻。”
“你有毛病吧?”云集对丛烈说。
他背着镜头的声音是带笑的,看向丛烈的目光却不带温度。
稍稍一错身,云集从丛烈手里让了出来。
他们只是说两句话的功夫,弹幕已经爆炸了。
【哈哈哈哈年度牛逼,云集在丛烈心里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是吧?】
【好甜好甜,云集老婆说话好好听,别骂丛烈骂我吧!】
【好羡慕丛烈啊,老婆的腰,夺命的刀!】
……
节目组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是当地牧民的蒙古小包,一人一个。
等东西放好都收拾停当就已经黄昏了,温度一路骤降,几个人都穿上了提前准备的厚衣服。
“云啊,”曹真掀开云集蒙古包的帘子,招呼他:“导演他们说可以去牧民家里蹭饭,你来吗?”
云集刚把一包方便面泡到清水里,“噢,你们去吧,我随便吃点就行。”
曹真进来看见他碗里的东西,直皱眉,“你怎么能就吃这儿呢?赶紧的,一块儿来吃饭嘛,你不来,小廖都吃不踏实。”
“他不会。”云集笑着说:“他都饿疯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动筷子了。”
曹真实在不忍心他吃白水泡面,锲而不舍,“其实现在牧民都可讲究卫生了,跟十几二十年前不一样,我刚看他们那蒙古包,收拾得和我们家一样干净。”
“不是怕不干净。”云集解释,“我就是没什么胃口,我知道牧民做的饭很好吃。你们吃你们的,甭操心我了。”
曹真抿了抿嘴,“行吧,我那儿还带着好多冻干蔬菜,要不我拿点儿给你?”
心里明白她是好意,云集不忍心一直拂她面子,“那我要一点就够了。”
“真的,我看不了美人受这种罪,简直就是……”曹真朝外走着,正碰上端着碗进来的丛烈。
“丛老师,”曹真直爽地笑了,“你也没去吃饭呢?”
“曹老师。”丛烈冲她点了个头,直接朝着云集走过去。
看清云集面前摆着的泡面,丛烈稍微皱了皱眉,把那碗含含糊糊的东西拿走了。
当着曹真,云集没好说得太直白难听,只是微笑着抬头看丛烈:“你跟曹老师一起去吃饭,好吗?”
丛烈在他身边坐下,“我吃过了。”
他把手上的炒饭递给云集,“借牧民的厨房做的,用的植物油,没放牛羊肉,火腿是我自己带来的。”
曹真在门口呆不住了,捂嘴笑着,“好家伙,现在可知道丛老师怎么带了那么些行李了。”
等她走了,云集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下来,“当着镜头演演就差不多了,现在没必要。”
丛烈沉默了一会儿,“你真打算天天吃白水泡方便面?”
“才四天,哪有什么天天。”云集淡淡地说。
丛烈在他生病的时候关照他,可以说是因为希望他不影响工作。
但他在家养了一阵子,现在挺好的,没病没灾的,丛烈的关照就显得有些没由来。
还是那句话,他不想和前男友走得太近。
尤其这个前男友和他的关系有点复杂。
云集不能恨他,但也不至于觉得他完全无辜。
蒙古包黯淡的灯光里,丛烈的眼神也暗了暗,“云集,我其实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我。”
云集低着头笑了一下,“那我问你,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讨厌我?”
丛烈有些哑然,“我讨厌的不是你。”
“你讨厌的不是我。”云集重复了一遍,“但是你不闻不问的是我吗?”
他看着丛烈的眼睛,“你冷言冷语的是我吗?”
“你急于放弃的,是我吗?”
他知道这一世的丛烈还没来得及做错太多事,所以也不想用前一世的龃龉来惩罚他。
云集其实是一种好心。
在家的时候,他有太多时间见不到丛烈,两个人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交流。
但是既然今天丛烈问了,他也觉得有必要跟丛烈重申一次。
“你看,你住在我家里,你也照看了我。如你所说,我们各自遵从合同中的约定。这一部分是没有问题的。”云集的声音温和清晰,“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们除了同事,还是前男朋友关系。我知道你……我知道人在失去的时候总会本能地去挽留。”
“这无可厚非,”他抬眼看丛烈,“但是这种冲动其实并不代表你真的在意。”
丛烈的眼睛一闪,垂了下去,“云集,你想得太多了。”
云集笑了,“那自然是最好的。”
丛烈清了清嗓子,重新看向云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当中。”
云集坦然迎着他的目光,“是吗?”
“是。”丛烈的目光忽闪了一下,又重新定住,“录这个节目也好,后面的演唱会也好,我希望你用客观公正的工作态度来对待。”
“首先,演唱会的团队我很信赖。其次,”云集偏着头看他,“怎么才算是客观公正?”
丛烈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斟酌怎么回答他的话。
“我接下来为你做的,都是节目组安排好的,你不用觉得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丛烈又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别处,“如果我都说清楚了,现在你先吃点东西,好吗?”
--
晚上起风了,但蒙古包里通着电暖器,很暖和。
丛烈等云集吃过饭就拿着空碗走了。
天一黑,廖冰樵就跑到云集这来聊天,看看他有没有少带什么东西。
“晚上牧民大哥给我们做了好多手把肉和抓饭,我还喝了点马奶酒,可好了。”廖冰樵坐在云集旁边,目光跟着他转,“云哥,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吃饭吧,那个酥油茶,贼香,我想带给你,又怕凉了不好喝。”
云集跟廖冰樵没什么可掩饰的,“我不太习惯膻味,你吃好喝好就行了,不录节目的时候就当是出来放松。”
他一边跟廖冰樵聊着一边把床上的单子拆开。
蒙古包里的床有点像是一种比较高的环形榻榻米,硬邦邦的很合云集的心意。
廖冰樵四仰八叉地躺在云集床上,碍手碍脚的,“云哥,我听他们说这晚上偶尔有狼呢,要不我到这儿给你守着吧。”
云集一听就知道是当地人逗小孩玩呢,笑了笑,“有狼啊,那要不你就早点回去睡,省得在路上被狼叼跑了。”
廖冰樵揪着地上的小草芽,“云哥,今天怎么感觉丛老师都没跟着你了?你们不是绑cp吗?我看网上评论也都在问。”
云集铺床的动作一顿,“可能节目组这么安排的吧?老是同框也没什么张力吧。”
“啧,”廖冰樵咬着那根小草芽,“我老觉得不是节目组安排那么简单呢?我感觉丛老师……”
“行了行了别你感觉了,回你自己包里睡。”云集抖楞了一下床单,做了个“外面请”的动作。
廖冰樵走到门口,还没拉开门,就看见丛烈矮身进来。
看见他,丛烈沉默地顿了两秒。
廖冰樵腰板一挺,“丛老师,我来看看云哥这儿差不差东西。”
“他差什么吗?”丛烈比他高大不少,转过身来的时候几乎把他身前的光全挡住了。
“什么都不差。”云集替廖冰樵回答,“你来得正好,可以跟小廖结伴走了,他怕有狼。”
他不想跟丛烈独处,一是关系尴尬,二是有种在加班录节目的错觉。
“我也怕有狼。”丛烈把身后的大箱子推进屋里,不由分说往里走。
“你也怕有狼?”云集忍不住地挑眉,“那你俩正好住一起呗。”
廖冰樵听见自己要和丛烈住,可吓死了,连忙摆手,“哪有狼?这地方治安这么好,不会有狼吧,云哥我先走了,明早见!”
他一溜烟从包门跑出去,留下一屋子北风。
丛烈把包门合严了,从箱子里翻出来一罐便携氧气,“睡觉之前吸一会儿。”
云集没接,盯着他看,“这是干嘛的?”
“我问医生了,说海拔高点不一定会引发早搏,但是血氧低了还是可能会不舒服。”丛烈蹲在他身前,把面罩递给他,“你别跟我犟,在这种地方犯了早搏,就没人管廖冰樵了。”
云集倒是没想到这一茬,而且屋子里的暖气一上来,确实有些发闷。
他把面罩戴上,“谢谢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等会儿就走,你睡你的。”丛烈还蹲在箱子前面鼓捣,不一会儿又装上一台迷你加湿器。
蒙古包里很快弥漫开一阵淡淡的檀木香,冲淡了哈那围壁上散发出的陈油气息。
一天下来又是飞机又是火车,云集确实累。
戴上氧气之后,胸口松快了不少。
他懒得管丛烈又在穷折腾什么,只想着他弄完了估计就走了,倒头就戴着面罩睡着了。
丛烈从真空袋里拆出来一床羽绒被,把云集身上那床沉甸甸的棉被替了下来。
他看着时间,很轻地替云集把脸上的面罩摘了下来。
丛烈把包里的灯调暗了,低头端详着云集的睡颜。
白皙的脸蛋上被橡皮筋勒出两道淡淡的红印子,看起来很柔软。
云集像是累得厉害,睡得很沉却不大安稳,睡梦中不住地皱眉。
丛烈扶着他的背,低声地问:“胸口不舒服?”
云集没回答他,下意识里伸手拄腰。
“腰累?”丛烈今天坐车的时候没挨着他,却一路把他看着。
廖冰樵那小孩一直拉着他说话,没见云集歇着。
他一握着那把腰,就感觉上面的肌肉都绷着,僵得厉害。
丛烈有点后悔。
他其实想过不让云集接着参加节目。
但他不敢。
因为云集一定不听他的。
而且他很清楚,直接出手干预只会让云集更抵触自己。
他安静地给云集揉着腰。
那么纤细的一把,看着像是没骨头,摸着却像是没有肉。
云集坐了一天车,白天不显山不露水,报应都在晚上来了。
他腰酸得忍不住弓身子,但是又累得醒不过来。
丛烈看他眉头越皱越紧,极小心地把他从床上抱到了腿上,越揉越心疼,“放松点儿,揉一会儿就不难受了,明天还难受我们就回家,不录了。”
好在揉了一会儿,云集那个劲儿过去了,身子渐渐松下来,枕着丛烈的肩膀睡着了。
他睡着了,丛烈睡不着。
丛烈用手托着他的腰,生怕他又不舒服,稍微一眯过去,就因为失去平衡醒过来。
人睡着,他不敢动。
草原的早上有一股特有的泥土香气。
云集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揉着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只有他自己,不由松了一口气。
跟第一期的各种翻山越岭不一样,这一期的节目安排得很松快,算是名副其实的慢综。
上午在大草原上溜达溜达,聊了些有的没的闲天,廖冰樵和曹真在蓝天白云下合唱了一曲,就把大把的时长水过去了。
节目评论也远没有第一期尖锐,大部分是在呼吁云集丛烈撒糖。
到了午饭时间,摄像头还在跟,云集不能再跳了第一顿直播聚餐,就跟着大部队到主帐下围坐。
就像是廖冰樵说的,招待他们的牧民很热情,弄了两只小羊羔,又炖了一大锅黄牛肉。
糌粑堆得像小山一样,下面盘着一圈一圈的血肠,很是壮观。
“好香啊!”曹真开心地双手合十,跟主人说谢谢。
廖冰樵趁镜头没对着,小声问云集:“云哥,你怎么办?闻这味儿难受不难受?”
生意场上的世面云集见过不少,反倒是不会处理真挚淳朴的热情。
他是想跟着大家一起吃,不要扫别人的兴致,实在消化不掉等录制结束就去抠出来,这是应酬中的基本技能,实在也算不上什么。
云集摇头,“没那么多事儿。”
他话音刚落,丛烈就在他身边盘腿坐下了,低头跟主人大哥赔不是,“我朋友肠胃不好,他的饭我给他单独准备了。”
那大哥毫不介意,指着他笑,“噢你就是昨天借灶火的安达嘛!我知道我知道,你做饭好得很!谢谢你昨天写给我们的歌曲,用札木聂弹着最好听!”
节目弹幕也热闹起来:
【啊啊啊发糖了我好爱!!】
【火烧云好甜啊,云集的饭全都是丛烈单独给做吗?】
【云集怎么这么挑食啊。。上节目也这么高姿态吗?】
【前面你有事儿吗?云集不吃牛羊肉,丛烈之前就说过啊。】
【我也不吃牛羊肉,闻见那味儿就想吐,谁怵谁知道。】
【可是上节目拿钱的啊,镜头拍着的时候放嘴里扭头吐掉就好了呀……】
【有病看病吧,饭是丛烈做的又不是你做的,丛烈就乐意关你p事。】
【就是啊,人家主人家的大哥叫丛烈“安达”就是把他当兄弟啊,还借了灶台给他,说明人家根本就不介意单独给云集做饭吃,懂了吗?ETC回高速上工作好吗?】
【有些人是真的一点不知道心疼人,上期就说云集肠胃不好了,还让人家吐掉,什么疯子都有。】
【可能节目组故意的呗,制造争议,顺便刷CP,一举两得呢~】
【不管CP是不是真的,我都希望我漂亮云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我就喜欢看丛烈给云集做饭!我就喜欢看云集有人疼!】
密密麻麻的弹幕瞬即爬满了反馈器的屏幕。
云集没想到丛烈会一直单独给自己做饭,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可以一起吃。”
丛烈从身后护着他的腰,“没事儿,我提前打过招呼了,不用紧张。”
“我可以和大家一起吃,你以后别给我搞特殊了!”云集顾不上摄像机怼着,实在没忍住小声说了丛烈一句。
这节目的焦点又不是他,云集不想太高调。
丛烈把碗端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只有他能听见,“这节目的特殊我从头到尾都搞了。云集,医生怎么说的?是不是让你三餐规律清淡?你敢受一点儿罪,这节目立刻就停播。”
云集是真不知道丛烈怎么就这么多道理,但他不想当着镜头跟他争。
而且说实话他确实没有吃肉的胃口,吸溜了两口丛烈煮的素面条,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
当地人很热情,饭桌上的气氛逐渐热络起来,几个年轻小伙子往桌子上端了不少用不锈钢盆装的马奶酒上来,一人一盆地分下去。
“嚯,”曹真捂着嘴笑,“这不会是一个人喝一盆吧!”
“要喝的,要喝的。”主人乐呵呵的,“昨天太晚了,都没喝迎宾酒,我们这里照惯例,男女老少,不喝酒的客人就是不尽兴不满意!”
他说完就自己端着小盆,把酒一口闷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要不然就是我们招待不周。”
于隋卿站起来悄悄跑到导演组那问:“真的喝啊?一人喝那么大一盆凉酒,下午节目怎么录啊?”
导演组表现得好像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含糊其辞,“老师能喝就喝吧,他们这儿的人好像特别注重这种礼仪。而且现在开着直播,赞助和观众都看着呢,下午的安排可能要做点调整。”
节目组那点架热度的花花肠子云集都懂。
但此时此刻箭在弦上酒在碗里,当场的人就是赶鸭子上架。
虽然都是劝酒,但这种又和名利场上那种推杯换盏不一样。
人家好酒好肉地招待你,又不从你身上图什么。他们这一圈所谓的“公众人物”要是一个两个找理由拿架子,那也是太难看。
廖冰樵看了云集两眼,看到他轻微颔首,笑着把酒盆捧起来,“我可喜欢就着这个酒吃肉了,昨天晚上我都没喝够!”
听他这么说,牧民大哥笑得见牙不见眼,“喜欢好呀,多的是,喝够!喝够!”
曹真也是直爽的性子,分了两口,把小盆里的酒干了。
主人看见云集,“噢”了一声,“这位朋友身体不好,那就喝半盆,我们这里刚成人的小孩子都能喝一大碗,你喝一半应该没事的!”
云集感觉这一劫左右是躲不过去,爽朗一笑,浮出一对梨涡,“可以喝的。”
说着就把酒盆端了起来。
“给我,你别动。”丛烈一手撑在云集身后,另一只手把他的碗接过去。
他自己那碗一开始就没含糊地喝了,两颊已经有些泛红。
那一小盆酒差不多有近一斤,度数不算高,普通酒量的成年人就算喝得急顶多也就是有点酒意。
但这么两盆连着凉飕飕地灌下去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弹幕逐渐变得更密了。
【节目组有病啊?能不能拦一下?】
【来不及了吧这怎么拦?那边习俗就这样的,不尊重又要有喷子黑,而且可能本来就是节目效果。】
【丛烈是歌手啊!怎么能一下喝那么多凉酒?】
【我记得以前说过我崽不喝酒的!】
【那也不能让云集喝啊!我老公胃口本来就不好,怎么能让他喝酒。】
【云崽的酒给我我喝——】
【可能不是真喝吧,几个镜头而已。】
【肯定不会真喝啊,丛烈又不傻。】
【哈哈哈没准里面是牛奶呢?做做样子大伙别太认真。】
“那你要替他可要全喝光!”主人家的大哥笑得胡子乱颤,“不然我可不高兴!”
丛烈二话没说,仰起头就开始喝酒。
等云集回过神来,丛烈已经把空酒盆放下了,脸上没有什么异样。
“好安达!”大哥拍拍丛烈的肩膀,看向云集,“这是你……”
“朋友。”丛烈笑了笑,眼睛里有淡淡的酒意,“他说是朋友。”
【啊啊啊啊啊什么叫“朋友”!!是谁心碎了我不说(捂嘴)】
【我磕的cp发糖又发刀,是我脑补太多了吗!】
【云集说是朋友就是朋友吗!】
【当初说谁是舔.狗来着?家人们提醒我一下?】
【“他说是朋友”和“朋友”完全是两个答案啊!丰富的中国话凄婉的中国话!】
【谁写的CP剧本我他.妈要被刀哭了!】
因为中午大家都喝了点酒,节目组顺水推舟给嘉宾一段时间调整。
因为丛烈喝得尤其多,其中一半又是替自己喝的,云集在他跟着自己回蒙古包的时候没有直接反对。
正好他也有话要说。
等包门关上,云集冷冷地看向丛烈,“我没说过我们是朋友。”
可能是因为酒气向上泛,丛烈看过来的目光有点松散,但又确实是在认真思考。
他身体很轻微地晃了一下,声音平静却茫然到发苦,“‘前男朋友’,后面两个字不是‘朋友’吗。”